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了最繁华的街道。
他们从凤山入城,一路沿着街道把沿途小摊都逛了一遍。
一路走来,郁离已经买了许多东西,大包小包地提在手上,寂渊也不能免俗,手上多了好几个形态各异的花灯。
远离了人群,郁离把手上的东西收进了芥子,快活地在原地转了个圈,眼底倒映着星火。
“从前远远的,只能看见整个城市仿佛都被灯火点亮,走进来之后才发现,原来不只是灯火。”
“还有这么……这么多好玩的东西!”
还没站稳时,寂渊扶了她一把。
郁离就着他的手,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说:“谢谢你。”
些微的气流,混杂着熹微的凤凰花香和糕饼的甜香袭来,寂渊眼底微暗。
“好开心——”
那一股甜香倏然靠近,又远离,小凤凰蹦跶着跑远,又伸着手臂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郁离眼底亮晶晶地看着他,“这次的灯会还不是最大,下次,下一次,再带你来看。”
这次不算!
她一开始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来外城见一个人。
虽然玩得也很开心,但是一开始的目的不纯粹,就不算!
郁离觉得有些愧疚,望着寂渊认真地说:“下次再补给你一次。”
寂渊眼底眸光微动,喉头滚动。
显然他和从未离开过凤山的小凤凰不一样,也并不觉得人又多又嘈杂的地方有什么趣味。
但此时的小凤凰定然是觉得,这是全天下最好玩的事。
寂渊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还有下次,下下次,以后的每一次——”郁离补充道,“我都带你来看。”
显然,对于谁带谁这件事,他们也还没有达成一个明确的共识。
但今晚的郁离,快活得像是一只出笼的幼鸟,寂渊的眼底似乎也因为倒映着星火而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道:“……好。”
此时此刻,她不是凤山神台上的小凤凰,她穿着普通的裙子,带着普通的面具,手上提着买来的花灯,发间簪着在路边买的精致小钗。
她好似只是这座城里,和其他人一般不二,出来游玩的少女。
……
那一条热闹繁华的街道已经被甩在身后,渐渐走近的,是一座不起眼的小院。
郁离脚步一顿,认出眼前凤山羽族的私产,上面打着羽族的印记。
门口肃立着的黑衣羽卫,在见到郁离时齐齐俯身行礼。
郁离知道里面有什么,眼底笑意微敛。
她转过脸,一只手还揪着寂渊腕上的衣袖,她抿唇道:“寂渊,我要去见一个人,你……”
郁离想问,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毕竟出来之前,寂渊桌上还堆着一堆没有处理完的书文。
既然已经到这里,回去的话,让墨羽送她就可以了。
郁离眨眼看着他,想说让他走的话,可是手还攥着他的袖口。
看着门口的羽卫好像看守着什么似的,寂渊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这就是郁离不得不做的事情。
他没有问里面的人是谁,只是抬手帮把郁离歪了的面具扶正,一道温和的护体灵力注入体内。
寂渊看着她,那一双往常如同神明般淡漠的眼底,或许因为此时带着的玉狐面具,和手中提着的兔子花灯,无论如何也和淡漠二字联系不到一起。
“不是说子时还会放烟花吗,”他道,“我在外面等你,看完再回去。”
郁离眼前一亮,“好!”
少女眼底的踟蹰一扫而空,原本有些忐忑的内心,好像因这一句话,有了一些底气。
不过是进去说几句话,出来之后,就能看到子时的烟花。
她知道里面关着一个从从爻山带回来的女人,她或许会给郁离一些想要的答案,也或许不会。
但是没关系
……只是见一个人而已。
只是,这还是顺风顺水在凤山上长了五百年的小凤凰,头一次独自背负这么沉重的秘密。
她独自背负着这个秘密,有时也会站在人生的岔路口,看着未知的前路心生迷茫。
但是没关系,这只是等待晚夜烟花的前奏罢了。
见一个人,谈一场话,问几个自己想知道的问题,然后就可以看到一场烟花。
郁离眼睛弯了弯,笑吟吟道:
“你等我一下,等我出来的时候,我有话和你说!”
如果烛氏女,真的能给她什么有用的信息,她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寂渊。
正好这次四方殿、灵山殿的人都在,不管烛夜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们总会有办法吧?
