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之后,张斌就一直心神不宁,寸步不离地守在母亲身边,还把自己的那张符也放在了她的枕头边,生怕再有意外发生。
果然,他的谨慎是没有错的,不消片刻,平安符再次发出一道金光,一股黑风在卧室里打着旋儿,仓惶地从窗口飘了出去。
张斌忙上前查看,就见刚才还完好的符此时已经暗淡了不少,仔细看上面还有烧焦的痕迹。
他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被这诡异的一幕搅得心力交瘁,暗暗祈祷大师快一点过来,不然再来一次,母亲恐怕就在劫难逃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非要至她于死地。
张斌蹙了蹙眉头,印象中母亲是个老实本分的人,甚至有些逆来顺受,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是得罪谁了呢?
他想不明白,但现在的他只能等,或许等母亲醒来,这一切就会明朗。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头的一间临山别墅里,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中年男人倏地睁开了眼睛,身旁摆着一圈白烛,手里捏着一张黑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砂密密麻麻写满了普通人看不懂的符文,地上还放着一个纸人,整个场面透着一股邪恶黑暗的气息。
角落里,一个坐轮椅的青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见他睁眼,问道:“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顾清月此时在这就会发现,这个把自己从头到尾包裹起来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差点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堂哥——顾明喆。
“对方有术士帮忙,咒术失败了。”男人说着,语气中却听不出任何气馁,依然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丝毫没把对手放在眼里。
“师父道法高深,对方又岂会是您的对手?”顾明喆恭维道,脸上满是恭敬。
男人没说话,将符纸和纸人点燃,嘴里念念有词。
符纸和纸人“噗”的一声被点燃,火苗蹿出一米多高,黑烟徐徐升起,在半空中变化成小人模样飘向窗外,一直飘到医院里。
而医院这边,一直守在母亲身旁的张斌此时正昏昏欲睡,突然一阵阴风从窗外吹来,天花板上的灯“滋啦”一声灭了,整个房间瞬间暗了下来,张斌一下子就被惊醒了,汗毛倒竖,紧张地盯着窗外,却什么也看不到。
“砰砰——砰——”
病房里静悄悄的,安静得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门外也一片死寂,整间病房仿佛被人隔离了一般,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去,外面的声音也传不进来。
张斌紧张得呼吸困难,背部湿了一大片,两只眼睛左顾右盼,试图找出点什么,心里又怕得不行。
“呼——”
有什么东西从身边飞过去了,张斌猛地一回头,只听“嘭”的一声,金光乍现,那东西被甩出去了,墙上的挂画摔在了地上,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刺耳的声音。
张斌紧张得无以复加,大颗大颗的汗珠滴答滴答地往下掉,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身后的病床上,最后一张符已经化为了灰烬,他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给叶诗远打了个电话求救,“喂,叶大师,那东西又来了!救……”
话音未落,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道黑影朝他扑了过来,惊恐地往旁边避开,却把母亲暴露在了对方的攻击范围之内,“妈——”
“破!”
千钧一发之际,叶诗远赶到,抛出一张黄符,厉声一喝,黄符发出一道刺目的金光将黑影击退。
“叶大师!你终于来了!”张斌激动地险些掉下眼泪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叶诗远没空关心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准备逃跑的黑影攥在手中,用力一捏。
黑影顿时发出一声类似婴儿一样的尖啸,随即消散在空气中。
一股纯粹的灵魂之力被她牵引着进入体内,叶诗远的双眸亮了亮。
“噗——”别墅里的男人一口血喷了出来。
“师父!”顾明喆大惊,按了按轮椅开关移动到中年男人身边,“你怎么样,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伸手抹掉嘴角的血渍,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小看他了,他发现我了。”
“怎么会?”顾明喆一脸不敢相信。
在他的印象中,师父是无所不能的,这么多年以来他看着师父赚得盆满钵满,从未见他失手过。
就连他之前伤成那样,医生都说这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师父却有办法让他坐起来,虽然——自己付出了常人难以忍受的代价。
“收拾一下,我们马上离开。”
“这是为什么?”顾明喆不解。
男人没有回答他,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而就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他下意识地往旁边跳开。
“轰——”
别墅的大门被暴力轰开,明亮的灯光下,一个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女孩出现在门口,两只手上各抓着一大把符,饶是见多识广如他,也愣了一瞬。
叶诗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就是心黑,居然对普通人下黑手,你也不怕将来遭雷劈!”
男人的脸沉了一下,脸上再也没有之前的淡然,“你是什么人?”
“我才想要问你是什么人,居然对张妈下那么重的毒手。”要不是她及时赶到,张妈就没命了,不但如此,连灵魂也会被他豢养的鬼物吞噬。
“是孟秋萍那个老女人要你害张妈的吧?她想干什么?”
男人背着手,也没有反驳:“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叶诗远“哦”了一声,挥手打出一叠爆裂符,这种符纸威力极强,她一下子甩出这么多,要是躲不过去铁定是个死。
男人没料到她出手这么迅速,低咒一声,一脸肉疼地拿出一颗黑色的珠子丢了出去,撞上了她的爆裂符。
“轰——”
珠子和爆裂符相撞,产生剧烈的爆*炸,现场火光一片。
不远处的公路上,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指着火光升起的地方道:“老大,你看!那边不就是我们查到的,清零那个邪道士藏身的地方吗?”
