小狼崽和他的西施哥哥 第5章 第 5 章

“冥界？”仓冶惊讶道。

玄白微微点头：“冥河两岸原本都是曼珠沙华，但......”

他顿了一瞬，又道：“传说，曾经有人，嗯，有魂魄，渡过冥河的时候，撒下了一把莲子，被冥河的执念所染，成了活物，可噬仙啮佛，但喜以腐骨坏肉为食。”

“冥河虽也有四季循环，但它所生的莲花常开不败，开花之时，漫天铺展，妖艳异常，香气弥漫酆都城，成熟之后，花心莹润如眼的莲子便会飞出，寻找新的土壤。”

“可它，在阳世是活不了的！”玄白指尖凝了灵力，从那已经变成土壤的小兵身上提出来了一个种子，随手一弹。

众人连同仓冶一惊，却见那眼睛从灵力的束缚中出来之后，掠过账中洒进来的阳光，马上便如同被火烧灼一样，散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这东西怎么会到了人间呢？谁会将它带上来呢？玄白望着那种子消失的方位，陷入沉思。

仓冶问道：“你如何得知？”此人未免太了解了些。

“机缘巧合，见过。”

“冥界？”

玄白微微点头。

虽说三界之内，各有其章，但修炼之人，上天入地向来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仓冶没有惊讶。

“你可知应对之法？”

“......很难！”

难就是有，仓冶面色闪过一丝激动：“怎样？”

玄白屏息，攥紧了袖口，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团种子，齿间挤出了两个字：“剥——皮！”

“......若要活下去，必要将种子一个个挖出，然后晾在阳光下......”

剥皮！活着！

那完全是生不如死，大帐内其余人听闻此言，皆惊愕失色。

仓冶亦不禁皱了眉头。

“若是......撑不到最后一刻，所受的罪，便都前功尽弃了。”玄白面色煞白，身型似有不稳，仓冶打量着他，目光微动。

此法实在残忍，若求生意志薄弱，或者莲根深入皮肉太深，是很难挺到最后一刻的。

方才那小兵，即便命入黄泉，也没有丝毫痛苦之色，可若他想要活下去，就得遭受非人的折磨，最终还不一定能够如愿。

舒服的死，和经受非人的折磨，去求那一线生机，大多数人会如何选择？

选择生的人，又有几人能坚持到最后？

“它生根很慢，七八日之后才会出现嗜睡、疲惫的症状，一旦生根却又生长极快，有的瞬息的功夫，便可蔓延至全身，那时便再难回天了。”玄白缓缓道。

仓冶见玄白一副清冷默然、不问世事的的模样，竟然晓得如此残忍的法子，心中有丝疑惑，终究压了下来。

问道：“那便是发现的越早，越有机会存活？”

玄白点头。

仓冶道：“除了嗜睡、疲惫，身体可还有其他特征？”

“生根的地方，往往是最先接触的地方，刚开始会有如同蚊虫叮咬一般的红斑，但生根后就消失了。”

有辨认的症状便好，仓冶道：“百里鹤，依这位玄公子所言，马上去办。”

“是！”

“另外让北极恒带上所有的录入簿子和卷宗到天书洞来见我。”仓冶说完便疾步而去。

莲瘟虽然可愈，但将这莲瘟带到阳间的幕后之人仍旧没有半点影子，若不能及时揪出来，如今的方法亦只是扬汤止沸罢了。

“是。”一名小将领命候在一旁，等待仓冶领着一干人等离了大帐再小跑去禀报。

玄白最后出来，看着仓冶的背影在众人的簇拥下渐渐消失，无处可去，只好顺着来的路往回走。

刚转过一个弯，听得后面有人骑马赶来。

“玄公子，玄公子，王上有请，说还有几个问题要请教。”来人是位小将，下了马，行了个礼恭敬说道。

......

玄白依言去了王宫，领路的宫人将他带到一处洞府，石头的匾额上书：“揽月阁”，名字好，只是略微有些荒凉，大夏天却有些微的枯草，花瓣满地。

小将推开了门：“您请进去稍坐，王上正在和北丞相议事，稍后便来。”小将微微拘礼，退了下去。

玄白点头，嘴角微扬，阿夜是个勤政的王上，小时候他却不这样。

“哥哥，再睡一会儿好不好？心法我已经背会了！”

“哥哥，我不想扫地，我去找鸟蛋好不好......”