郁离深呼一口气,感到内心安定许多。
……
郁离让羽卫都守在门外,独自推开了门。
屋内没有开灯,有人影藏在黑暗处,只露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进来的人。
郁离一挥手,屋内的蜡烛渐次亮起,灯光照亮藏在黑暗里的人影,她好像被光芒灼伤,抬手挡了一下。
灯光下的女人穿着一身鲛纱制成的衣裙,可是衣衫破烂,早已看不出原来的华美,只能破破烂烂地挂在人身上。
旁边还摆放着墨羽送来的成衣,托盘散乱,衣服上也布满了类似动物利爪的抓痕。
她的目光充满了动物原始的本能,眼珠子转来转去,警惕地盯着突然进入的郁离。
在烛氏女警惕注视着郁离的时候,郁离扫视全屋,微微蹙眉,她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还有没有保有理智都难说,
郁离心底微沉,已经有些失望。
“是你……”
烛氏女眼珠子转动,混沌的眼珠聚焦到郁离的脸上,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兴奋地爬行着靠近。
“是你!真的是你!”
“是你……凤山、凤山郁离,只有你能救我了,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吧,我还不想死,我……”
烛氏女趴到郁离的脚边,脸上盖着一层厚厚的脂粉,只是再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她眼下浓重的青黑,她的眼角滑下两行黑泪。
郁离没有动,好看的眉头拧起,她此时还没摘下面具,但是一见面烛氏女就认出了她。
“你是谁?”郁离怀疑地问。
“我……”烛氏女一呆,眼珠子转了转,“我是烛殷,我是……爻山烛氏的旁支之女。”
她的行为看起来有些癫狂,甚至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但是说话却还算口齿清晰。
“你知道我?”
“我、我当然知道。”烛殷裂开嘴笑,只是她裂开的角度过大,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看起来十分诡异。
“你是凤山郁离,天上有地上无的天生神脉。”
“你是天生凤凰血……”
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烛殷的眼珠子在陡然间变得猩红,她突然要抓着郁离的衣裙往上爬。
似乎感受到她身上陡然爆发出来的攻击性,她还未触及到郁离的裙角,就被上面的护体灵光弹开。
在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中,烛殷被弹开,但她的嘴里仍在喃喃自语:“血……给我血!凤凰灵血……只有凤凰灵血才能救我了。”
“求你了,给我血……”
郁离退后一步,烛殷周身有不稳定的黑气在逸散。她看起来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更像是她在妖雾里看见的那些异变物种。
郁离掐了掐手指,用微微的痛觉来让自己保持理智。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情况,烛殷似乎变成了一只渴求鲜血的怪物。
她分明被郁离身上的护体灵光灼伤,却一边痛苦哀嚎,一边扭曲着想要靠近郁离。
“该死的小贱种……他根本就不是、不是……血!我要血……求你了救救我……放过我吧烛夜,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会……”
烛殷说的话颠三倒四,说不了两句话又开始哭天抢地的大哭。
“烛夜?”郁离捕捉到她话中的关键词,“你还见过他?”
“不不、不,我没见过,”烛殷好似听到了什么恐怖的词语,面色恐惧地缩到了墙角,“不要过来!我没见过他,我没见过他……”
她一直喃喃自语,不断地重复着:
“我没有害你,我没见过他,他不是……”
“他不是什么?”郁离蹙眉问。
看着烛殷因为恐惧已经紧紧地缩到了墙角,郁离蹲下身靠近,与她平视。
直到此时,郁离才看清,烛殷的眼底像是晕开的墨点,近乎被黑色占据了。
烛殷望着突然凑近的脸,哭喊着的声音忽然一顿。
她看到一双澄明浅金的眼瞳,那一双眼底清澈干净,又像是初生的朝阳一般让人感受到温暖。
在她眼前的,是凤凰啊,是所有羽族敬若神明的凤凰啊……
烛殷目光一顿,她眨了眨眼,喃喃道:“他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有生孩子。”
两行黑泪顺着烛殷的面颊流下,她又想伸出手去抓郁离的衣袖:“他不是、他是个怪物……他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怪物。”
“从哪里?”郁离耐心地反问。
“他是怪物,他是从赤水禁地里爬出来的怪物!”
烛殷道,“根本,没有什么父亲,没有孩子,他吃了……他吃掉了我们的影子,所以,他变成了我的孩子,所以……”
“你快逃!”
“他是为你而来的,他会吃了你的。”
说不了两句话,烛殷又嘤嘤哭起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求您、您……给我一滴血吧,就一滴!”
