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他心里苦 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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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志目光隐约有些躲闪, 侧身拿起茶盏放到唇下，眼底微寒。

看来，这言小公爷确如传言中所说一样, 是个工于心计的人。

“大人！参见言大人、县令大人。回大人, 有孙小姐下落了。”

一名锦衣卫飞速奔入府衙内，寻得言若白禀报道。

言若白微微颔首，起身离开前回首看了眼苏县令, 只见他仍端坐在椅子上, 手里举着茶盏, 笑言道：

“那此事, 就全仰仗言大人了。”

秋风睨了苏县令一眼，他这言下之意，是自己要抽身出来了。起先自己还认为这苏志是个清廉为民的正直官员，怎么如今倒软弱起来了。

言若白深知苏志之意，亦不想深究他背后之人，便未再多言, 带了自己的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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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昏, 一众锦衣卫各乘高头快马, 从邹平北门飞奔而出。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 方齐齐在县郊一间三门大宅的门前停了下来。

秋风轻轻挥手，一众锦衣卫立刻翻身下马, 将这宅子里外围了起来。

“禀大人, 这家主人姓陈, 说是位年轻姑娘。这位姑娘几日前从外府回乡, 在城外救了路遇山匪的孙小姐。属下也向孙夫人确认过，应该就是这里无疑。不过…”

一名锦衣卫近前禀报道。

“有话直说。”秋风瞥了他一眼。

那锦衣卫禀道：“据今日在城中打探的情况，这里是一个名唤‘孤北境’的江湖帮派的分坛。据传境主姓陈, 但鲜少有人知晓他什么模样，属下猜想，应当与这宅子主人有莫大关系。”

秋风：“这倒是巧，连日来多次听闻孤北境之名，不想今日这事又与他们有瓜葛。”

言若白目无波澜，淡淡言了声：“巧？”

秋风挠挠头：“不巧么，大人的意思是？”

言若白抬眸盯着那高挂着“陈府”的匾额微微出神了片刻，少顷，淡淡道：“去敲门罢。”

一名下属得令前去敲门，还未及行到门前，便见三扇大门齐齐开了，一名头戴玉冠、身披青锦的少年，摇着手中羽扇徐步走了出来。

“我说怎么今日这个时辰了外面还这般吵嚷，原来竟是锦衣卫大驾光临。还未请教，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百灵子摇着扇子、一本正经地盯着言若白说道。

秋风上下看了眼百灵子，道：“你是何人？叫你家主人出来。”

百灵子笑得不语，站在一旁只是盯着面前之人打量。

清欢姐姐的眼光当真不错，这言大人生得棱角分明，远看近看都挺拔如松，一身银红飞鱼蟒袍着在身上，更是衬得他气质不凡。

可惜了，这般好的模样，偏生要与他孤北境作对。

陈府门后徐步踏出十数名佩刀男子，在百灵子身后一列站开，面色冷毅，似有僵持之意。

言若白素日来听得孤北境之名，并非是为非作歹的帮派，在百姓之中声名甚好，故也无意与他们交恶，平添纷扰。

“在下言素，入夜至此并无旁意。邹平孙氏今晨走失一女，乃圣上亲定之太孙妃。而今闻得贵盟寻得此女，烦请贵盟交还。”

百灵子长长地“嗯”了一声，慢悠悠地回道：“在下百灵子，近日方归，倒是从未见过在府里见过什么太孙妃。不如…大人入内，向我家主子询问罢。”

说罢，转身而去。

秋风立刻阻拦：“大人，这人神神秘秘的，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您直接下令进去搜人便罢了，犯不上与他纠缠。”

言若白眸色渐幽，并未听取秋风所言。

如今山东局势尚不明朗，此时此刻大张旗鼓地搜人，若让朝中势力知道了，未必对棋局有益。

况且，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这孤北境的境主大有来历，他不想大动干戈。

“罢了。他们都在外罢，你随我进去即可。”言若白淡淡道。

秋风翻身下马，紧跟着自家大人身后进了陈府。当然他自是不知晓大人心里这些弯弯绕的，他只消听令即可。

进了陈府，一名男侍先是引着二位入了前院。行及中院大门时，男侍缓缓停了脚步，垂眸拱手道：

“二位大人，里面入院向东有一池塘，池塘上侧有一凉亭，我家主子在凉亭内等您。门规森严，请恕小人不便再送了。”

言若白微微颔首，心中更是对那亭中主人多了三分提防。

跨过中院大门，向西是一片竹林，向东是一条幽静小路，直通楼亭池塘。

言若白顺着男侍所指缓步到了东侧池塘外，池塘上处有一方八角凉亭，凉亭上挂着银白月影寒纱。夜色渐幽，却是不见人影。

通往凉亭的石子路上两侧均设有灯幢，一步一烛火，月色下映衬出池水幽幽，清凉婉约。

石子路踏过一半，不知何处突然有琴声传来。

古琴悠悠，颇动人心。

言若白略有半刻出神，不由得站住略听了一曲。

小石阶，间引流泉松雾。

朝花落，倦待幽谷天明。

一方琴，独梦醉道无为。

一句叹息终尾，琴音突然由缓转急，幽幽哀鸣，如泣如诉。

不过转瞬之间，亭子里突然有人影闪过，在两侧红玫烛火下翩然起舞。

一舞一步、一曲一诉，搅得人心慌意乱。

“惜我往矣，哀我归期。”

恰逢晚风轻拂，卷起那轻纱半幅角落，亭中女子窈窕身姿赫然尽现。

言若白猛的愣住，僵在原地不能挪步。

四年了，自四年前他在杭州见过的那名女杀手之后，他再未看到过身形如此像她的女子了。

即便在梦中，亦未得常见。

有时他洒金买醉，却仍是在醒时发觉她未曾入梦。

他时常在想，她究竟是多恨自己，恨到连入梦亦不情愿。

“大人。”秋风悄声在他身后提醒道。

言若白蓦然梦醒，再向那亭中望去，见亭中女子一身红纱舞衣，手持长剑而舞。

那模样… 真真是像极了她。

赫然止步，言若白只觉心神不宁。那人…会不会就是她？

不会是她罢，义父不是说过将她安顿在一个山村之中了么。

可那身形…

“大人，不会是她，指挥使不是说过把她安顿在浙江村镇了么。”秋风再次提醒道。

言若白垂眸回首，暗叹自己天真，明知她不会身在此处，又作什么痴心妄想呢。

琴音忽转，那亭中女子戴着半副面纱，一个旋身，侧颜正对亭外，舞步仍是不止。

是她！

真的是她！

言若白蓦地失神，微愣片刻，眼底忽被这池塘氤了水汽。

他颤抖着双手、闷哑了嗓子、所有傲骨都化作了柔情。

时光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他缓缓上前。

他一步一步，她一幕一幕。

他强压着恍神，缓步上前来到她面前停下，轻轻柔柔将面纱取下。

琴声突然停了，亭池恢复了如初寂静。

秋风心中一惊，她… 居然不是她。

言若白眸中的光一点一滴黯淡下来，看来，终是他痴人说梦罢了。

原来再谨小慎微的捂着，终是一遇上她，便会行差踏错。

“半亩池塘，绿水悠波，来时晚风微暖。

重丝靡竹，歌韵朦琮，散却云腰花舞。

柳岸三阶，步步凄凉，曲终错付情伤。”

言若白拂了眼底氤氲，蓦地转身回走，却不想那人竟站在灯幢之下望着自己。

她一如从前，束着男子发冠、披着银色月光，一颦一笑皆不减当年。

只不过时光荏苒，再见已如隔世。

“言大人，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