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之女 第9章 第九章

江湄也听过卢凝云与杜静珊的大名，看着她们下了马车，她轻轻拉了拉江沅的胳膊，向着二人的方向呶了呶嘴，说道：“阿姐，她们就是传说中京城最美貌的两个姑娘？”

江沅一听，不禁笑了，应道：“应该是吧。”她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最美貌，但这两姑娘确实长得也挺好看的。

江湄似乎有些不服气，撅着嘴说道：“我觉得，她们俩还没我跟阿姐好看，怎么称得上京城最美貌？”

“阿湄！”江沅叫着江湄，目中满是不赞同，“可别胡说，让旁人听了去，会笑话我们的！”

“本来就是……”江湄还在不满地嘀咕着，还想说什么，见江沅狠狠地瞪着自己，一下子把后面的话都吞了回去。

卢凝芸与杜静珊随着管事娘子进了门，江家一行五人也走到了门前。见五人穿着普通，也没有人相迎，门房只看了看帖子，便放了行。

进了院门，管事带着家丁在院中接礼。江鑫上前，将礼物送了上去。随即便听管事叫道：“大理寺书吏江鑫赠寿屏一座！”

比起其他人家送的金银玉器，江家送的这寿屏着实寒酸，管事让人记下之后，便随意地放在一旁，完全不似其他贵重礼物那般，小心地搁在架上。

江鑫脸微微一僵，随即尴尬地笑了笑，抱了抱手，走了回来。

看到这一幕，江沅心中难免有些难受。早猜到会被人轻看，所以她才不想来。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送完礼，看着宾客家丁们来来往往，江家五人一时不知道此时要前往何处。

这时，有个眼熟的丫鬟迎了上来，对着江鑫和顾南蓉行礼道：“奴婢迎春，二少夫人让奴婢来这里迎江老爷和夫人。”

原来是顾慕青的丫鬟，难怪江沅瞧着有些眼熟。顾南蓉毕竟是顾慕青的姑母，想必她也怕姑父姑母来了有些不知所措，所以才派迎春来帮忙引路的吧。

迎春先将江鑫带往男宾客所在的青松院，又把顾南蓉和顾鑫带到夫人们所在的翠竹苑，再将江沅和江湄送到了贵女们聚集的雅兰院。

临别之时，迎春对着江沅悄声姑娘：“阿沅姑娘，你与阿湄姑娘暂且歇息一下，晚些时候，我再来带你去见二少夫人。”

江沅点头道：“好。”

待迎春离开之后，江沅便与江湄一起进了雅兰院。

一进门，便看见衣着华美的贵女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说着话。见江氏姐妹进了门来，不少人转过脸来，打量着二人。

看着这两张陌生却姣好的面孔，贵女们的目光不禁有些惊艳和好奇。江沅隐隐听到有人悄声音说着话。

“她们是谁？”

“不知道，没见过。”

“你看她们的衣裳，应该不是名门世家的姑娘。”

“多半是卫家的穷亲戚，借着老夫人做寿，上门来打秋风了。”

……

听到这些议论，江沅眉头皱了皱，不禁又想起那日卫瑄那番话。心里不由自主地又置了气。

这时，坐在卢凝芸与杜静珊身旁的红衣少女起身走了过来，对着江沅与江湄盈盈一笑，说道：“可是江家两位妹妹？”

江沅认出来，这是长平侯卫昭的嫡长女卫若，便施然一礼，说道：“阿若姐姐有礼，正是江沅、江湄。”

“两位妹妹快些去耳房坐下饮茶吧。”说着，卫若对坐着耳房的黄衣少女叫道，“阿菁，你给两位妹妹带一下路。”

卫菁一听，忙应声迎了过来，对着江沅和江湄轻声说道：“两位妹妹，请随我这边来。” 卫菁，是卫昭的庶女。

见卫菁过来了，卫若淡然一笑：“两位妹妹请便，我就少陪了。”说完，她又退了回去，与先前那几个贵女坐在了一处。

江沅带着江湄与卫菁一起往旁边耳房走去。

“阿若，这两位江姑娘可是你家亲戚？”杜静珊好奇地问道。

“我二嫂庶姑母的女儿。”卫若淡笑了一声，带着几分不屑说道，“出了五服的远房亲戚罢了。”

“她们是新来京城的吗？”

“嗯，托我父亲在大理寺谋了个书吏之职。”

“哦，就一小吏之女啊。”

……

江沅耳朵特别灵敏，虽然隔得有些远，但她还是听到了卫若与杜静珊这番话，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愈发的强烈。

江沅与江湄进了耳房，这边的姑娘从衣着上看，明显没有主房里姑娘穿得华贵精致，想必都是跟自家一般，卫家的穷亲戚罢了。

见江氏姐妹进了门来，几位姑娘礼貌地行礼招呼，江沅也一一回礼，便拉着江湄挑了个空座，坐了下来。

坐在她旁边，是一位身形瘦削的绿衣少女，见江沅望了过来，便抿嘴一笑，说道：“这位妹妹眼生得慌，可是才到京城的？”

