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内,岁杪跟在王福身后不远处,清荷在一旁撑着伞挡住了落在岁杪身上的雪。
岁杪伸出手轻轻的接了一片雪花,看着它融化在掌心,纤细的指尖微卷,“王公公,我问你个问题。”
王福心中咯噔了声,旋即咽了咽口水,“蕙妃娘娘请问,老奴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岁杪瞧了王福一眼,嗓音软糯糯的,“我还没问呢,你就吓成这样,难不成我会吃人么?”
王福捏了一把冷汗,旋即摇摇头道:“老奴只是有些冷罢了,不是吓得,蕙妃娘娘若是有什么想问的,便问,老奴定然会如实回答的。”
岁杪低低的笑了,“我问你,皇后是谁,可是本郡主认识的?”
王福听见岁杪还称呼自己为郡主,并非本宫,他就知道岁杪心中的那口气估计还没咽下去,怕说多错多,王福只能支支吾吾的道:“回蕙妃娘娘的话,老奴近日都不在皇上身边,许多事都是老奴的徒弟小德子待办的,老奴并不是特别清楚......”
岁杪才不信王福不知道,但索性也快到承天了,岁杪也没再为难王福,而是笑了笑道:“行,那等会儿本郡主就亲自去看看,到底是谁,让我们三哥这么放心尖尖上。”
王福低着头,只想赶紧把岁杪送到承天宫去。
索性愿合宫和承天宫距离隔得不远,绕过一条小路便到了,推开承天宫门的那一瞬间,王福背着岁杪松了口气,下一瞬脸上便带着笑看着岁杪道:“蕙妃娘娘,承天宫到了。”
岁杪淡淡的嗯了声,旋即跨过门槛进到了里面,几乎是双脚刚踏进殿内的那一刻,身后的大门便被关了起来。
岁杪耳尖的听见了门把锁起来的声音,她直觉有些不对劲,转身像开门,却发现怎么都推不开,后知后觉严翊居然干了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岁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旋即坐在了座位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桌面上摆了几串葡萄,还有一些小糕点,她拿起一颗葡萄,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嘀嘀咕咕道:“我倒想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居然让他这么在意。”
岁杪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严翊的皇后给吸引住了,她是真的好奇,到底是谁,居然让严翊这么保护着。
估摸等了一阵子,她把桌上的葡萄都吃完了,隐隐有些瞌睡的现象,岁杪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胀的眼,睡眼惺忪的看向门口,殿内地龙暖和,她没撑多久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隐隐听见门口有轻微的动静,似乎是听见谁“嘘”了一声,她没太在意,小脑袋动了动,正欲翻个面继续睡,却忽然一阵寒风钻了进来,她被迫睁开双眸,便看见门口站了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龙袍,顺着他看去,外面的天空已经落日了。霞光刚好洒在他的肩上,岁杪忽然看的有些痴沉,他登基那日,她在后宫处理太后的东西,没空去观赏,她从未见过他穿的如此隆重,今日算是第一次。
他身后的门下一瞬便被宫人关上,隔绝了外头的冷风瓢进来的几个雪点子。
“岁杪,”殿内忽然响起严翊的声音,低沉有力,他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岁杪,半晌后,嗓音带着零星的笑意道:“可睡得舒坦了?”
这话问的,属实是在岁杪糟糕的心情上又添了一把堵,她彻底清醒,旋即站起身看着严翊道:“托三哥您的福,我睡得可好了,想不到你居然会把我锁在承天殿,怎么,你的皇后就这么见不得人?”
严翊自然知道她在气什么,理了理袖口,抬脚往里走,经过岁杪身旁时,顿住了脚步,轻声慢语道:“皇后见不见得人,你等下便知了,今日把你放在这,是朕得不对,但是若是你真的出去捣乱了,朕要如何应对,这不是给文武百官看笑话去了吗?”
