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草长莺飞好时节。
刚落了一场春雨,牡丹县内的桃花便争先露出粉色花蕾,俏生生的立在枝头,含苞待放。
拱桥下的柳树枝轻抚水面,荡起圈圈涟漪,心情舒畅的同时,也给桥下忙碌的妇人们,撑起了一片阴凉,免受日头的灼热。
妇人们在桥下洗衣淘米,人多嘴杂就谈论起十里八乡的闲话。
嘴巴最碎的李娘子甩了甩衣裳,略显刻薄的说道:“诶,刚才瞧见没有,孟员外又去找那个小寡妇了。”
众人神色各异,纷纷抬头看向桂花巷,无声笑笑。
李娘子口中说的小寡妇是桂花巷陈家的,叫叶晚秋,小时候和家人走散,就被陈老头捡了回去,当童养媳养着,十五岁那年嫁给了陈老头的儿子陈大,只是陈大体弱多病,成亲没过三年就病逝了,陈老头两口子受不了打击,过了一年也相继离世,所以陈家就剩下一个小寡妇。
“何止是孟员外,就她回来这一天,好些个浪荡子在巷子东张西望,盯着她。”
寡妇门前是非多,叶晚秋又生的美艳,打她主意的人自然多,只是旁人都比不上那位孟员外。他是县中的大户,家财万贯,又和县令交好,算是有些权势。
她们私下议论,叶晚秋何时入孟员外的家门。
“我看那小寡妇早晚被孟员外弄进府,孟员外有钱,进门就享福,有人伺候,多好啊。”李娘子嘴上说着好,眼神却嘲讽。
“快快,别说了。”有人小声提醒,李娘子闭了嘴。
妇人们抬头看,就见一小娘子拎着菜篮子从桥头过来,穿着青色襦裙,身姿窈窕,腰身纤细,雪白的肌肤在日光底下白的透明,比大户人家的姑娘还白嫩。
她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仪态端庄大方,只是那双眼儿生的太媚,轻轻一瞥,妩媚风情。红唇微勾,娇俏动人。
来人正是她们说的小寡妇,叶晚秋。
叶晚秋走到桥上,对着她们侧头笑笑,打个招呼就想走,谁知嘴碎的李娘子闲不住,立马站起来叫住她。
“诶叶娘子。”李娘子擦擦手上的水珠,接着道:“孟员外又去你家了,你可真是好福气,昨日刚探亲回来,今日就来看你,我劝你也别端着了,早晚也得再嫁,不如嫁给孟员外,享福啊,你们说是不是?”
李娘子左右看看,无人应她,略显尴尬。
叶晚秋脸色微变,随即轻笑,“李娘子说笑了,我瞧你也是个有福的,不如这福气给你,好不好?”
气氛沉默须臾,不知是谁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笑声,低低沉沉,隐忍着。
李娘子面色讪讪,切了声蹲下来,继续洗衣裳,嘴里嘀嘀咕咕:“不识好人心,当心成了老寡妇。”
叶晚秋冷下脸,撇撇嘴往家走。
*
说什么福气,她才不要,那孟员外年过五十,家里有原配夫人,还有两房小妾,想聘她当第三房小妾。她虽是寡妇,可也不是什么烂鱼臭虾都看得上。
早前孟员外找了媒婆来,她给打发走了,没想到今日又来了,当真是黏上她了。
叶晚秋脚下快了些,才走到巷子里,就看见孟员外拎着一包东西在她家门口等着。看见她回来,表情瞬间变得猥琐,在她腰间不停打量,眼睛恨不得盯在她身上。
“晚秋,一个月不见怎么瘦了?心疼死我了,不如跟我回府,我好好给你补补。”
叶晚秋瞅着他伸过来的手,往后躲了躲,心里直恶心,“孟员外来这,孟夫人知道吗?”
