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天下倾 第7章 C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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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宣竹带着刺客出去没有多久，沈月嫣便出现了。刚刚被迟宣竹安下来的心再一次悬了起来。沈月嫣手执一个画轴，满脸惨淡的坐了下来。

“姨娘，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来看看你！”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

“迟夫人走了么？”

“恩……”

“……”一时间怜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立于一侧。

“怜儿啊，我想……你看到自己的容颜对自己的身世也猜了个大概吧？”

“恩，是……”

“……（只见沈月嫣的纤手扬起，画轴打开，飞挂于墙，怜雪微惊。姨娘什么时候回了武功？）我不会武功，唯此式得心应手，你知道是谁传授我的么？这个人就是她！”直指墙上的画，还是父亲的那位故人，只是怜雪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张，一张云鬓宫装表情严肃的她。

“对着她跪下！”怜雪微惊，从言而跪，“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你父亲永远不会忘记的人……你看她的容貌和你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我想你应该很早就猜出为什么了对吧？”看到怜雪微微点头，沈月嫣再次开口，“她是你的亲生母亲，也是你父亲的原配妻子。”虽然怜雪已经因为自己的变化再对着父亲的那张画猜了**不离十，可是还是忍不住倒吸冷气。

“我出身官妓，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但是我始终爱护自己的名誉胜过一切，所以我一直是清白之身……不仅仅是因为我在世人眼中很是美丽，身价高自由度大，更是因为这‘兰手拂风’谁若是敢轻薄于我，我便是使用这招对付他的。所以后来再也没有人敢对我不敬了！我仅仅学习了这一招就保身足矣，所以你娘亲有多厉害，你知道了吧？”

“是……”

“……想当年我们一起在文武学堂的时候，别人都不用正眼看我，我自卑，做事没有信心，又是和同族中的嫡出的哥哥姐姐们同出于一处，自是更加的不会受到他人的尊重。可是你娘亲她却没有，她当时是学堂之中长相最美，成绩最好，人品最佳的学生，人见人爱，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真正身份没有一个人知道，只是知道她是个贵族女子。有人想要打听出来以便提亲之用，被派去的人不是失忆，或者从此杳无音讯……所以全学堂的人对她又敬又怕，没有谁敢得罪她。”沈月嫣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当年的场景，泛白的俏脸上竟然出现点点的红霞。

“两个月的相处，她却阴差阳错的和我成为了金兰之交，本觉得是高攀了她，可是她并不是这么认为，每天和我粘在一起，有人说她的闲话她也不在乎……那确实是我从出生之后享受到的最好最美的一段时光……”

“后来……后来云哥就来了，他长我们几岁，因为家族的原因，他进入学堂的时间比较晚，那是你娘已经是快要进入全文阁的人了，而我也快要进入华文阁……你知道么，云哥得人就好像他的名字，笑的时候是那么的飘逸洒脱，本来就是十分的引人注意……再加上他在学堂的努力勤奋，竟然没有出三年晋升全文阁，又会有几个女子不为之倾倒？但是每天和你娘在一起的我能够深刻的感觉到云哥对她丝丝的关心和体贴，别人不一定能够看的出来，但是我和你娘都是知道的……我当时毕竟也是个少女，和你一般年纪，又怎么……怎么会不倾心？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有怎么会不是道我的心意？她想要撮合我们，但是云哥对我不过也就是红颜知己而已。但是我想，这么两个我最好的朋友，又是这么的优秀，正是金玉良缘，何不促成他们？结果我开始为他们搭桥引线，但是时间不等人，他们刚刚暗示了彼此的心意，成功毕业之日已到，而我的家中也在我毕业的第二天被查封了！”