江沅连忙说道：“姐姐见笑，上个月，我们才从江州来到京城。”

“江州？”绿衣少女扬了扬眉，说道，“妹妹姓甚？”

“姓江。”江沅回道。

“原来是江家妹妹啊。”绿衣少女笑了笑，说道，“我姓卢，名唤淑芸。”

“卢淑芸？”听到这名字，江沅一顿，问道，“不知淑芸姐姐可与卢凝芸姑娘是一家？”

“算是吧。”卢淑芸呵呵一笑，“不过，她是嫡女，我是庶女，她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上的泥。”

听到这话，江沅不禁被她逗乐了。可细想一下，又有些为卢淑芸难受。明明两姐妹都要来卫府祝寿，卢凝芸却与杜静珊一同前来，未与卢淑芸一道，想来也有些看不起这个庶姐妹罢了。

江沅也未再问下去，换了个话题与卢淑芸随意聊了几句。卢淑芸性子好，话又多，一直与她说过不停，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两人就熟悉了。卢凝芸还约她有空一道去南山赏荷。

一盏茶还未饮完，顾慕青的丫鬟迎春便来了。只见她附在江沅耳边悄声说道：“阿沅姑娘，二少夫人有请。”

江沅一听，连忙把茶盏放下，准备起身。江湄见状，也放下茶杯想要与江沅一道。迎春目光微微闪了一下，随即陪着笑说道：“二少夫人只叫了阿沅姑娘，阿湄姑娘还是留在这边饮茶，就懒得跑这一趟了。”

“阿青姐姐为何只叫阿姐，不叫我呀？”江眉有些不快。

江沅忙解释道：“上次阿青姐姐让我给她找些花样，今天趁着我过来了，让我给她描出来，这个你也不会，去了也无聊，还是乖乖在这边等阿姐回来吧。”

“好吧。”江湄这才坐了回去。

江沅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对着卢淑芸说道：“淑芸姐姐，劳驾你帮忙照看一下阿湄，我去去就回来。”

卢淑芸爽利地挥了挥手，说道：“去吧，去吧，阿湄妹妹交与我便是。”

江沅道了谢，便随迎春一道从侧门离开了雅兰院。

迎春将带到花园中一偏僻的亭阁中，亭中除了顾慕青，还坐着那晚带着卫瑄与郑遂来自家赔礼的卫晔，和一位着青色锦衣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与顾慕青坐在一道，想必便是她从未见过面的表姐夫，长平侯卫昭次子卫珏吧。

为何顾慕青叫自己过来，卫晔与卫珏会在此？江沅一边想着，一边走上前去。顾慕青忙上了前来，把她迎进亭中。

“阿沅，这位是我七叔，这是你表姐夫。”顾慕青忙将亭中二人介绍给她。

江沅忙上前施礼道：“见过卫将军，见过二公子。”

卫晔与卫珏回了礼，四人便坐了下来。

卫晔提起茶壶，为江沅斟了一杯茶，说道：“江姑娘，先饮些茶水。”

“多谢将军。”江沅尬笑了两声，然后望向顾慕青，“不知阿青姐姐叫我过来，可是有事？”

顾慕青望了卫晔一眼，轻笑着说道：“也无甚要紧事，就是叫阿沅妹妹过来叙叙旧。”

叙旧？江沅的眉头微微一拧。自己与顾慕青勉强算是有旧可叙，可与卫晔与卫珏叔侄有什么旧？

没想到，转头卫晔便出了声：“江姑娘，我可以唤你阿沅吧？”

江沅一愣，还未等她回答，便见卫晔又微笑着说道：“你小时候我便唤你阿沅，我还抱过你呢。”

不是吧？江沅一脸惊讶，问道：“何时呀？”

卫晔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目光聚在她的脸庞之上。江沅回望着他，却觉得他不似在看她，而是透过她，看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半晌，才听到卫晔轻叹一声，说道：“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你才两三岁的模样。”

“那我不怎么记得了。”

“你那时还小，自然不记得。”卫晔又问道，“对了，你是在普月庵长大的？”

“是的。”江沅点了点头，“当年弟妹还小，母亲照顾不过来，小姨便把我接到了普月庵。”

卫晔似乎对她在普月庵的事情很感兴趣，一直追问着她。江沅也未多想，他问什么，便回答什么。慢慢地，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卫晔为何对自己在普月庵的事情问得如此之细？她又想到母亲告诉自己卫晔与小姨之间的事情，她突然反应过来了。

她犹豫了片刻，对着卫晔问道：“将军可是想从阿沅这里打听小姨之事？”

卫晔一愣，沉默了片刻，沉声问道：“她，还，还好吗？”

听到这话，江沅垂下眼，小姨那清冷的模样突然浮现在了她的眼前。她从小跟着顾南芙长大，对她来说，顾南芙比母亲还亲。而她，也在无数个不眠之夜，看见顾南芙手里捏着一枚玉佩，枯坐在窗前，望着天边那轮残月……

她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盯着卫晔，一字一句地说道：“她不好！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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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