“哥哥，摘梅子好累啊......”

“......”

玄白回过神来，见屋内有些尘埃，不像有人住的样子，轻轻一笑，扶了抚凳子上的灰，随意一坐。

等了好久，不见人来，日头已经偏西，玄白生了困意，站起来随意打量着屋内，见对面墙上挂着些画。

“阿夜何时喜欢书画了？”

玄白走了过去，其中一副画的是一只跳脚的鸵鸟，带着一顶帽子，翅膀捂着屁股，后面插着一支金色的箭。

旁边画着的是一副掉光了毛的猫头鹰，捂着自己的前门，神色滑稽慌张。

再旁边的一副，是一只鹤，翘着二郎脚，拿大烟袋，吐了一个烟圈，正在闭目养神，却没注意自己的鹤尾巴已经着了火。

如果这几位大臣，知道阿夜如此作弄他们，不知会作何感想，玄白轻笑，见桌上摊开了一副，是空的。

转过屏风，书架上是一些人族的典籍，放的乱七八糟，落满了灰尘。

玄白随意拿了一本，抚了灰尘，正欲翻开，忽地，后面摄人之气袭来，未来得及反应，喉头便被死死扼住，后背狠狠地撞在了书架上。

玄白一撑，咣当一声，书架应声而倒，卡在了墙角，玄白亦被压到了上面，来人气势如山，杀气腾腾，正是仓冶。

“你到底是谁？”

仓冶掐了玄白的脖子，耳朵微颤。

此人来历不明，又知晓如此多的事情，出现的时机恰好又和这所谓的天眼莲出现的时间如此接近，还是个人族，他难免不会多想。

玄白几乎不能呼吸，涨红了脸。

“为何跟着我?”

“阿夜又是谁？”

“你来兽族有什么目的？”仓冶眼神凌厉，狠厉毕露，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玄白一手凝了灵力，一手抓着仓冶的手腕，正要回击，看清来人后又收了术法，因为呼吸不畅，眼眶噙了泪花。

仓冶看了一眼玄白凝了灵力的那手，方才还汹涌异常的淡蓝色的光，渐渐淡了下去，此人在生死关头，仍旧不愿出手，是算准了不会杀他？仓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甚至凝了神魂之力。

“说！”

玄白却只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忽觉眼前一片漆黑，耳朵嗡嗡响，就要支撑不住。

仓冶感觉对方的力道渐渐弱去，猛然一把松开了玄白的喉咙，玄白一手扶了桌子，一手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着，视线当中再次出现了光亮。

仓冶看着他墨发垂在一侧，白玉似的脖颈被自己掐出了几道红痕，蜷了手指。

玄白不愿动手，他也并非想杀他，虽然能感受到，此人并没有恶意，但他莫名其妙，突然冒出来，身上谜团太多了！

敌方的奸细，要打入内部，往往第一步，就是取得信任。

只是这玄白未免有些......有些太笨了，只巴巴跟着，送梅子这么低级的手段都能使出来，这些可以不当回事。

可这天眼莲如此大的事情，百里一门束手无策，人族木族差点因此和他兽族打起来！

方才百里鹤已经验证，他说的方法虽然残忍，但确实可行，秉着人道主义，他已经将此法着信猴倌送了人族和木族！

如此一来，在他兽族便是举足轻重的所在，他得格外留心点!

此人看到天眼莲的惊诧不像是装的，虽然极尽忍耐，但那恐惧还是被他嗅到了，却硬着头皮去向众人展示天眼莲的弱点，实在是可疑。

他到底什么目的？若是为利为名，去人族不是更好？人族歌功颂德的本事，敢说第二，那三界没人敢称第一！

“说话！”仓冶语气不容抗拒。

玄白咳嗽渐缓，顺了呼吸，顿了顿，道：“我只想帮你！”

“为何？”

“不为何！修道者的本分罢了。”

哼，可笑！人族的修士跑来管兽族的事？

仓冶掐了他的下巴：“你知道这天眼莲的解法，为何不去人族？为何选我？”

“巧合！”玄白侧头，并不去看仓冶。

“看着我说！”

