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魏实在委屈,他也不是故意的啊,谁知道顾听音的头发会缠到他的扣子上来,现在还要顶着死亡视线坚持。
“听音,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缠到你头发了。”齐魏满含歉疚地说。说完,一阵冷风飘过,他不负众望地打了个喷嚏。
他的助理慢了一拍,听到他的喷嚏声,立马将毛巾裹在他身上,免得冻病了。
顾听音听到他的道歉声,愣了下,随后摇摇头,“这是个意外,魏哥不用道歉。”
莫轻寒听到顾听音这么说,也不好一直揪着不放,视线在齐魏身上停留一秒后,又转回顾听音身上。
齐魏暗暗松了口气。
他刚刚顶着莫轻寒的视线,真的有种面对死亡的感觉。那感觉就好像站在悬崖下朝下看,深渊深不见低,漆黑一片,散发着无尽的危险,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莫轻寒真的不简单!他再次肯定。
莫轻寒抿着薄唇,面部锋利的线条越显冷厉,小姑娘才泡过冷水,湿哒哒的乌发黏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衬得小脸愈发可怜,粉唇也失去了血色,透露着一股苍白的病态,柔弱的不堪一折。
这几秒时间里,周依也上前来了。她打开保温杯,顿时热气升腾,飘散出几分辛辣的姜味。
她看通告上,今天有水下戏,特意准备的。
“音音,来喝口姜茶暖一暖。”她把保温杯往前送了送。
但她还没送到顾听音唇边,就在中途被人截了胡。
莫轻寒截走保温杯,一边吩咐,“把头发解开。”
他的动作和语气实在太过自然,甚至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命令感,以至于让周依就这么让他拿走了保温杯,还照着他的意思看着头发缠绕的地方,认真思考要怎么解,都没怀疑过周围还有这么多工作人员,为什么非要她来解。
莫轻寒不管别人怎么想,他端着保温杯送到顾听音唇边,低声嘱咐了句,“小心烫。”
顾听音整个人被裹在毛巾里,胳膊都抽不出来,当然不可能自己拿杯子喝,她抬眼瞅了瞅莫轻寒,总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但她确实冷,只好就着莫轻寒的手小小抿了口。
这是周依特意给她驱寒用的,很浓,姜的辛辣味顺着舌头蔓延到喉咙,味道还刺激,顾听音忍不住皱起小脸,苦哈哈的,像个小包子。
顾听音用眼神表示拒绝,莫轻寒却没同意,把杯子又送到她唇边,“再喝点。”
就是六七月份下水都还容易感冒呢,更不要说现在才三月,水沁凉沁凉的,小姑娘看着弱不禁风,不小心些就要生病。
顾听音只好不情不愿地又喝了两口,辣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实在可怜,眼睛水漉漉地看着莫轻寒。
齐魏也裹了毛巾,却因为胸前的扣子缠着顾听音的头发,没包裹严实,冻得瑟瑟发抖。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一旁传来的对于单身狗深深的恶意。
为什么喝个姜茶都能搞得这么秀啊!秀他一脸!
