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庶女 第25章 第二十四回

第二天，老夫人转醒了过来，为着她的身子，蒋氏暂时还不敢把分家的事儿再端出来说，以免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她背上不孝的罪名。

五小姐自从被打了以后就闭门不出，八小姐一直住在老夫人的西厢房里方便照顾，四小姐依旧卧病。所以只有九小姐跟着大夫人，来到老夫人的房里请安。

杨玉晔来的时候，胡氏和方瑞已经在里面了。

杨母躺在床上，虚弱地说道：“这次让亲家看笑话了，都是我教导无方。”

胡氏却是知道这灯笼本是方瑞做的，怕这祸端引到她家头上，谨慎又不失大度地说道：“老太君说笑了，妯娌之间有点小摩擦很正常，您保重好身体才是要紧。”

“都是儿媳的不是，让母亲担忧了。”方夫人虽然嘴上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但她心里恼恨二弟妹僭越无礼，偏摆出一脸委屈地站在床边。

老夫人没有让人给她搬椅子，就让她这么站着，显然是要拿出婆婆的威严和架势打压她。“灯笼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老夫人提灯，方瑞心惊胆战地看了一眼九小姐，眼中流露出犹豫，似是要袒露一切。因这方瑞本是天性单纯之人，他想着这灯是他做给九妹妹，最后被五小姐抢走的。上面用的名贵绡纱也是他买的，和杨家的库房没有关系，却不想引出这么一场祸患来。

是以方瑞想着，他应该站出来解释清楚灯的事情，让大房和二房化干戈为玉帛。

杨玉晔猜到了方瑞的心思，忍不住有些焦急，这个方瑞怎么这样傻，能推脱干净的事也要往自己身上引。杨玉晔对着方瑞，几不可见地对他摇了摇头，方瑞一愣，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方瑞也想到，九妹妹在这府里无依无靠，若是让方氏知道，这灯和她有关，怕是会转移怒火到她头上，连累到她。如果只连累到他自己，方瑞是自然不怕的，但九妹妹是他心尖上的人，他捉襟见肘，自然什么都不能说。

方夫人委屈地说道：“灯的事儿纯属误会，二弟妹太小题大做了，但凡库房里有的好东西，谁敢不给她拿过去呀。”

五小姐一定是告诉了方夫人灯是怎么来的，方夫人不想让人知道这事跟她娘家有关，所以含糊了过去。

如此更省心，没人会说出九小姐与此事有关。

待从老夫人房里出来以后，方瑞就把杨玉晔约到了之前见过面的假山里。方瑞看着九小姐，欲言又止道：“九妹妹，纱灯这个事，你……”

方瑞惴惴不安地开了口，杨玉晔知道自己必须打消他的疑虑，笼络他的心，万不能让他把真相说出去。

“我不怪表哥的。”杨玉晔先开了口，提醒方瑞他的灯被五小姐抢走的事实。“谁能想到五姐姐这样喜欢这个灯呢。”

“妹妹，对不起……”

“有错的明明是我，”杨玉晔作出泫然欲泣状，“都是我不好，害得母亲委屈，祖母生气。可我不是有心的，我怎么会知道二叔母会为此事发难，又怎么会知道姐姐会抢走这个灯笼呢。”

方瑞连忙解释道：“是啊，我知道，你肯定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九妹妹别伤心，这都不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的。”

杨玉晔又道：“母亲和二叔母有矛盾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就算没有这个灯，她们也会闹起来，时间早晚的事罢了。”

方瑞默不作声，杨玉晔又道：“五姐姐也真是的，她平白无故，抢我的灯作甚，偏偏还要如此招摇，惹得祖母气病了。”

方瑞想起杨玉晗的为人，越发厌烦她，诚如九小姐说的那样，若是五小姐没有来抢灯，这本是他精心做了送给九妹妹的礼物。偏偏她要抢走，还惹出这等不快。方瑞越想越觉得五小姐面目可憎起来，当下好言好语哄了杨玉晔一阵，承诺以后会送她另一盏灯。如此按下不表。

