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酒楼开业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葛素素这个不速之客,却是让吴彩儿心情变得十分糟糕,换了谁被威胁着做事,拿刀逼迫,都是会胆颤心惊。
葛素素离开之后,王妮儿也离开了,贾牙人倒是没走,留了陪她,和她道:“吴娘子,青五爷的这一双儿女,都是胆大之辈,葛素素或许碍着你背景,在自身有优势的时候不敢伤着你,但,她受到危险威胁的时候,她会豁出去一切的。”
言下之意,便是让吴彩儿先答应了葛素素的请求,帮她约见县尉。
吴彩儿头枕着手,在没外人的时候,放下了坚持的坚强,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声音带着颤音:“我帮了葛素素,她那个弟弟又岂会放过我,他来找我怎么办?”这也是吴彩儿担忧的地方,搅和进这二人之间的斗争,那可不是件小事,谁都能威胁到她,在自身没有实力的情况下,可不是件妙的事。
能够和葛素素这样的斗到现在,她那个弟弟也不是个弱手,手段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做姐姐的会拿刀逼人,做弟弟的估计也不遑多让。
吴彩儿想想自己,不仅是孤身一人,还手无寸铁,没有与人一斗之力,被葛素素弟弟找上门来算账的话,她可就直接歇菜了。
贾牙人这时候却帮葛素素说了句话:“吴娘子不必太过担心的,这个葛素素虽然手段喜欢用强,但只要帮她做事的,她都会庇护,不会让你被别人算账。”葛素素能够凭借女子身份拉起一帮人,绝对是有独到之处,不然那些人也不会为她做事。
而她做事虽然野蛮,但也不会做绝,而且还会分配利益、提供事后的庇护,有很多人最后算算帐,觉得给葛素素做事利益更大,都倒向了她。
“哎,不管提不提供庇护,我都得帮她,不然别说事后她弟弟不放过,首先她就不会放过我了。”吴彩儿叹息一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按着别人的意思办了。
“你给葛素素约见县尉后,可以见见王妮儿,看她的意思,是想和你结识,她家以前是军户,家里都是练家子,兄弟姊妹又多,与她交好,又能添几分安全。”贾牙人虽然知道葛素素不会不保护吴彩儿,而且葛根那小子也不一定冒着得罪县衙里的老爷们动吴彩儿,但为了确保十分的安全,还是建议吴彩儿与王妮儿联合。
王家是军户,吴彩儿倒是刚听说,奇道:“王妮儿家里既然是军户,怎么会过得并不怎么好,按理来说,军户再差,也不至于说吃饭都成问题啊?”听王妮儿聊过,她出来做货郎,就是因为家里揭不开锅,一家子,都是吃上顿没下顿,挖野菜煮,都有时候不够吃。
军户,吴彩儿虽然是知道待遇不会太好,这古代当兵的可不是个好出路,但温饱一般是能够解决的,尤其是在他们这样的富县。
“你不知道啊,王家以前是军户,不过早几代前,就过继出来,现在是农户,家里没几亩田,所以日子过得艰难些,要不是王妮儿这丫头厉害,遇到收成不好的时候,不卖到人家家里做奴,是得饿死。”贾牙人对于王妮儿是挺佩服,觉得这满县城里,莫说女的,就是男的,能比得上王妮儿的也少有。
“不是军户了?那王家小子们在做什么,怎么让王妮儿一个女子在县城里跑,做货郎。”吴彩儿有些好奇,这王家也不是就剩下女眷,按理来说,这支撑家里的应该是男人才对,怎么就让王妮儿来做货郎呢。
贾牙人道:“你是不知道,王妮儿这丫头心大着呢,又不是只在县城里跑货,她家里的兄弟几个,一个个都没闲着,县城下面的村子,镇子,都是在跑,这一二年功夫,家里老宅子扒了,新建了青砖新宅子,在她们村里,也是有了脸面。”
吴彩儿吓了一跳,这王妮儿心是真大啊,看来整个县城里都有售货啊,整个一流动的连锁杂货铺了。
“按她这么做,来钱可不少啊,怎么我那天去买米,看她买的是陈米呢。”
贾牙人道:“这有啥,王家刚建了宅子,家里兄弟又多,按王妮儿说法,得再沿着宅子建,建一条道来,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她还想盘一个铺子来,这不得省省啊。”又不是大富大贵之家,没有那个讲究头儿,得把钱用在刀刃上,吃差点就吃差点,事情办好了才是真。
吴彩儿自己是也挺节省的,不会乱花钱,上辈子也是这样,但还是会花该花的钱,那种能让自己生活变好的钱,她是不会节省的。
王妮儿的选择,吴彩儿不好评价,毕竟每个人因为生活环境不同,以及对事物的追求不同,所以选择不同。
“与王妮儿联合,会不会刺激到葛素素?”吴彩儿倒是有点担心这个:“看葛素素还是挺倚重王妮儿的,如果被知道我们联合,她会不会出手干预?”
