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符师她今天归山了吗？ 第12章 暂别

南涔手上的伤口很深，她是完完全全没有防备握住了那柄全力攻向洛箐的七星剑。

柳宴夏在替她上药的过程中，她虽然一声不吭，但从时不时的抽气声中她能感受到那是多疼。

南涔看着某人越低越下头，忍不住提醒她，“你再往下低一些，就该贴到我掌心里去了。”

柳宴夏干脆顺着杆子往上爬，将脸虚放在她掌心避免触碰到她的伤口，然后抿嘴笑着问：“不生气了好不好？”

脸上突然贴近的细腻触感反倒令她神情一愣，原本卖乖游刃有余的人忽然就变得局促了。

南涔将掌心完完全全贴在了柳宴夏脸上，拇指抹了抹她冰凉的脸颊，然后将她的脸皮轻轻捏起，语气轻松，“看你表现。”

柳宴夏麻利地给她缠好绷带迅速弹开了身子，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南涔，一边问：“你打算如何处置洛箐？”

南涔抬起手摩挲着掌心处的绷带，抬眼反问她：“你还是想立即了结她吗？”

“不，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这句话让南涔稍微放松了一丝紧绷的心弦，在看见柳宴夏出手果决地要杀死洛箐之时，她既心疼她也为此感到愤恨。

柳宴夏居然能那样轻易的放下自己！

“我让师姐将她关入了心狱，一来可以断绝她对你的控制，二来可以令她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心狱，是正元宗独有的囚牢。被关入心狱中的人会陷入自己内心深处的执念幻境之中，若想离开心狱就得靠犯人自己破解执念才行。

不然则永囚心狱直至死去。

比起加身刑罚，精神折磨更加可怕。

柳宴夏深知这点，可尽管洛箐被关押起来，留在她身上和那一千多名邪尸体内的禁魂咒仍然在不断的侵蚀着她们体内的生魂。

总有一天会将她们吞噬，所以对洛箐的关押注定无法长久。

“这法子对洛箐再适合不过，”柳宴夏握住南涔的手，与她约定：“那我们以禁魂咒对生魂的侵蚀底线为期。”

在那些生魂被吞噬之前若没有找到解决禁魂咒的办法，那柳宴夏只能选择和洛箐同归于尽了。

“好。”南涔紧紧回握住了她，“禁魂咒与碧落屠灵早已在九州断了传承方法，洛箐身后应该还有人指点。”

只是这人不知是谁，在人族抵抗魔域入侵时还在背后捅刀子。

“那口铜棺有下落了没？或许在那上面可以找些线索。”

谈起铜棺，柳宴夏再度想到了万轻寒在离去时那饱含深意的目光，看来她还是得回去一趟。

或许她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或是……察觉到了什么。

“自从你上次说了铜棺一事后，楚师姐就带人去寻了，虽然还没得到确切下落，但沿途有人注意到是往西去了。”

“往西？”

西边有什么呢？柳宴夏仔细回想当时看见铜棺的场景。

当时她赶到月华村时柳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站在小路眺望掩在树后的村庄时，第一眼觉得那灯火通明的村庄竟是死气沉沉，没有听见一丝鸟兽虫鸣。

她接连着搜了几间屋子，都没有发现村民的踪迹，直到她看见一间屋子的大堂内放置的铜棺，她第一眼就被铜棺那复杂瑰丽与符纹杂糅在一起的外表吸引了。

“对，楚师姐已经通知奇门那边注意是否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人或事发生，这是奇门的回信。”

南涔取出一个墨色小圆筒，圆筒不过一指长宽，面上刻着一个代表奇门的三足金乌异状符纹，她按住符纹注入一缕灵力，圆筒右侧迅速展开一截薄如蚕翼的玉简。

奇门在九州西陆也算一门大家，门内修行机关造物之术，其门下所做偃甲更是遍布九州，如今对抗魔域一线的崇峻关偃甲更是不可缺少。

柳宴夏略微了解过但因为并不感兴趣所以没太多注意，但此刻她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了竹筒的符号上。

“铜棺上也刻着这个！”柳宴夏取过圆筒，用拇指描摹了一圈，然后向南涔坚定道：“虽然铜棺上刻的东西很多，但我绝没看错。”

“铜棺来自奇门？”南涔目光落于玉简上。

玉简上写着：【吾等立即彻查西陆，若有铜棺踪迹会立即告知楚宗主。】

奇门看上去好像并不知道有铜棺这一事？

南涔自然是相信柳宴夏的话，所以这一事只有两种可能，“看来我得先去一趟西陆。”

倘若铜棺真与奇门有关，那么递过来的消息可能也会经过筛选。

“我、可能得先回一趟归清宗。”

