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温度有些低,本以为翻过年了温度会升一点,但天气却一点也不配合,反倒是开始降了起来,今晚也不例外。
齐唯已经来到了付浔的公司楼下等着对方出来,因为等不了几分钟付浔就会工作结束了,齐唯也就没有进大堂内避风。
她懒得跑,而且吹着风可以让人清醒一点,再者她已经穿了毛衣系了围巾,并没有那么冷。
过年期间堆积了太多工作,以致于上班以后她们每天下班都要晚一点,她们两家公司的距离不远,隔壁楼而已,因此上下班也都一起。
付浔发又了消息过来,说还有三分钟左右她就可以收工离开了,齐唯坐在楼外的椅子上,回了“好”。
她发完就登陆了微博,向往常一样,看看自己喜欢的博主们发了什么内容。
这两天工作忙得人焦头烂额抠破脑袋,齐唯就连刷微博的时间都少了,而现在刚刷新了一下首页,就弹跳出来了一条最新的消息:【宝贝!情人节快乐!】
在这句话以后还艾特了一个人,齐唯知道,那是这个博主的女朋友,她关注她们两个人很久了。
而在文案之下,还配了一张图,图片对于齐唯而言是不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她们提醒了齐唯:今天是情人节。
明明中午还记得,但一工作就给忘记了。
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2.14情人节”,跟过去的二十一年一样,这一次依旧跟齐唯没有关系。
其实严格来讲是有关系的,她不是没有恋人的单身人士,相反,她有一个女朋友,对方就是付浔。
只是......齐唯知道这个情人节付浔不会过罢了。
既然女朋友不会过这个微博刷屏店铺搞活动的情人节,那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说没有关系是没错的。
尽管这是跟付浔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她想要好好纪念一下,可也只能憋在心里不告诉付浔。
身前的道路宽阔,有一起下班的情侣搂抱着说笑着从齐唯面前路过,留下一串愉悦的声音。
齐唯听着渐行渐远的笑声,心里掀起了一点点的波澜,而风吹在她露在空气中的手背与掌心,她也丝毫不觉得有多少冷意。
她知道付浔为什么不会过情人节,因为去年的今天,付浔被前任说了分手,她在半夜被付浔叫出来喝酒,在KTV里听付浔哭着乱吼了一晚上,还有那一句“我再过情人节我就不是个人”。
在一起以来除了春节也没凑上什么特殊重要的日子,因为她们一月初才在一起,完美地避开了圣诞节这样也可以用节日当借口浪漫的时候。
付浔的前任齐唯认识,对方也是个女生,曾经跟她和付浔的关系很好,因为她们三个曾是高中好友。
齐唯跟她们两个不在一个学校,不过都在同一个大学城,因为离得近,就像现在公司是隔壁一样,当时大学也是隔壁,所以会经常约出来一起吃饭玩乐。
齐唯一开始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直到夏天一起去游乐园的时候,她发现齐唯她们总是挨在一起手也牵在一起,甚至还会当街亲一下对方的脸颊。
脸上的笑容比盛夏的阳光还要刺眼,齐唯那时候才反应过来,她的暗恋之路可以结束了。
只是结束没那么容易,她每次拒绝付浔一起吃饭的邀请以后,都会把手机扣在桌上捂着眼睛流眼泪。
在齐唯意识到自己喜欢付浔的那一刻,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了,那天付浔脸上的笑容夺了她所有的目光,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让她眼眶发热。
世界上不缺三角恋的故事,更不缺唱独角戏的人,齐唯融于他们这千万个人里面,付浔一点也没有察觉,再一次被拒绝之后就没有找过齐唯。
又有冷风刮过齐唯的脸庞,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上班的时候就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了,现在额头也不负她望地越来越烫,齐唯把手垂下捏着手机,将头也低了低。
三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齐唯的耳边也多了高跟鞋踏在地面上的声音,一下两下地敲进了她的心里,激起了点点水花。
过去又有什么呢?付浔现在是她的女朋友。
不等到付浔走到她面前,齐唯已经自己站了起来,只是有些昏沉的脑袋险些让她没有站稳,要不是付浔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胳膊,或许她还会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付浔询问:“低血糖又犯了吗?”她把自己的手撤开,“等下路过糖果店的时候买点糖吗?”
齐唯摇了摇头,跟她并肩一起往外走,嘴里回答道:“好像有点感冒了,家里有药的吧?”