岁杪盯着严翊,半晌后没心肝道:“那你直接同我说不就好了,关着我传出去像什么话,况且,你若是给我去江南,我还至于会闹你的册后大典么,你若是大大方方,我也大大方方的给你送纳后大礼了。”
严翊除裘衣的手忽然一顿,嗓音忽然变得有些沉,“送什么大礼,你安安分分的呆在愿合宫就是对朕的大礼。”
说到愿合宫,岁杪彻底的恼了,但是理智让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能任性,于是她破天荒的开始讲起了道理,“我们先把皇上和妃子的身份放在一旁,我叫你一声三哥,你就把我关在皇宫吗,外祖母当时可是同我说,任我想去哪就去哪,怎么到了你这,就被关在愿合宫,还当了你的后宫妃子呢。”
岁杪说的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严翊淡定自若的给她倒了一杯水,修长的手指轻触杯子,缓慢的推到了她的面前,眼神示意她喝下这杯水。
岁杪原本不想喝的,可是吃了许多的葡萄,现在口中发腻又涩涩的,她不争气的端起了杯子,一口饮了下去,旋即,又死死的盯着严翊。
男人侧眸,将她喝完水的杯子拿了过来,又添了一杯进去,只是这次却没递给她,而是自己饮了下去。
岁杪看着男人的动作,联想到那个杯子是自己用过的,旋即怒斥道:“严翊,你——!”
话音未完,严翊将空杯子放下,旋即一本正经的看着岁杪,仿佛共喝一个杯子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语气也淡淡道:“总之你呆在宫内,朕不会亏待你,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岁杪:“我不是说受委屈和亏待!”
“那你说的是什么,”严翊道:“想出宫?那你便想想就好,我留你在宫内,自然是有我的打算,你大可相信我。”
岁杪看着严翊,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她忽然沉默不语,现在的朝堂的确是动荡不安,她之前依着太后和皇上,他们二人多宠爱她,她是知道的,外界自然也知道,眼红的人自然也不少,如今太后和皇上不在了,只剩下一个并不被人看好的新帝,外界指不定多少人等着宰她呢。
岁杪竟一时之间忘了这一点。
她光顾着猜测是严翊同自己有仇,想把当年幼时受过的欺负都还回来,却没往更深一层面想去。
岁杪倏地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我还忘了问,你的皇后是哪家大臣的还是你自个儿藏着的地方女子?”
话音刚落,外头王福尖细的嗓音便响起了,“皇后娘娘驾到。”
严翊垂眸,嗓音淡淡道:“宣。”
宫殿的门被推开,寒风跟着灌了进来,岁杪抬眸便看见一个女人穿着红色的衣裳往这边走来,头上的金簪随着步伐一摇一晃发出动静,面容娇小,一双杏眼楚楚动人,朱唇不点而红,待走近了些看,岁杪眼眸忽然睁大了些,眼前的女人,不就是那日在承天宫门口瞧见的么......
京都第一才女,左相的女儿!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李茵叶跪在殿内,轻声细语的道。
敢情那日进宫来是进来说亲的?看来左相一直要求纳妃的原因,是在给自己的女儿争取,那她这个后位,到底是左相给争取到的,还是严翊心中自个儿喜欢的,岁杪在心中嘀嘀咕咕的,看着某处出神发呆,连严翊何时说了平身,李茵叶何时起身了,她都没有察觉,还是李茵叶身边的宫女叫唤了一声,方才让岁杪回神。
宫女傲气道:“不知这是哪位,见了皇后也不行礼,还需人提醒么?”
岁杪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宫女说的那个人是自己,她眨巴了几下眼,看向了李茵叶和她的贴身宫女那边,却看见李茵叶也一直盯着她这边,眼神里的情绪,有些难以辩驳。
岁杪心中多少不乐意,但是想起这毕竟是严翊的妻子,多少还是得给点面子,换做往常,她早就直接甩手而去,或者当即给主仆二人一人一嘴巴子,可如今,她不能。
太后先帝不在这,眼前又是严翊的皇后,她若是因为这事闹起来了,估计没人会给她撑腰。
岁杪不是那种不过脑子做事的人,此刻没人撑腰,她也不会贸然就闹事,心中宽慰了自己一番,岁杪从座位上站起身,正欲欠身行礼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严翊倒是说话了。
听着,倒像是在护着她。
“朕都没说话呢,”严翊看着宫女道:“你倒是敢替朕吩咐蕙妃了?”
李茵叶笑容顿时有些僵硬,交叠放在腹部前的手用力的握住,眼瞧着严翊的脸色渐渐变了,她立刻转头对着宫女呵斥道;“放肆,蕙妃是你能吩咐的!”
严翊和李茵叶的话让宫女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跪地道:“皇上恕罪皇后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都怪奴婢多嘴,奴婢只是一时口快,还请皇上皇后饶命!”
李茵叶垂眸看着宫女,可余光却一直盯着不远处的岁杪。
怎么总是你。
岁杪。
前三十红包。
文案早就改了呀呜呜呜呜,岁杪以后才是皇后,现在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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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