玄白转过脸，对上了仓冶凌厉的目光。

“巧合而已!兽族与人族没什么不同。”他再次答道。

怜悯，心疼，闪躲，还有一丝委屈，又有些傲气，不知为何，仓冶总感觉这目光不是在看他，而是看着一个十分熟悉的人！

阿夜！

“阿夜究竟是谁？”

玄白眼眶泛了红，氤了泪花。

“他死了！”他道。

意料之中的事情，眼前的人极力忍着悲痛，他看的出来。

一刹，仓冶觉的自己十分残忍，掐着他下巴的手不由得松了力道。

“他与我可有关系？”

玄白似有丝慌乱。

仓冶盯着他的眼睛，誓要从中看出点什么东西。

玄白睫毛轻颤，良久道：“没有关系，我看错了。”

“既是看错，那为何还一直跟着我？”

玄白半天没有回答，看着仓冶的眼睛却没有半点慌乱，仓冶耐心等着。

良久他道：“我只想帮你...... ”

“……为何是我？”

“巧合。”

“......”

又绕回去了......

仓冶终于松了他的下巴，道：“你虽是散修，总有师承？”

玄白摇头：“……师门早没了......”

“......!”

“那你家中可还有人？”

不知为何，眼前的人突然看了自己一眼，神色凄然，道：“没有了……”

“......!”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蓦地，仓冶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看他神色，不像是假的，此人只怕吃软不吃硬，别的即便是掐死他，也再问不出了，忽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想说点别的，可一时又不知说什么。

只好说道：“跟本王来。”

玄白跟了上去，却不跟在他后面，而是紧紧跟在他侧面，很近，近的他可以闻到此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梅香。

仓冶有些不适，此人忘记刚才自己几乎掐死他了么？不畏惧么？

呵，怎会畏惧？否则不会跟到这里来。仓冶加快了步伐。

玄白亦快步跟了上来，还是那般近。

仓冶：“……”

既然拉不开那就慢慢走，仓冶慢了下来，玄白却没反应过来，直接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越来过去。他道了声抱歉便又跟了回来。

仓冶：“……”

去天书洞的路并不近，仓冶很不习惯离的这样近走路，不知如何形容，这样显得两人太过亲近，可他方才还掐着对方的脖子，仓冶很不自在，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便试图找一些话题。

“那个，你带来的梅子很好吃！”

……出口仓冶就后悔了，那一篮梅子，他尝了一个，酸的很。

嗯？玄白一怔，竟有些接不上话，须臾道：“那……那我改天......”

“到了！”还有二十多米，仓冶便指着门说道。

......

天书洞有关此案的所有的卷宗都被整整齐齐摆在了案上，从第一个案件到今日最新的。

“都在这里了！没有任何共同点，你说的法子只能缓解一时，还是要找到源头，才能釜底抽薪。”仓冶道。

玄白点头：“第一例在什么地方？”

仓冶翻开卷宗，递了过去，又依次将第二，第三……依次一卷一卷翻开，摊到了案上，堆得跟小山一样。

一袭白衣，静静立在其中，偶尔翻动一下卷宗，霞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他周身都洋溢着光辉，极其认真。

仓冶忽然觉得自己刚刚有点欺人太甚，实在是不可理喻，怎么能去怀疑这样的人呢？

“能看出什么吗？”

玄白摇头。

预料之中，仓冶叹了一口气。

“案件记录很详细，感染者也记录的很详细，感染者的家庭情况，家人行动也记的很详细。他们的接触物品也很详细。”

那是，本大帝手下可不养废物。

“可，总感觉少些什么！”

仓冶耳朵竖了起来，扔了下了手中的卷宗，跳了过去，倾身站到了玄白一侧，梅香袭来。

“少什么？他们不敢少报的！”

玄白道：“有时候不是他们少报，而是他们的习惯让他们根本注意不到。”

仓冶道：“比如？”

“比如你现在没有根本注意到——你的尾巴漏出来了”

“！”

仓冶回头，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竖了起来，晃来晃去，甚至扫到了身旁之人的衣物，立马收了起来。

丢人丢大发了！身旁的人唇角似勾了一下，仓冶只觉脸部发烫，佯装镇定。

玄白接着道：“我们得亲自去看看，先去最先开始的一例。”

“最先开始的一例，在人族！”

仓冶大帝：我好像有点过分了！

什么？道歉？不可能的![白眼][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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