……
烛殷的状态很不稳定,时而清醒时而混乱,但是她大部分都处于混乱的状态中。
有时,在精神最不稳定的状态之中,她的眼底都变成了纯然的血色,望着郁离的目光带着**而不加掩饰的食欲。
郁离并不担心烛殷能伤到她。
和之前烛夜那种暂时分不清状况的东西不同,烛殷此时再混乱,她仍旧是一直纯血的寒鸦。
只要是羽族,在郁离面前,就没有暴起伤人的能力。
……哪怕没有护体灵气,仅仅只靠着血脉之中的威压,郁离也能让她动弹不得。
郁离一开始,还不时开口问话,引导烛殷说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但后来,郁离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脚下,沉默地听着烛殷发疯。
她有时发疯,有时大叫,有时想扑过来啃郁离一口,有时又殷殷切切地跪在地上哀哭,想要郁离施舍一滴凤凰灵血给她。
郁离沉默地看了许久,直到脸上血色尽失。
烛殷说,她的影子被烛夜吃掉了。
屋内灯火憧憧,而她的脚下……也果真没有影子。
结合烛殷提到的赤水和影子,郁离联想到了一种很不妙的东西。
影族,上古大荒时触摸的一种极恶之鬼,不死不灭,难以被杀死。
他们有一种天赋能力,名唤吞影,能够窃取、蚕食其他生灵的影,然后变成影子主人的模样,并获得他们的记忆。
失去影子的生灵,会逐渐失去自己的记忆,并且变得浑浑噩噩、精神失常,最后沦为影族的一员。
这一种能力,名为同化。
这一切,和烛殷说的、和她现在的状态都能对上对上。
但在记载中,影族也是极为孱弱的一种种族。
他们难以被杀死,但除了足够阴暗、恶心,总在暗中窥伺着等着上来咬一口旁人的影子之外,他们并没有什么其他能力。
甚至因为他们的孱弱,让他们只能模仿、学习其他生灵的生活习性,努力伪装自己,潜藏在人群中生活。
影族没有自己的身体,不人、不鬼、不妖,是最为低贱的种族。
因为影族的习性,他们总在地上爬行、游走,没有自己的样子,影族不被四海八荒各种族接受,哪怕是妖鬼,也鄙夷影族的低贱。
影族……
早在上古大荒时,就已经灭绝了呀。
郁离的心越来越凉,此时知道了烛夜是什么东西,却没有半点轻松。
只因……根本没有影族,能像烛夜一样,像一个真正的半妖一样,站着,走进了凤山。
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像一个真正、没有一丝瑕疵的活物一样行走。
他像是,真的活了。
像是真正脱离了影族的身份。
传言中,如果被他们蚕食的影子数量足够多,力量足够强,他们甚至能真的变成人。
这样的事,只有一只影族做到了。
那一只影族名唤不夜,他成了万妖之主,吞噬了四海八荒赶到深渊下的十万妖鬼,造出一支属于他的不死军团。
原本,被授封帝君之人都拥有涤荡妖气,镇压邪祟的能力。
那一场不死军团带来的妖鬼之乱,远不至于逼得四方神明皆陨落,是因为这一只真正成了妖王的影族,才把整个八荒逼到了死路上。
影族的天性,是蚕食。
他甚至,能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爬上来,将帝君的清正荡魔之气,也吞吃干净。
失去了镇压妖鬼的绝对优势,八荒败得惨烈。
彼时的帝君,就是因为这一只妖鬼,才以身祭了山河,填了深渊,成了一道封印。
烛夜、不夜。
郁离心乱如麻。
至此,她拼凑出了一些真相,有很多疑惑,也得以解答。
她似乎也明白了,在梦中,烛夜为什么会以那一种奄奄一息的姿态出现。
只因为——
对于影族而言,凤凰灵血是疗伤圣品,也是无上珍馐。
郁离还是不解,问扭曲尖叫着的烛殷:“你知道为什么,我一靠近他就会心跳加速吗?”
“那种感觉,就像是对他心动,想要为他……奉献点什么似的。”
烛殷扭曲爬行的动作顿住,不解且疑惑地看着郁离。
她眼底的震惊很明显——
那一种情绪不亚于,白羽第一次听到她说这样的话时,看向她的神情。
“你……疯了吧?”疯疯癫癫的烛殷说。
“好的。”郁离点头。
那这一点,和影族的种族特性,没有任何的关系。
此时的烛殷,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她已经没有了影子,身上的人性也越来越淡。
换句话说,她已经很快就要变成影族了。
只是奇怪的是,按道理说,她早就应该变成影族了才对,居然坚持了这么久。
郁离问:“你痛苦吗?”