明明刚刚还没觉得有多难受,但一见到付浔,齐唯内心汹涌的回忆又翻滚了,直让她鼻尖泛酸。
难道前任对于付浔来讲依旧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因为分手那天是情人节往后的214也不再跟新的恋人一起过了。
齐唯承认,她实际上很看重今天,但她不敢讲,她害怕一提到这个,付浔就会又想起来那个女生。
这样的结果是她不想看见的。
可她心里还残存着一点希望,哪怕是付浔讲的一句“情人节快乐”也好,可现在已经九点多了,她也没有等到。
付浔回忆了下,点了头:“有。”
租的公寓离公司也并不远,也就十多分钟的距离,两人每天上下班都是走路,现在也一样。
因为是情人节,街边的店铺早就搞起了活动,水果店服装店花店她们一一路过不进,边走边谈着工作上生活中的事情。
唯独没有谈到今天是情人节这件事,直至经过了最后一家店铺,也没有一个人开口提起。
齐唯的内心沉了下去,昏暗的路灯下她的神情让人看不真切,但低低的吸鼻子的声音在夜里逐渐响了起来。
付浔微微蹙着眉,拉过她的手暖着,还从包里取了卫生纸出来给齐唯:“最近流感来得很快,要多注意点了,擦擦吗?”
齐唯不露声色地脱离开了她的手,微微转了转头,擦起了自己脸上比鼻涕更多的眼泪。
真好,她的鼻涕她的鼻音她的沉默在付浔的眼里都会是因为感冒,而不是因为她心里难受。
进了小区上了电梯,齐唯在期间抿着唇不发一语,她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对身边的一切毫不关心一般。
要到的是第23楼,电梯里除了她们还有好几个,付浔站在齐唯身边,偏头看了齐唯一眼,默默的将自己的手靠得离齐唯的更近了一点。
但好巧不巧地,电梯就在这时候到达了23楼,齐唯侧过脑袋提醒她:“到了。”
付浔的手立马缩了回去,脸上显出了一个微笑:“嗯。”
开门、换鞋。
齐唯正要脱掉衣服挂在一边的时候,付浔制止了她的行为:“你等会儿,现在空调还没热,你不准脱。”
齐唯没有反对:“嗯。”
头脑似乎越发昏沉了,她这一路又吹了风,感冒好像又加重了一些。
付浔给她接了热水,又给她拿了药出来,都放在了茶几上,她进卧室之前嘱咐齐唯:“我洗澡完出来一定要看见水杯空了药都没了。”
齐唯依旧点头:“嗯。”
她平时不是个话少的人,只是现在遇到了感冒还有......让她想起来就感到伤心的情人节。
付浔分手后的时间里,她都不敢提起那个人,生怕付浔对人家旧情难忘。
齐唯也有想过,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很自私,她在付浔最需要关心的时候出现了,并且体贴入微。她尝试忘记付浔却没能把付浔忘掉,甚至在去年情人节那一天,她被那一通电话就直接叫了出去,一点犹豫都没有,明明在这之前,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可是,她还是做不到不管不顾不问,陪了失恋的付浔一个晚上。
明天还要上班,齐唯不会忤逆付浔的叮嘱,等到水温了一点以后,她吃了药,就将衣服脱掉搭在了自己身上,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她浑身没劲,想在洗澡前积蓄一点力气,不然也不会在沙发上睡着。
这一觉没有睡多久,因为齐唯被付浔给吵醒了,她以为自己是做梦呢,梦见了付浔的哭声。
犹如去年付浔失恋那一天,付浔抱着她哭了很久,她哭泣的声音和眼泪的温度让齐唯记到了现在。
而在那次之后,付浔就在她面前再也没有哭过了,而此刻付浔却在一边啜泣,让她醒了过来。
齐唯的睡意全无,她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着的被子被她掀开,看着付浔关心地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问的时候心里隐隐地打起了鼓,因为她害怕,害怕齐唯是因为想起了前任才哭的,如果结果真是这样,那她......
齐唯不敢想下去,她好不容易才表明了心意跟付浔在一起,她才不要分手来得如此之快。
客厅的灯光比路灯明亮了不知多少,付浔脸上的眼泪藏不住,她的睫毛也已经湿润,齐唯怀疑她看着自己的时候,已经模糊一片了。
茶几上有着一盒纸巾,付浔手里捏了几张,她擦了下自己的眼睛,看着齐唯的脸,深呼吸了下,摇头说:“我没事。”她话是这样说,但表情却在下一秒垮了下去,“齐唯,今天情人节,还有二十分钟就过完了,但你一句情人节快乐都没有。”
齐唯嗓子卡住了一样,只发出一个音节:“啊?”
沙发够大,付浔把被子从旁边一掀,从一边钻了进去,挨着齐唯将她抱住:“还有二十分钟,我可以抱你吗?”