莫轻寒旁若无人地给顾听音喂水,也不管别人怎么看,而顾听音好像也没察觉这有什么不对,周依则费力地解头发。
头发打湿后更不好解,她又怕用力扯会弄痛她,手上的动作十分轻缓。
等到好不容易把头发解开,齐魏大大呼了口气,立马朝旁边挪了几步远离这一对,踹开这碗狗粮。
修整一会儿,化妆师助理重新给顾听音和齐魏整理妆容衣服,两人再次下水。
还好这遍终于没再出幺蛾子,顺顺利利过了。
拍完落水戏,顾听音赶紧去换了衣服又猛灌了一杯姜茶,等回酒店,还被周依劝着吃了包感冒冲剂,以防她生病。
可结果偏偏朝最坏的那面发展而去,顾听音还是病了。
昨晚睡觉的时候,她只觉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但想着自己吃了药问题应该不大,睡一觉就好了,可睡着睡着,她脑子越来越混沌,身上热得难受,睡衣都打湿了。
她渴得很,又浑身没有力气,连下床都困难。
莫轻寒原本就不放心她,昨天看她脸色苍白又湿漉漉娇娇弱弱的样子,他就担心她生病,一大早起来,到她门口敲门。
他敲了一两分钟,里面毫无声响,莫轻寒脸色愈沉,变得难看起来,瞳孔里的黑芒聚集在一起,掩饰不住忧心和焦急。
三分钟过去,还是没人应声,莫轻寒垂下手,正要朝天梯走去,去前台拿备用房卡,就见周依过来。
“你手里有没有房卡?”他冷声问。
莫轻寒气势太强,被他问话时,几乎叫人下意识服从,周依一愣,脱口回答,“有、有的。”
然后,她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房卡。
莫轻寒没再废话,直接抽走房卡刷卡开门。
等人都进去了,周依才猛一拍脑袋,后知后觉地想:“我刚刚为什么要把房卡给他?”
组里男女演员为了避嫌,一般是不会随便进异性房间的,即便要讨论剧本,多数也会叫上助理或别人,也不会选这个时候。
音音跟他关系虽然好,但大早上地进去也不合适吧!万一撞见什么怎么办?!
想到这儿,周依心头一跳,赶紧跟上去。
顾听音的房间是套房,分里外两部分。莫轻寒进门后,直奔里面卧室的地方,果然看到床上的人小小一团。
顾听音烧得厉害,满脸通红,额头两鬓的头发被汗水湿了个头,黏糊糊地粘在她脸蛋上。小姑娘眉头紧皱,似乎是难受着,可怜巴巴,招人怜爱不已。
被子被她拉到了胸部,圆形的睡衣领口比较松散,露出她精致玲珑的锁骨。
莫轻寒却没心思去欣赏这些,他快步来到床边,伸手朝她额头一探,果然滚烫得惊人。
他沉着脸,二话不说直接掀开顾听音的被子,手朝她背部穿过,另一只手环过她肩膀将人扶起。
周依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顿时张大了嘴巴。
她还没收起自己的惊讶,就听到莫轻寒那冷得没有温度的声音,“去找件长衣服过来,她发烧了,我送她去医院。”
“啊?哦!”周依在短暂的惊慌后,很快就按莫轻寒说的找了件长及膝盖的风衣过来,连忙给顾听音套在外面。
这下她脑子不卡了,不用莫轻寒吩咐,自己手脚麻利地收拾了些顾听音可能要用到的东西,装在包包里一起带走。
顾听音被强行拉起来,稍稍恢复了些,意识到有人在抱自己,勉强撑开一条眼缝,却模糊一片看不清是谁。
她烧得厉害,浑身难受得很,忍不住细细哼唧出声,像小猫儿一样,又挣扎着要躺回去,不肯乖乖待在莫轻寒怀里。
莫轻寒轻拍她的背,哄道:“乖,哥哥带你去医院,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大概是莫轻寒的“哥哥”两个字起了作用,顾听音好像反应过来他是谁了,挣扎的力道渐弱,改为揪着他的衣服。
莫轻寒横抱起顾听音走在前面,而周依则跟在身后。
司机小伍每天负责接送顾听音,早就等着的,见太被莫轻寒抱着出来,又听周依在一旁解释,当下也不耽搁,立马转头朝最近的三甲医院开过去。
莫轻寒一直紧紧将顾听音抱在怀里,时不时用手背去试她额头的温度。
小姑娘一开始安安静静待在他怀里,没一会儿又难受地哼唧起来,嘴里说着什么,还挣扎着起来。
莫轻寒环着她的胳膊纹丝不动,依旧紧紧将人扣在自己怀里,低下头靠近她,“你想要什么?”