“痛、每时每刻……”烛殷抬眼,喃喃道,“明明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但是身体,却每时每刻都在痛。”
“还有脑海里,无时无刻的神经痛,和响起的尖锐鬼哭……”
“女君,”烛殷抬眼,渴求地看着她,“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你会帮我的,对吗?”
“只需要一滴凤凰灵血,一滴血……”烛殷爬行着靠近,这一次学乖了,没有直接蹭到郁离的身上,“就不会再痛了。”
郁离垂眼看着自己的指尖,眼底的情绪却很淡。
“如你所愿。”她道。
烛殷的狂喜定格在脸上,灵血落下,她像渴求甘霖一样爬行过去,贪婪地卷入,身体却没有得到臆想之中的满足。
反而是……
她瞪大了眼,刚想张嘴呼救,可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
灵血中散出无形无色的火焰,在顷刻之间将她烧成了灰烬。
——她的痛苦,果真于此刻终结。
郁离转身出门,一直守在门口的墨羽有些担心地往门内看。
他一直听到里面传出来古怪的声响,也知道烛殷的情况每日恶化,他有时都担心等不到女君来问话,她就已经彻底疯了。
但是……
墨羽的目光一顿。
门内,烛火跃动,烛光照亮整个不大的小屋,屋内空空荡荡——
只余下一件,破烂的衣衫空荡荡地铺在地上。
“女君,她……”
郁离把破了的指尖咬到嘴里,淡淡的血味在口腔内漫开。
“没了。”
墨羽目光一顿,没了?
是他想象的那个意思吗?
“把她的衣裙送回爻山,立冢。”
墨羽目光一震,“是。”
郁离站在原地,直到再察觉不到一丝血味之后,才缓步院外走。
凤凰灵血……
郁离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恹恹。
真是把她当成唐僧肉了,不知道肠胃不好也吃不消吗。
……
寂渊还等在院外,这一场谈话比他预想的要久,出来时,郁离神色如常。
郁离上前一步接过寂渊手中的兔子花灯,笑着说:“走吧,我们去看烟花。”
她一蹦一跳地在前面走,看起来似乎和方才的模样没什么区别。
寂渊微微蹙眉。
“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长老们总说,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世道乱成一团。”
“我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分明在这里,人们还算安宁和乐。”
“不过也是,我在第一次进入妖雾之前,我也想象不出妖雾里是什么样子的。”
“四海八荒处处都是妖雾,怎么会这样呢,我有时在梧桐神木上,也能看见有时一大块迷雾突然出现,笼罩半片森林……”
郁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寻常,但是她却止不住地话越说越多。
就像她心底的焦虑,止不住地越来越多,直到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郁离。”
寂渊唤她。
郁离喜欢高处,不知不觉,也提着裙摆爬上城楼了,她怔怔回头看。
寂渊就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蹙眉看着她:“你进去之前,想说什么。”
郁离笑,“没什么啊,只是想说……”
砰——
身后,烟花升空,在夜空中炸开。
郁离望着眼底倒映着星火的寂渊,此时此刻,他好像也被拽入了这个红尘。
法术炸开的烟花照彻夜空,郁离说:“……只是想说,希望每年都能如此。”
普通的人,过着普通的生活。
她想保护的人,还在身边。
郁离抬眼,眼底是潋滟一片的水光,她没有看烟花,看的是他。
寂渊一身霜意,像是杳杳月色中裁下的一段月练,驻足与她对视。
长久静默中,郁离率先败下阵来,她转过身,趴在漆红的栏杆上,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她本来想告诉寂渊烛夜是什么东西,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想告诉他在面对烛夜时那些古怪的反应,想说她心底的焦虑和压抑。
她平静的生活,都被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梦境打破了。
有时候,她想捂着头不管不顾地向前,却不得不修修补补,预防每一个可能通向那个结局的道路。
她的人生中,从未有过这么大的难题。
他可是帝君啊……他一定能帮她的。
但是……
那是一只早已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影族,还是一只远比普通影族,要强大得多的影族。
是一个生来,仿佛就是为了克制帝君这种存在的东西。
背对着寂渊,郁离面上的神情一下就垮掉了。
她怕寂渊出了什么差错,也怕寂渊因为自己卷入到这些事情当中。
她认识寂渊这么长时间,寂渊为她压制血脉反噬,她也清楚知道“帝君”两个字背后意味着什么。
他身上已经肩负了太多责任,妖雾、不死树……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堆在他的身上。
寂渊看过她无数个最狼狈不堪的样子,她也见过寂渊一身血气,带着无法克制的戾气与杀意时的样子。
寂渊说,他们是合作关系。
但总是寂渊替她压制血脉反噬的时候多,哪怕到了最不受控制的时候,寂渊也拒绝用她的凤凰灵血镇压妖雾反噬。
有时……还是她弄伤自己,强硬地把伤口凑到寂渊的嘴边。
……
郁离想,他这样好。
烛夜是为她而来的,她总会有办法。
就像烛殷垂涎凤凰灵血,却经受不住凤凰灵血的能量,仅仅是一滴,就把她烧成了灰烬。
郁离眸光微闪,说不定努努力,也能烧死那个丑乌鸦,再不济,她就炸死他。
竟然把她当成一块香香的唐僧肉……他怎么敢的?