听她提起家里的夫人,孟员外脸色当即就变了,嫌弃的太明显,“别跟我提那个人老珠黄的婆娘,她哪有你娇艳动人。”
“跟了我,金银珠宝任你挑,你有什么不满意?”
孟员外戳戳手,瞧她粉面桃腮的,瞪得他心痒难耐。
叶晚秋撇撇眼,很是镇定说道:“方才过来时看到孟夫人了,不知是不是在找你?”
孟员外嘴上嫌弃夫人,还说不怕她,但身体很诚实。一听孟夫人在找他,连忙前后看看,没瞧见人才安心。
“又骗我。”
“我可没骗你,你赶紧走。”
说完,叶晚秋径直略过他,往家门口走,可孟员外今日是不想这么回去,竟然朝她扑过来,幸好她反应快,侧身躲过。
“晚秋,小心肝,从了我吧。”
孟员外说的猥琐,叶晚秋也没了耐心,她嫌弃的皱皱眉,然后朝隔壁院子喊了声:“虎子。”
下一刻,就听见汪汪两声,一条大黄狗从隔壁跑出来,对着孟员外一顿狂叫,作势要扑上去咬人。
孟员外吓得后退,心里暗暗骂狗,又是这条傻狗,之前咬过他一回不说,每次跑出来吓他,坏他好事。
看着黄狗越叫越凶,孟员外紧张的吞吞口水,忙说着先走了,改日再来看她。
叶晚秋撇撇唇角,冷哼一声,低头瞧见孟员外吓得扔掉的东西,她一脚踢开,对着黄狗说:“你有功,你吃了吧。”
黄狗的尾巴摇的更欢,原地转了圈,叼着东西就到一旁吃起来。
叶晚秋进了家门,放下菜篮子去西屋给家人上香。陈家留下的宅子不大,一个小庭院,正屋有两间房,东西两侧各两间,之前陈家人在时住着刚好,现在剩她一人,住的很宽敞。
前段时间出了趟远门,昨日刚回来,屋内落了灰尘,没来及打扫,今日天气好,她也闲,便拎着水桶在井边打水,想把里外打扫干净。
哗啦啦一桶水装满,正想提进去,就见隔壁院的邻居周音嫂子过来。
她来的急,手中的篮子都没放下,就过来找她,“回来时看见孟员外了,他又来找你说什么浑话了,你没事吧?”
周嫂子打下打量,而后轻松笑笑,“我家虎子在,你肯定没事。”
这话倒是说对了,幸亏有虎子。
叶晚秋看见周音就开心,两家离得近,十几年的交情了,什么话都能说。
“还不是那些话,懒得搭理。”
她的脸颊红润,眼微微弯着,格外俏丽。
周音看了半响,语重心长道:“找个好人赶紧嫁了,省得那些人打你主意,再说,陈大走了也好几年了,你对得起他,对得起陈家。”
叶晚秋笑着点头,“嫂子放心,我肯定找个合心意的。”
周音是知道她的,心气高,之前介绍的那些人,她一个没瞧上,所以拖到现在也没再嫁。
“行,嫂子知道你怎么想,会帮你好好看看。”
叶晚秋笑着感谢,两人又说了会话,周音便告辞回去,转头走了两步,又想起件事,问她:“探亲的事怎么样了?”