而已经被她圈住的齐唯像是被施了法术,一动也不动了,半晌,她哽了下喉咙,微微偏了偏头,看着在自己肩上靠着的付浔的脸,鼻音浓重,艰难地说:“情人节快乐。”
付浔的哭泣已经没在继续了,齐唯说话的声音轻轻的,却在她心底落下了重重的回声。
她没睁开眼,嘴巴张了张:“我低血糖犯了。”
齐唯揭穿她:“你又没有低血糖。”
“我有。”
“而且只有你能治。”
齐唯不懂了,疑惑地望着她的眼睛。
付浔睁开眼,她笑了:“得靠你甜言蜜语才能治好,吃药都没用。”
齐唯:“......”
她一时间有点不适应这样的付浔,因为对方从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跟她讲过话,哪怕她们已经在一起了一个月了。
啊......才一个月而已,齐唯觉得自己可能糊涂了,竟然将一个月认为很久了的样子,明明跟付浔的上一段恋情比起来.......
行吧,根本比不得。
齐唯的嘴角往下压了点,刚刚升起来的一点开心瞬间没落,她手撑在两侧,没有多余的动作,任由付浔抱着自己。
齐唯也不太想说话了,她现在脑内装的人和事有点多,她在怀疑继续想下去的话,脑袋会不会发生爆炸。
齐唯想到了还在高中的时候,付浔坐在她后桌,早自习的时候都会戳她的背,给她拿糖果。
齐唯想到了后来高考后的假期,付浔跑来她家门口,说自己要去弄牙齿,因为付浔她吃糖太多牙齿坏了,但她不想一个人去,来找齐唯陪她。
齐唯想到了大学的那次在期末的自己的生日,她已经有了不会见到付浔的准备了,但还是在晚上从图书馆回来的路上,收到室友发来的消息说付浔提着蛋糕拿着礼物来了宿舍。
往事一桩桩场景一幕幕,不知不觉,齐唯就将自己心里牢记的那些画面看了个遍,伴随着记忆的,也还有她发热的双眼。
付浔分手以后,她挣扎了一段时间以后,才决定重新正视自己的内心,跟付浔好好待在一起,哪怕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而已。
在知道付浔谈了恋爱的那一天起,她就断掉了以后会跟付浔在一起的念想,可就在十一个月之后,她跟付浔在一起了,还是付浔表的白。
或许也不是表白,只不过是一句“齐唯,我们在一起吧”而已。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没有谈到感情没有谈到喜欢,齐唯觉得她是不喜欢自己的,可对方是付浔,她做什么也甘愿。
她已经没有再有当初拒绝付浔的勇气了,她的城墙早已被付浔给击垮,毫无抵抗之力。
而此刻,付浔的脸贴着齐唯的脖子,滚烫的眼泪沾在了对方的皮肤上,付浔酝酿了下情绪,喊自己女朋友的名字:“齐唯......”
“我觉得我跟你之间还隔了好多东西,我今晚也有在认真地思考,发现是我表达的不够让你误会了。”
齐唯抿了抿唇,没有应声,听着付浔讲下去。
“我......我跟俞思没有在一起过,你信吗?”
俞思就是她们曾经的好友,也是齐唯......认定的付浔的前任。
齐唯听见这句话一瞬间脑子就空白了,她也从没想过,付浔跟俞思从没在一起过。
付浔又说:“我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误会的。”
“我......”齐唯抬了抬手抹了抹付浔的泪水,“我看见过她亲你的脸,和你们牵着的手。”
付浔一把抓住她的手,也将身体坐了起来,定定地看着齐唯:“你就因为这个,不再理我的吗?”
齐唯紧张地吞了下口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不好意思地撇过了脑袋,因为事实确实是这样。
付浔又捧住她的脸,不让她逃避,迫使她看着自己,一字一句地道:“那一天,她只是帮我吹脸而已,当时我脸上正好落了个东西。而牵着的手......好吧,这个是她一定要做的,我直到现在才知道为什么。”
“那去年情人节......”齐唯的看着她的眼睛,嘴里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你之前一直拒绝我,我只好找失恋的借口把你喊出来,这样你就不会再躲着我了。”
“......那那句以后再过情人节就不是人那句话呢?”
付浔拧眉:“我以为我把你叫出来你会明白我的用意,结果根本没有,我被气到了。”
说完她低了点头,她握着齐唯的手:“我喜欢你,但我好怕你不喜欢我,所以从来不敢跟你讲。”
“甚至我还以为你并不喜欢我,虽然我已经跟你在一起了,但也无济于事,所以我也想当然地以为你不想跟我过这个情人节,早上,中午,下班,这么久的时间,你一个字都没提起过。”
她的语气带着数不清的伤心与难过,原来她俩从一开始就误会到了现在,期间还一直没找到机会将话摊开。
齐唯的喉咙有些发痒,她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掖了掖被子,将付浔抱在怀里。
她问:“甜言蜜语真的可以治疗你的低血糖吗?”
她说:“好像‘我喜欢你’和‘情人节快乐’这两句话还不够。”
她笑:“我之后再补上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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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