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凰要追夫 第108章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生气（二）

下午，锦言在街上卖花，偶尔会遇到给散户送花的叶辰轩。山下的大多数人是在规定的三处地方取花，但是总有人想要他们送到其他指定的地方，锦言称他们为散户。

东湘之前说给散户送货太累，提议不用送，但叶辰轩说可以通过这些散户开发新客户，他们的时间比较紧张，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拉拢更多的买家，所以这些散户他会去送。

锦言远远地看见叶辰轩高挑清瘦的身上总背着一个竹篓子，总会想到他的额上应该隐隐有一层薄汗。

不似一开始的难以接近，与一开始的强颜欢笑，身上总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之气，在白云山与他们这群世俗之人待久了，他越发的接地气了，一言一行都更显真实，至少是真的很像一个人了。若他真是普通人，也许他们真的可以……但锦言立马打散了自己的想象。

每每恰巧在街上看见叶辰轩都会大叫一声“小辰辰”，想让他能够停下擦汗，然而他总好像没听见，也从不回头，只给她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锦言失望地对小夜道：“他应该是真的没有听见。”

怀中小夜很是无语，爹爹在整个芳川县内就连一片树叶儿飘落的声音都能听见，怎么可能会听不到最想听到的主人你的声音，爹爹明显就是生气了，主人你竟然会感知不到。不过也不能怪主人，只能怪凤神给主人下的诅咒，让她一旦感知到一点点的爱意时便会强行将它扯断。这就是单恋者的痛苦。

夜里，众人又围着篝火到了竹山上，小夜想这下总算能将主人被凤神诅咒的事告诉爹爹，哪知还没凑近便被爹爹身上的寒气给弹飞。经过一个下午的过度压抑，叶辰轩不仅仅只是在愤怒爆发的边缘，更是在想杀人的边缘。

心魔因为多日的压制没这么快发作，叶辰轩能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愤怒，明明他可以为锦言做任何事，连求婚她都可以拒绝，这已经不是她寿命无多的原因，是她根本就不在乎，不在乎自己的第一次，不在乎他的感受，不在乎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是个什么都可以放弃之人。

这次叶辰轩没有让锦言贴着自己，锦言也不好意思再靠近他，刚跟菩提仙说过要避嫌的，自然不会像从前那般与他亲近。两人坐着中间至少隔了两个人的距离。

锦言拿起玉笛方吹了一小段，叶辰轩冷冷打断道：“错。”

只一个“错”字，不肯多说其他。

锦言本就只练了一夜，又因之前贴着他很是紧张，对新学的曲子不甚熟练，她想错便错吧，然后换了好几次音，然而叶辰轩一一说错，当她尝试到第四次，叶辰轩方才没有说话。

他全是用耳朵听，未用眼睛看，锦言偷偷地瞧他，不知道他盘腿坐得笔直双眼则聚焦在什么地方。偷看他，心思便不在曲子上，这时叶辰轩又道：“错。”

锦言心下紧张，不知自己吹到了哪里，忙道：“这遍不算，重新来一遍。”

叶辰轩像一座大佛岿然不动，没有说话亦没有看她。

重新来一遍的结果仍是一样，每次她才吹了不久，便会听见对方冷漠的一声“错”，也不与她说哪个音是正确，每次都是胡乱地吹各种音换来他几个“错”，最后他不言不语方知正确。

每次锦言以为总算可以松口气，但过不了多久又会被叫停，特别是曲子后面她记得不熟，可以说已经有些忘记了。因一直被不停地喊“错”，锦言紧张的每次去找正确的那个音，反复几次以后，总会忘记自己到底吹到了哪一段。

她胡乱地吹又被打断，不知他是怎么能将她吹到哪个音都分得那么清楚。

锦言这才想起自己应该要写个简谱如此方才不会被不停地叫错，不会记不住自己到底吹到了哪里，忙变幻出纸笔先将自己记得的都记下来。

叶辰轩一直知道她的各种小动作，她现在做的事估计是她前世另一个世界里学来的，她常会说些与这个世界不太一样的话，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

在不用菩提仙的药后，他的修为已经渐渐恢复，又将神识放遍整座山脉乃至整个芳川县，锦言这一天做了什么他全都知道。

锦言对着写好的简谱开始吹奏，吹奏到一半又被喊“错”，但这次她不慌了，直到吹到正确的那个音，赶紧将对应的音符画到纸上。

这样吹了很久已至夤夜，锦言几乎吹不动了，在将最后一个音顺利地吹出后，终于可以松口气。再吹她便真的要没气了，在现代她的肺活量很低就是刚刚正常偏上点，所以今生她的气息也不是很强，要不是自己咬牙坚持，怕是一首完整的曲子都吹不下来。

锦言累得想趴下，而叶辰轩在她完全将曲子学会后，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这里所有的人都要练习，唯独他白日里得了菩提仙的首肯不必再练。