“去看看。”
“好。”瘦高个踩了一脚油门,加速朝那边驶去。
“呸!”叶诗远没料到他还有这样一个威力强大的法器,一时不察被爆*炸的余威波及,整个人灰头土脸的,手臂上也被黑珠碎开的铁片划出了几道口子。
不过对方也没讨到好,甚至伤的比她还要重,清俊的脸上多了一条拇指粗的伤痕,一直从眉心延伸到耳廓。
叶诗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次掏出一叠符纸。这次她拿的是天雷符,顾名思义召唤天雷的,威力丝毫不比爆裂符差。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件法器可以丢!”叶诗远说着,将所有的天雷符一股脑全抛了过去。
男人的瞳孔紧缩了一下,动作迅速地掏出一把黑色的伞撑在头上,试图抵挡天雷的攻击。
然而叶诗远丢的天雷符太多了,漫天的紫雷密密麻麻地劈下来,黑伞很快承受不住,伞面上裂开了几条缝。
一道碗口粗的闪电直接顺着伞架劈下来,男人整只手都麻了,头发整个竖了起来。
“轰隆隆——”天雷滚滚而下,将他的黑伞彻底轰烂。
男人咳嗽了一声,半跪在地上,一脸阴鸷地看着她,在心底把孟秋萍咒骂了一遍又一遍,早知道会这样,他说什么也不会接她这单生意。
叶诗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摊开手心,一把冰锥出现在手上,“看你这灵魂灰不溜秋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你就当为民除害了。”
“你!”男人猛地抬头,剧烈地咳嗽了一声,捂着胸口道,“你不能杀我,杀人是犯法的!”
还没等叶诗远开口说话,一道讽刺的声音响起:“嗤!这话从你清零大师口中说出来怎么就这么搞笑呢!”
叶诗远循声望过去,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邢岸,高兴地迎了上去:“邢岸!”
邢岸的视线在她的脸和手臂上扫过,“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不,我有事,我的头好晕啊,都站不稳了。”叶诗远揉了揉太阳穴,踉跄着朝着邢岸靠过去,脸上的表情要多假有多假。
瘦高个嘴角抽了抽:这是哪里来的戏精,竟然敢对着老大投怀送抱。
邢岸往旁边侧了一下,却还是被眼疾手快的少女捉住了手。
叶诗远顺势抱住了他的胳膊,偷偷蹭了一点灵力,道:“你就扶我一下嘛,我好累的,刚刚用力过猛了。”
看着她那张没有血色的小脸,邢岸迟疑了一下。
然而就这一秒的迟疑,让叶诗远顺着杆子往上爬,捏了捏他的手臂,又蹭了一波灵力,笑眯眯地看着他:“邢岸,你真是个好人!不但长得好看,人也善良!”
邢岸:“……”
“咳,小妹妹,又见面了,你和我们老大什么关系啊?”瘦高个八卦地看着她。
“我认识你吗?”
“呃,我是老大的小弟,你叫我瘦子就行。”瘦子道,“我们之前见过的,不过你那个时候昏迷了,还是老大把你送到医院的呢。”
“原来真的是你!”叶诗远的眼睛亮的仿佛装进了星辰大海,邢岸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拨开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邢岸,我们双修吧!”叶诗远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道。
瘦子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嘴巴张成了O型,“小、小妹妹,你成年了吗?”
“没有啊。”叶诗远摇头,“双修跟成不成年有什么关系?”
叶诗远歪头,一脸疑惑。她打一出生就能自主吸收灵气,会走路起就开始自行修炼,他们那里的修士大多如此。
这里虽说灵气浓度不如修真界,但也没必要拖到成年后才能修炼吧?那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么?
瘦子嘴角抽了抽,她的表情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让他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偷偷瞄了一眼老大的表情,虽然脸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但眼尖的他却发现老大的耳后根红了一小片,暗道:啧啧,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遇上这样的事还是会害羞的。
邢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瘦子抖了个激灵,立马移开视线,从身后拿出一副手铐,“我马上干活!”
瘦子将跪在地上喘气的男人拷起来,道:“小妹妹,谢谢你了,这人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邪修,我们把他带走了。”
叶诗远不在乎这人的死活,她只想说动邢岸和她一起双修,屁颠屁颠地凑过去:“邢岸,你考虑的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双修?”
“不要。”邢岸撇开头,动作利索地转身。
“为什么呀?”叶诗远不解道,“你火气重,我寒气重,咱俩中和一下不是双赢的事情吗?”
邢岸抿着唇不说话,加快了脚步。
“你再考虑考虑嘛,不行的话一个月双修一次也成。”叶诗远退而求其次道。
邢岸的身形顿了一下,快走几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叶诗远追了上去,趴在车窗上:“邢岸,这里不好打车,我坐你们的车回去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她根本就没给邢岸说话的时间,自顾自说完拉开车门坐到了他旁边。
瘦子推着清零大师上了副驾驶,开着车离开了,他们都没有发现,别墅里还藏着一个人。
顾明喆看着远去的车子,眼眸闪了闪,推着轮椅返回了别墅,在祖师爷的供台下面抽出一本灰扑扑的书,小心地贴身藏好,这才打电话让家人来接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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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