沈月嫣顿了顿，叹了一口气有道：“我便从此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们两个人了。只是每天看着家中的人不断的逃跑，被打死被发配被……被侮辱……终于也轮到我了。我坐在钢制的囚车之中，等着远赴边疆，那带头的队长见我一副瘦弱好欺负的样子又不会武功，当天晚上就在我的饮食中加入了**药，使我全身不可动弹可是意识还是存在的……他趁夜色爬上我的囚车，撕毁我的囚衣，想……想……我本以为我的清白就此毁了……但是没有想到云哥竟然带来了圣旨救下了我，心疼的抱住我，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如亲人在身边的感受，然后兰兰她戎装策马地也到了，看到她华丽的战袍，她优雅的身姿，我都傻了！那武官被兰兰下令当众斩首，我被吓昏了，没想到她还有这么，这么冷酷的一面。”

“等到我再醒来，兰兰一身华服的端坐在我面前，看着她的内心不禁自卑，她竟然是那么的美丽，美得好像天人一样，让我内心不由得生出崇敬之感。可是她却凄惨一笑，告诉我说她用尽方法，可是只能保我进入粉翠阁而且保住清白……她说她把我安顿在这间客栈，绝对不会有人打扰我，给我几日想想，然后让我自己想想是生还是死……还是再次选择被发配！面对这个问题，我竟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生命珍贵，可是一个女子一旦陷入青楼……名头再好也不过是个烟尘腐蚀的女子，又有什么未来……而后我又想，其实在囚车中将要受到侮辱的时候心中早已经想好要死去了，但是既然上天眷顾于我，我为何不可以好生活着？！”

“兰兰没有走，她几天之内一直陪伴在我的左右，以她的千金之躯服侍我。她没有开口，更没有打扰我的思绪……也许是感动吧，也许是想要求生吧，我就答应了她，兰兰似乎没有什么反对，她说她会亲自把我送到阁中，其间云哥来看过我两次，以他对兰兰毕恭毕敬的态度，我更加怀疑她的身份，结果最后终于在我们将要分离的时候我也没有知道她的身份。”

“后来等她离开的前夜，她告诉我说其实对于她来说，我在粉翠阁对她非常有帮助，我可以帮助她监督来到阁中的大小官员以及贵族子弟，同时还可以帮助她笼络人心……我当时以为是她为了不让我轻声而找的借口，而且我也隐隐的从云哥的口中得知，她似乎是暗士的成员，所以身份才会如此神秘……而后我便在阁中住下了。”

“两年的时光足够让一个人成熟同时成为头牌，我色艺双全，又有很大的‘后台’扶持，自然会把这个头牌的名号收入囊中……好在阁中阁主粉梅姐姐人极好，而且粉翠阁除了对家族中犯罪极重或者私自逃跑，触犯阁规的人及其严格……并且让……恩……让她们**……之外，其他的女子的自由非常大……甚至可以选择是否想接待客人……所以我一直是清白之身。”

“没想到后来我真的派上用场，十年前锋风齐三国交战，阁中生意顿时萧条，兰兰将我派人请我出阁相助于她……原来她受了巫烛之托保护巫族人，于是兰兰便率领巫族人在云哥的帮助下前往风国的隐秘之处——兰谷。巫族人水土不服，大多得了风寒，兰兰把身边的所有仆人都分派去照顾众人，她自己又要顾全大局，于是有些心力不足，然后我就派上了用场，给她帮忙。”沈月嫣再次顿了顿，啜了一口茶。