菩提仙没想到叶辰轩在停了药后便威逼他不可管他练习的事情，不能管他便也不能管他在指导的锦言，菩提仙这下是不答应也不行。

锦言双手一摊，倒在了地上，想叶辰轩估计真如小夜说的那般生气了，但是他生哪门子的气，痛的人是她，他那两次都将她弄得很痛，今天又不给自己好脸色，她的心亦不知什么原因总会阵阵发痛，明明该生气的人是她。

身上每一处都不舒服，蛊王小夜还背着她偷偷地跑向了叶辰轩。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灵宠委实令她伤心。

思绪不禁飘过青翠竹林，飘过漫天云海，飘过长满大树的古树林，来到那一片长满了幽昙花的花海里。幽昙花在万妖之林里随处可见，那处刚好特别多。那日是她身为阿言的八岁生辰，天气晴朗，她张开双手感受清风和浓郁花香，幽昙花的花香味道是冰凉且清淡的，但是聚集在一起，花香亦是浓郁的。

身后与她长得一般高的小轩轩突然放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在她的头顶，她伸手一摸不用看便知道是一个用幽昙花编成的花环，因为幽昙花很美，所以相信花环也一定很美。

她当即转身看向小轩轩，小轩轩说：“阿言，你带上花环跟公主一样好看。”在他们这些小妖怪的身边听到的不是鬼故事便是那些公主与王子的爱情故事，他们常常在夜里讲白天听到的事或者故事给对方听。

锦言清晰地记得自己说：“我才不是公主。”

小轩轩说：“你是我的公主。”

她道：“公主是要和王子幸福地在一起的，我不会是任何人的公主。”

小轩轩说：“阿言不是公主，那好在我也不是王子啊！”

她摇头：“不对，我不是公主，但是你一定是王子，王子夜辰轩——”

这次换小轩轩摇头：“我不是，我是妖龙夜辰轩……”

想到小轩轩的真实身份，她哀伤地说：“小轩轩，你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是要离开这里的，而我却永远都不能离开这里，我是一只小麻雀妖，除了这里哪里也去不了，他们都说外面有很多的坏人，都想要我们死或者取走我们的妖丹拿来修炼。”

“那我也不离开，我们就在这里，永远永远……”

“傻子，你知道永远是多久吗？别轻易许诺！”

“那阿言你说要永远保护我，要让我永远幸福，你知道吗？”

阿言摇头：“这个我是不知道啦，但是我知道你送我的花环让我很开心，谢谢你啊小轩轩！这个花环很漂亮。”

许是神族的原因，小轩轩的灵智也开得非常早，他说自己一出生就知道她了，但被母亲夜梓汐封印了神力和为神的记忆，他记着她却不知道自己是神。

好想自己还在那片古树林里的幽昙花花丛中，花丛边是她和小轩轩一直栖居的山洞，阳光暖暖的照下来，她戴着小轩轩为她做的花环与他肩并着肩坐在花丛中，他拿叶片儿吹好听的曲子，她靠着他的肩膀安心地睡着了。

叶辰轩走到一座山头，低头望着山下，仿若俯瞰着芸芸众生，睥睨着四海八荒。

神思不禁回忆起自己与阿言相处的时光，阿言曾说自己是小妖怪所以不能离开万妖之林，那么长大有力量后的他带领妖怪平定了人妖仙三界，为妖界开辟了一个崭新的时代，走出万妖之林的妖终于不会再被人和仙或者是不属于三界的其他人打杀虐待。

阿言，你已经不会再被困在万妖之林里了，想去哪就可以去哪，但是现在的你为何要这么伤人，你说过要永生保护小轩轩，要让小轩轩得到幸福的，可是我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幸福，没有你的日子里一刻都没有幸福的感觉……一滴泪隐忍地含在眼眶，他抬头不愿让眼泪落下，不愿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眼泪与自己脆弱的一面。

小夜一路尾随，可惜总接近不了爹爹。爹爹身上的冷意连它都受不了。这也是它之前一千年都接触不到爹爹的其中一个原因，爹爹若不想任何人靠近，那么别说是十米就算是一米之内都很难接近，此时的他不愿任何人靠近。

十年，阿言总会对他轻易许诺，却不要他为她许诺，每每他要为她做什么，她总会拒绝，就像这几天一样，他想是不是自己逼得她太紧，到底怎么做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接受他？越想越烦躁，心中的魔气亦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形成，再这样下去恐怕心魔不时便会发作……

余光瞥见小夜不要命地向他缓慢靠近，显然有话要说，想起它是自己安排在锦言身边监视她的，它要说的估计是非常重要的话，方才撤了阻隔之力，让小夜爬上了自己的手背。

他冷冷地问：“什么事？”

小夜身体冷得在打颤，颤抖了下身子后方才将自己今日在主人身上发现的凤神的诅咒告知了爹爹。

小夜的偷窥能力会变强，自然是因为爹爹强，它也变得强大。

叶辰轩听完蹙眉，喃喃道：“凤神的诅咒？”锦言与凤神有何关系，怎会令创世神之后的第一代神祇对她下这么狠毒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