贾牙人家里跑船的,自己又是做牙人的行当,那也不是个胆小的,听了吴彩儿的话,冷笑一声:“这县城里还不是她葛家的天下,更何况这葛家还不是她葛素素当家,她还能只手遮天不成?她是有些势力,但又能分出来多少对付你们,那岂不是让她弟弟得逞了。”
吴彩儿道:“贾娘子你说,这葛家姐弟相争,你觉得最后谁能赢?”她可不想最后葛根赢到最后,和她算帮葛素素忙的帐。
问起这个,贾牙人直摇头:“这个我可说不好,他俩谁能赢,我是看不透的,这两人都是深沉之辈,藏了多少后手,除了他们自己,估计就连他们爹也不会多么清楚。”
连贾牙人都看不透,吴彩儿想想,这两人恐怕是有的斗了。
“头疼,这个青五爷就不能利索点,将继承人指定了,然后把另外一人打发了吗?”吴彩儿想到这个就头疼,本来葛家的家务事,现在却连累到她。
贾牙人听到这个也是火大,忍不住拍桌子道:“葛家这势力一天不顺利交接,县城一天就不能消停,而且跑船都不能跑,葛家在码头可是占了不少船。”
葛家在县城里算是大船队,而且因为人多势众,别的船队都得以他为首,最重要的是,码头也是葛家在管控,葛家涉及到跑船的很多方面,如果葛家不安稳,那么对于跑船的来说,是件非常不好的事,会影响出船。
一艘船,可是很多人的饭碗,而且你不跑船,会给等你船的货商们带来麻烦,他们可是等着船运货过去呢。
如果时间拖久了,别的货商久等不到,就会找其他船队了,这跑船的又不是单单县里有,别的地方也兴盛着呢。
吴彩儿道:“希望能够早点安定下来吧,实在不行,就搬离此地,我还不信,葛家手能伸出去多远。”她是有这样的打算的,离了此地,重新找个地方生活。
贾牙人安慰道:“你呀,别太担心,有县衙里面老爷们撑腰,葛家姐弟不敢太过肆意。”
吴彩儿完全就不知道自己身份到底是什么,与县衙里的那些大人们又是个什么交情,自己真的能够被他们庇护吗?
而且葛素素让自己去引荐县尉,吴彩儿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与县尉搭上话。
“贾娘子,你明儿帮我去县尉家里走一趟,给他说一下葛素素要见他的事,我就不去了。”吴彩儿不敢去,怕那个县尉与原身见过,那么就有可能露馅了。
贾牙人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道:“你让我去?我与县尉可没有交情啊,去见他,恐怕连面都见不到就被赶出来了。”摇头,她别的事情还能帮,但去见县尉,却办不到:“你让我陪着一块儿还行,一个人去传话,不成,别看县尉官不算大,但派头还是有的,哪里是我们平头百姓能够说见就见的。”
贾牙人丈夫在,还能去拜见一番,说不定县尉是能够见一下,但贾牙人一个女子,又做的牙人行当,县尉哪里会搭理。
吴彩儿拉着她道:“这样,你跑一趟,就借我的名,如果对方不见,我就亲自走一趟。”小声的道:“我实在是有点怕,不敢出面,怕葛素素那个弟弟找上门来,不亲自去见县尉,估摸着对方就算是猜着是我,也没证据,就不好对我下手。”她原身有背景,可以震慑,对方只要不失去理智,暂时还不会动她。
所以吴彩儿说怕报复,是有点,但更多的还是怕去见县尉。
贾牙人看了吴彩儿一眼,点头道:“好吧,我只负责传话。”她也不怕葛根报复,家里跑船,也不是都纯白,打打斗斗是常见的事,贾家在码头也是有脸面,葛家也不好随意动她。
帮了吴彩儿这个忙,先不说在她那里落了好,单单是可以认识县尉,那也是值得跑一次腿的。
见贾牙人答应,吴彩儿是松了口气:“谢谢你了。”
“哪里,和我不必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