“渴……”顾听音声音细碎,喉咙也烧得很干,失去了平时的清灵感,变得沙哑起来。
她的声音实在模糊,莫轻寒第一遍没听懂,第二遍才知道她是渴了。
他从保温杯里倒了点开水,又兑了半杯矿泉水变成温水,才送到顾听音唇边。
顾听音渴了几个小时,骤然碰到水,就像在沙漠里快要绝望的人找到绿洲,顿时什么都顾不得,“咕噜咕噜”吞咽起来。
她甚至还不满意莫轻寒送水的速度,想自己按着杯子灌。别说她现在病着没力气,就是没病,她的力道也奈何不了他。
于是任凭她怎么掰,莫轻寒的手都没有丝毫摇晃,仍旧是缓慢地给她喂水。
顾听音喝了一杯还不够,莫轻寒又给她兑了半杯温水。
喝完水,顾听音的难受终于缓解了些,眉头皱得没那么紧了。
等到医院,挂号、看医生、量体温、开药、住院……一系列事情差点让周依手忙脚乱。
顾家不仅有私人医生还有私人医院,看病方便服务周道,根本没有这么多手续和流程,周依转得像个骆驼似的,还好莫轻寒十分镇定,安排井井有条,过程很顺利。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周依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导演助理打过来的。
她这才想起早上看到音音发烧,她急急忙忙来医院,忘了跟导演那边打招呼,于是她接通电话悄悄来到病房走廊里。
“不好意思,音音今早发烧了,39度,我当时太慌了,忘记跟导演说了……”周依毫不含糊直入主题,把事情经过讲清楚。
对面的人一听,怒气果然一下子就散了,想到昨天拍的落水戏,猜顾听音生病应该是跟着事儿有关,连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发烧可不是小事,顾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正在打点滴,烧还没退完,医生说还要观察半天。”
……
顾听音烧得神智不清,自然是拍不成戏了,这属于不可抗力,导演没说什么,只是心里觉得这个小姑娘实在太娇弱了些。
阳光从玻璃窗洒进来,正好铺在莫轻寒挺拔的肩背上,他背对着窗户的位置坐在病床前,一手搁在椅子扶手支着额头。
金色的阳光温暖明亮,还能看到光柱里细小的尘埃颗粒,光影明暗分割明确。
洁白的房间,温暖的阳光,五官过于出色的年轻男子。
周依刚进门就看到这一幕,竟然生出股不真实感,这样的画面似乎只能存在于漫画里。
尤其是莫轻寒的五官,脸部线条流畅利落,皮肤又十分白皙,半张脸暴露在阳光下,像是在发光。
因为他气场太强,又十分冷厉,周依并不感直直盯着对方的正脸看,这一幕的冲击着实不小。
恍惚之间,她脑海里冒出一个极为荒唐的想法:光看颜值的话,他跟音音还挺配的。
这个想法一出来,周依自己都惊了。她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察觉到她进来,莫轻寒随意朝门口这边看了眼,不带什么感情。
就是这一眼,又让周依心虚地收回视线,但脑海里却不断盘旋着刚刚那个可怕的想法。
周依觉得这不能怪她乱想,实在是他跟音音的关系越来越近,她没办法欺骗自己说莫轻寒对音音是普通放朋友之情。
哪个朋友会做到这种地步,不仅亲自抱人送到医院,还一直守在病床前不去工作。
莫轻寒可没病,他今天有三场戏,但周依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导演说的,反正她就看着这男人寸步不离地守在音音的病床前。
顾听音烧得厉害,还好就医及时,打了退烧药,快中午的时候,她终于又恢复了意识。
这一段时间,她并不是对外界全然没有感觉,只是很模糊,脑子晕,感受不真切。
她记得她好像见到了哥哥?哥哥还给她喂了水?
顾听音回忆了好一会儿,意识越来越清醒,费力地抬起眼皮,她浑身酸软无力,费了好大力气才睁开眼睛。
乍一见碰到光线,她不适地眨了眨眼,而且眼前一片模糊,她只看到个大致的轮廓。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