过了十几天，老夫人病好以后，二夫人蒋氏又大着胆子提了几次分家，杨母坚决不肯，蒋氏也不管不顾，天天都去闹。

大夫人拉着五小姐去给蒋氏赔礼道歉，又送了几匹绡纱，不仅够做床帐，连糊窗的都够了，蒋氏却依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一直到二老爷杨宽回来，这事才有了转机。

杨宽在二房，严肃地说道：“去给母亲赔礼道歉，杨家决不能分。”

蒋氏自然是不理解，愤怒地喊道：“为什么！老爷，长房一直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他们人多开销也大，凭什么拖着我们去养他们……”

杨宽为人宽和，对妻子很好，耐心地解释道：“母亲不想看见我们分家。因母亲生病，我告了假回来探病，于圣上不能尽忠。你还要我倡议分家，岂非是不孝。不忠不孝都占了，我哪还有脸面立足。”

蒋氏尤自觉得委屈，想着往日大房给的种种磕绊，再想着当初大房还有官职在身时，更是明着挤兑二房的日子，尤自觉得生气：“那我的委屈……”

杨宽耐心地安抚妻子：“我虽然非娘亲生，但教养之恩不敢忘。我夫妇二人福浅，子嗣单薄，我为着怕你难过，始终没有纳过妾，母亲也从未反对过。”

提起孩子，蒋氏更有一肚子苦水要倒：“我看娘是根本不关心咱们有没有孩子，她待讯儿从来就不亲，不像她对长房那几个，疼得不行……”

“休得胡言！”

丈夫这一声呵斥，蒋氏不敢反驳，眼泪巴巴儿地掉了下来。杨宽见她哭了，叹了一口气，无奈但不失温柔地拉起蒋氏的手。

杨宽是庶出，并非老夫人的亲生子。老夫人待杨宽一向不冷不热，这杨宽倒是很孝顺。当年他没功名在身时，杨母随便给他指婚了个小门小户出来的蒋氏，蒋氏见识短，是个拎不清的糊涂人，杨宽也不记恨杨母。

杨宽为官清廉，对蒋氏处处忍让，并且难得的从不纳妾。比起有八房姨太，生有五子九女的杨骞，实在好太多了。

这一遭，杨宽如何安慰蒋氏，都没有办法让她放下心结，安心与方氏相处，孝顺老夫人。杨宽也没办法，只能先让蒋氏和方氏分开一段时日，免得处来处去，终有一日矛盾不可调和。

“你在家里不开心，明日便收拾东西，跟我到任上去吧。讯儿也大了，正好跟我历练历练。只是外面清苦，远不如在家舒适自在，到时候你可不能抱怨。”

蒋氏心花怒放，杨宽不纳妾也没通房，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她日日担心，夜夜牵挂，早就想跟着去了。之前儿子尚小，她还要守着儿媳的本分，侍奉婆婆，如今二老爷亲自发话，她哪有不欢喜的道理。即刻同意跟着二老爷到老夫人那儿赔礼道歉，只怕二老爷变卦，再惹出什么事端导致自己走不成。

老夫人嫌蒋氏在家里闹个不休，觉着她走了倒也清净，便就允了。

大夫人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她连忙恭贺，二人看似亲热实则做作地拉着手说了一会儿子话，显得妯娌之间再友善不过，这才散了。

杨玉晔听说二房的反应以后，也是一愣，没想到这杨宽虽然是庶出，竟然还是最孝顺的那个，只可惜在老夫人眼中他依然只是个庶出。这事便如此轻拿轻放了，没有达到杨玉晔当初盘算的目标。

正想着，只见紫苑提了一个沉甸甸的盒子，走了进来。“小姐！这是表少爷派非墨送来的，我问非墨，她却无论如何不肯告诉我是什么，让奴婢轻拿轻放，说是表少爷嘱咐了，一定要小姐亲自打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