“谷中由云哥带领禁军守卫，我那时候才知道云哥是皇宫禁军将军，来到文物学堂不过是为了历练。我进到谷中就觉得是来到了世外桃源，……而后每日帮兰兰打理谷中琐碎之事，同时服侍她的起居……只是没想到前线的战事开始吃紧，云哥被临时任命为冲锋将军，……兰兰不舍，这种战争又有谁可以确定是不是还能够完整的回来呢？于是他们决定结为夫妻，在众人的见证和祝福之中，他们进入新婚洞房，转天云哥就奔赴前线。兰兰继续打理谷中事务，不料没出半月，传来王子负伤之事，要知道先王用情及其专一，仅有太后一妻，膝下仅有一子两女……而且幽音公主还失踪了，再也没有找到。那几天兰兰紧张不已，似乎是在担心云哥又似乎在担心王子，毕竟她是暗士一员，肯定对王室成员十分关心啊，我们也十分理解她。可怜兰兰忧心过度，再加上齐国到处搜寻巫族人，兰兰操劳过度，身心疲惫过度，偏偏她又在此时发现自己怀上了身孕……好在我，明香，萧儿，钱老先生还有巫烛几个人都已经擅于帮助兰兰，于是我们开始分担谷中诸事让她安心养胎。五个月之后，战事缓和不少，三国僵持，此时不料王子竟然带着昏迷不醒的云哥回来了，兰兰不顾腹中胎儿全心全意的照顾云哥。原来云哥在前线拼着性命杀了锋国一员猛将，自己也受了重伤。”

“皇天不负有心人，云哥终于醒了。伤也渐渐好了……兰兰却动了胎气，怀胎七月产下了你，好在你十分健康，小嗓子一哭所有的人都笑了。云哥一手搂着你，一手抱着兰兰非常温馨……不想在过了两个月之后传来和国递交和约的消息，虽然对于天下百姓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是锋国要求只有让锋王娶到第一美人才肯签订休战合约。大家当时都有些傻，世人皆知锋国虽然强大，可是人人好战凶猛，又有谁希望自己国家这么美丽的公主到那种地方去？更何况，巫祖能够获得保护也是通过兰兰获得了公主的允许才得以实现，人人都感激公主，更是不希望公主离去……本来有人提议找一个美女子代替公主和亲，可是谁知锋王曾经一睹幽兰公主的芳容，以至于对她念念不忘所以才以此为要挟。”

“后来有一天，兰兰在很晚的时候突然找到我，跟我说本来王子是想要杀到锋国去，可是被众人阻止了，不过出于对公主的保护，先王派遣了几位女性的暗士成为公主以后再锋国的仕女，陪伴终生。我当时只是没有想到会有她，不太关心，还在抱怨她和我讲一些与我无关的政治……那天之后，兰兰就永远离开了我的生活，我十分伤心，可是云哥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你，我对着他抱怨，怒斥，云哥只是什么也不说，似乎任命一般的，平静的像一潭死水。我伤心过度，昏厥了几天，兰兰不再在谷中，巫族的众人也陆续的回到自己的居所，谷中渐渐变得安静，我也没有了呆下去的意义，于是就回到了粉翠阁，继续开始了所谓的‘头牌生活’。”

“一年之后，风国大街小巷传遍了关于幽兰公主诞下龙儿的事情，当时先王已经先去，是现在的风王陛下临政。出人意料的事情出现了，云哥竟然在这个消息传出的第三天来到粉翠阁向我提亲，知情的人都突然明白他不是不在乎，他只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与愤怒……风国的第一将军却娶了，娶了一个……（短暂的停顿）作为正房妻子……娶我当晚我就见到了他此生第一次醉酒，而且他把我当成了兰兰，我的清白也就……（又是一阵停顿，而后泪水落下）转天他向我道歉，从此再也没有碰过我。可是也是从那之后，他开始沾染酒色。其实那些被他带回来的娼妓他根本就没有碰过，只是为了做给外人看……”

沈月嫣的泪水扑漱漱的留下，怜雪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紧紧地握住姨娘冰冷的手，一起流泪。

“他娶我之后虽是夫妻，可是总体来说就是没有夫妻之实，在那之后我一心一意的照顾你，至于云哥，我曾经说过他，可是他不停依旧我行我素。”

“姨娘，您恨不恨我爹？”