三个月前,有个米商看见叶晚秋的玉佩,说跟他东家的玉佩一样,又打听一圈,知道叶晚秋小时候走散,是捡来当童养媳的,更加确定她就是东家走丢的女儿,于是好说歹说要她回去认亲。
这事十里八乡传遍了,都知道叶晚秋亲人在世,回家认亲去了。
这不,昨个刚回来。
“是有几个亲人在,不过自小没感情,就回来了。”她云淡风轻的说着,露出一丝笑意,“他们人不错,还说若是有事,就写信告诉他们。”
周音颔首没多想,一心为她考虑,“那就好,有亲人在日后有个照应,也没人敢欺负你。”
她附和着说是,等周音走了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面无表情的进了房,关好门,从隐秘的角落拿出一个匣子,里边是她亲人给的珠宝和银票。
叶晚秋打开看看,半响没合上,去认亲之前,她以为是小地方的普通人家。去了才知道,是京城颇有声望的定北侯府。
她是侯府走丢的千金,站在侯府门前的那一刻,她还是懵的,像是做梦一样。
可看见侯夫人的那一刻,叶晚秋确定,不是梦境,一切都是真的。
她至今还记得她那位娘的眼神,愧疚心虚,除此之处,别无其他。
*
“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在外头受苦了。”侯夫人瞧着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有些愧疚,可想到与她相处十几年的女儿,又硬了心肠。
“我本想将你留在府中,只是…”她垂下眼,略显迟疑,“只是你嫁过人,如今又是个寡妇,怕是给侯府留下不好的名声。”
她推推眼前的匣子和银票,继续说:“这里有点银票和珠宝,你拿着,回去好好过日子。”
叶晚秋站在一旁,静静听着她说话,进门前她心里有期待,此刻,她情绪毫无波澜,面色平静。
默默听着“娘”说话,连个表情也没有。
她看看银票和珠宝,冷静道:“我都明白,夫人不必担忧。”
那声“娘”她喊不出口。
侯夫人满意点头,启唇想交代两句,就见一丫鬟跌跌撞撞跑来通传,“夫人,不好了,姑娘发热了,一直找您呢。”
闻言,侯夫人当即神色大变,心疼又担忧的朝外走,全然忘了她的亲女儿还在这里,心里只有侯府的姑娘。
“哎呀,我的女儿呀…”
人出了门,声音渐渐消失。
叶晚秋回头望了望,情绪复杂,不过半响,又不在意笑笑。
*
风有些大,窗口的木板晃了晃。
叶晚秋回过神来,轻抚珠宝笑,她娘和那姑娘十几年的情分,母女情深,她怎么好拆散她们。
她自然是拿着银票和珠宝回来,全了她们的母女之情,彼此都舒坦。
再说,她和侯府的人也没感情,留下只是尴尬。
而且有了这些银子,下半辈子不用愁,完全能过好日子。
叶晚秋开心的挑着眉梢,现在她是有钱又单身,太舒服了。
她要再找个男人,不能耽误自己。
那些泼皮无懒她看不上,孟员外更不要,五十好几不说,还妄想娶她当小妾,做梦。
她要找个俊朗强健的男人,好好尝尝情爱滋味。
那样才好。
*
叶晚秋把银票珠宝藏好,这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可不能丢了。藏好后她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可算能歇会。
躺在榻上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日落西山,红霞满天。
正想做饭,便听见一阵一阵的脚步声,匆匆而过,朝西头的田地那去。
叶晚秋出门看看,隐约听见谁家的猪陷在潮湿的地里,出不来,她不想凑热闹,转头回去。
谁知周音冲进来,一把扯过她,边走边说:“走走,看看去。”
“又不是没见过猪。”有什么好看的。
周音拍下她手臂,笑道:“谁说看猪啊,嫂子是让你陪我看看新来的捕头,我家那位说,新来的捕头不一般。”
叶晚秋不再挣扎,跟着她的步子走,“哪不一般?”
“去了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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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颜参加校友的葬礼,哭得双眼微红。
校友徐幕是大她三届的学长,真正的天之骄子高岭之花,家境殷实不说,长得也是人神共愤。追他的女孩能绕学校操场三圈,当然,包括贺颜自己。
贺颜暗恋他,而且是初恋。
遗憾的是,这份喜欢来不及说出口,徐幕便英年早逝,离开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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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贺颜惊喜的发现,自己重生了,回到了最后见徐幕的那天。
那晚,男人穿了一身西装,戴着金丝眼镜,高冷禁欲,矜贵斯文,靠在真皮沙发上,让人难以接近。
贺颜松口气,幸好,还是活生生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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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