柳宴夏本该与南涔一同前去的，可万轻寒状况不明，她必须得回去调查一番，如果她真别有目的，宗内那么多师姐师妹都被蒙在鼓里可不行。

“过几日再回去吧，等你师姐消息，现在整个九州的修士都知道你被炼成了乾阴尸。”南涔目光担忧地望着柳宴夏。

“其中不缺只想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为自己的生平添上一笔功绩之人。”她也担心归清宗会依着宗门戒律对柳宴夏下手清理门户。

柳宴夏知道南涔所说不无道理，这无论在何处都是明晃晃的事实。

留几天也正好，南涔一去奇门她得一段时间见不到她了，柳宴夏想着这几天正好和南涔好好相处几天。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在正元宗呆的三天，南涔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共没见上几面，反倒是楚竹一直以切磋符阵之术为理由与她接触。

直至她要回归清宗这日才再看见南涔。

柳宴夏没想到南涔这几日是去替她准备东西去了。

“这个臂弩中有十二支短箭，每支短箭上都刻了符咒，十二支短箭齐发可以构成一个困阵，维持时间大概在一个时辰，无需你使用灵力，用灵石温养就行了。”

南涔将制作精良的臂弩仔细在柳宴夏的左臂上绑好。

柳宴夏目光从臂弩上移至南涔侧脸上，晨阳洒落在她认真的神情上，一时间令她看得出了神，当惊醒过来时，她的目光暗了几分。

这样……让她觉得她自己有些亏欠南涔了，她现在是个根本无法使用灵力的人了。

一旁的楚竹注意到柳宴夏落寞的眼神，清了清嗓子道：“这可不是南师妹一人的功劳昂，弓弩是她打造的，上面的符咒阵法是你想的，而两者合一是我做的。”

“如果要感谢，那都谢一下吧。”楚竹抬起下巴看着柳宴夏，总算是让她扳回一城。

真是令人心情舒畅。

“好了。”南涔挽起嘴角拍了拍绑好的弓弩，目光从柳宴夏的腰间扫过，那儿原本挂着的清心铃不见了。

或许是在青阳城丢了，她想。

“好，那我再此感谢我们三人，能有这种神器，多亏了我们三人的聪明才智。”柳宴夏举起弓弩，视若珍宝般摸了摸，仰起头时，挡住阳光的阴云都消散去了。

南涔淡去的笑意又随她而起。

楚竹看不得这种场景，挥手赶人，“快走，快走，别耽误了我们正事！”

柳宴夏下山之路一步三回头，“阿涔我很快就来寻你！”

等她调查清楚万轻寒就去西陆。

归清宗藏在一片绵延不绝的雪峰中，这儿常年积雪，灵气充沛异常，但寻常修士在这儿修炼通常都忍受不了那裹着千年寒气的灵力进入灵脉，还没运行一个周天都会被冻的瑟瑟发抖。

所以这儿人迹罕至。

柳宴夏重新站在通往归清宗的石阶下，看着石阶上厚厚的积雪她忽然想起小时候被罚扫石阶的事。

归清宗的人都是不起波澜的性子，但柳宴夏不是个安分的人，她不爱奔丧似的白衣校服，总穿着一袭招摇红衣。

“万师姐！我一边扫，天一边下雪，这石阶根本没办法扫干净啊！”

“谁叫你如此不规矩？让执法长老抓着了师姐我也没办法，快去吧，或许等会儿就停雪了。”

柳宴夏只好提着扫把下了山，她辛辛苦苦扫了十几级，一回头，飘落的雪花又贴心地替她盖满了。

等雪停？那不如等太阳从西边升起来好了！

她闭眼将扫把一丢，在一级一级的石阶上堆起了小雪人。

从那一年起通往归清宗濯缨峰的数千级石阶上多了一个个形态各异的小雪人，有些是来自柳宴夏前世喜爱的角色，有些是她随心所创。

“还以为这些雪人会被清理掉。”柳宴夏看向石阶边缘立着的雪人，轻叹一声。

它们既没有被新雪覆盖，也没有被人清去。甚至有些雪人身上还裹了绒衣，或是多了一柄小巧的武器，亦或者添了一把伞。

这场景倒让她面对回山之后可能会被同门排斥的紧张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

“啊，这群归清宗的人真是有些闷骚。”柳宴夏笑了笑抬脚落在平整无瑕落满积雪的阶梯上，一步一步走向峰顶。

当她到达山顶时，看见石门下练剑之人还是不可避免地更加紧张起来，她握紧藏在袖下的手走了过去。

练剑的少女见有人走来，立即收起剑势，朝着来人行礼一拜，“见过柳师姐！”

柳宴夏对眼前人并没有什么印象，想来应该是近几年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才入门的。

“你怎认得我？”

“宗里只有柳师姐一人着红衣，很好认。”

柳宴夏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从她身旁路过一脚踏入石门，原本按照道理没有身份牌的她会被护山结界挡在外面。

可如今她身份特殊，护山结界没有挡住她，就连守山之人也没有拦她。

反倒是一阵山风吹来，拂去了她发上蓬松的积雪。

“柳师姐此行辛苦了，少宗主在玄武台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