“你们刚刚说了什么。”寂渊眸光微眯,看着郁离一会沉默不语,一会又暗暗咬牙,状态明显不对。
“问了她几个问题,她被我问的羞愤欲绝就死了!”
但他刚往前一步,郁离就反身,猛地撞上了坚硬的胸膛。
“……嘶。”
郁离疼得捂住额头,目光控诉:“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
寂渊目光闪了闪,视线却落在郁离的指尖上:“你受伤了?”
郁离下意识又要往回缩手,但是她的动作却没寂渊快,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就被寂渊捉了个正着。
看见寂渊不善的目光,郁离眼眸微睁,有些难以接受:“你是狗鼻子还是什么,这都能看见啊……”
她出来的时候还特地含了一会,现在应该是一点血味都没有了。
寂渊看着欲盖弥彰的小凤凰,冷冷一声呵,“有佛祖割肉饲鹰,你这又是去喂了谁?”
他的墨色深浓,小凤凰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凤凰灵血对于……
是多么明显的一种味道。
方才郁离一直走在前面,噌噌噌往前面跑,被各种气味干扰,寂渊第一时间也没有分辨出来。
直到此时此刻,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馥郁的血香,霸道地逸散出来,占据了所有的感官。
“……”
看寂渊神色不善,似乎又要长篇大论地教训她了。
郁离自暴自弃地抽回手,递到他的唇边。
“你吃一口吧。”
“本来我都……”郁离扁了扁嘴,有些心虚,“这算什么,这还是我自己用指甲扎的,不消一刻钟一点影都没有了。”
寂渊:“……”
小凤凰仿佛并不觉得这样说有什么问题,看他不动,郁离还坚持地往他唇边送了送,直到戳到了他的唇瓣。
凉凉的。
软软的。
看着寂渊的神色更暗,郁离理直气壮地抖擞了起来:
“干嘛?你最近不是一堆事,又要进妖雾,又是什么的,预防一下嘛。”
这样一打岔,寂渊应该不会在追问之前的问题了吧。
郁离有些心虚。
她知道寂渊不会真的动她,毕竟他向来克制,就算妖雾侵蚀理智时,也不为所动。
此时什么都没有,寂渊自然不会……
郁离瞳孔猛地放大。
她抬眼,寂渊面无表情地把她的手指含了进去。
玉色的指尖,进入了软软热热的口腔,还有喷洒其上的微热呼吸……
寂渊还是冷冷清清地看着她,可是这样的动作,让那一张总是冷冷若神祗的脸上,都添上了几分暧昧的色彩。
……老天。
郁离感到一种异样的酥麻从指尖一路过电似的传到了尾椎骨,若不是她定力坚韧,恐怕身后的尾羽已经花树似的抖成了一面羽扇。
郁离脸上火烧似的红了一片,夹了夹屁股,控制着不让没出息的尾羽就这么抖出来。
“嘶……”
看到她的走神,手指被警告似的咬了一口,郁离痛呼一声,手手往回缩。
寂渊却不容拒绝的抓住她的手指,用巾帕一寸一寸地把上面的水渍擦干净,继而覆上一层浅绿色的药膏。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寂渊有些紧绷的侧脸,郁离有点心虚,又有点隐隐的不忿,害她尾巴都蔫哒了。
郁离小小声控诉道。
“吃就算了……”
“怎么还咬人啊。”
粗粗粗粗粗长!(叉腰)
有人夸我吗!(没人就算了)(笑死也不是很想被夸)(你们读者真的挺装的)(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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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