“恨又能怎样不恨又能怎样？我一直就喜欢着云哥，还会有什么怨言，跟何况他和兰兰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他们死去都是可以的，更何况……只是十六年前巫烛姐姐答应过要让长大的你去锋国看望你亲生母亲，所以今天她来质问我了……纸包不住火，这是事实，今天真相你也都知道了，让你叫我为姨娘的原因你也应该懂得了……你容颜的变化是因为你长得太像兰兰，为了避嫌，所以请求巫烛封印住了，所以也是时候揭开让你们母女相见了……”

“避嫌？！”

“仕女必须是处子之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母亲被选上了，所以……你笑的时候最像她，所以你不能笑。可是几年之前你曾经主动的笑过，封印的时间就被你缩短了……”

“那么，我是不是还要去见母亲？”

“这个要由你自己决定，我倦了不想再说了……”

“姨娘休息吧……”怜雪扶着沈月嫣休息，自己坐在床边守着，沉思。这一想竟是一夜，于是怜雪下定了一个决心。

天蒙蒙亮的时候，怜雪亲吻了沈月嫣光洁的额头，缓缓出去，走到柴房。

“二哥，休息的好么？”语气有些有气无力的。

“怜雪你还好么？”似乎料到怜雪会面对什么，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一脸的关切之色。

“没什么，二哥，我想我的事情你也知道个大概吧？你那么厉害。”

“我也是在你刚刚跨入门的时候知道了的，我想兰伯母也很想你吧，母子连心……”

“那个刺客呢？”

“略施小计，现在让他跑到慕大人那里受审了……不过，他是锋国派来的……”

“什么？！”

“我看到他的腰牌，是锋国的暗士……不过估计是故意如此，……总之以后你要更加小心行事！”

“嗯（心神不宁，我娘在那里为何要派人杀我？），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了，别惊动别人，我追风术还是不错的。”

“二哥，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妻子为了民生远嫁他国，你会怎么办？”

“呵呵，我还没有妻室，……况且就算有，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想伯父伯母应该有自己的苦衷吧，毕竟那时候的锋王十分暴虐！”

“是啊……”

拍拍怜雪的肩膀，轻轻地搂在怀中，拂拂她的秀发，温言：“别想太多，父母都疼爱自己的孩子，他们不会伤害你的……你将来一定会见到她，一切自有天意，顺其自然（又是在怜雪的额心一吻，儒雅一笑）”

“二哥，你怎么……”

“以后有了危险，只要在心中默念我的名字，自会有巫族的人救你……我做事一般都有原因的，这次是……是为你留下的最后的保命符！”

那上次呢？这话女孩子家又怎么问的出口。咬了咬嘴唇，怜雪轻轻点头。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迟轩竹也不点破，坏坏一笑温言：“我先去了！别忘了还差我一句‘小夫君’！我等着！”

回到住处，发现慕连云正在和一些暗士商量什么，怜雪过去请安，慕连云一下拽过她，关切地问：“怜儿，你没事吧？”

怜雪抱住父亲，强作欢笑：“有爹爹在，怜儿能有什么事情？”

“月嫣把一切都告诉你了？爹娘对不住你啊！”

“不会……爹爹，怜雪可以去找娘么？”

“为什么不可以？这本来就是你应该拥有的权力！要不要爹爹派人陪你去？”慕连云自己不去，怜雪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有芙姐姐陪着我就够了，路上女扮男装，也方便一些！”

“还是怜儿聪明！去看看你姨娘会说什么吧！”

“爹爹？！”见慕连云不再打算开口，只是紧紧地拥抱了怜雪一下，又去找暗士头目了。

回到房中，看到沈月嫣装扮一新，怜雪一笑，“姨娘今日好美！”

“你要去见兰兰……那我在指点你《空谷兰音》，到了锋国可不许弹错！不然兰兰还有公主会生气地！”琴音铮铮，怜雪听得痴了，竟是久久没有回神。

“（琴音毕）这是你父母婚后各持的玉环，云哥刚刚交给我的，两环相契合，便是证明你们是至亲至人。戴上它去找兰兰，至于……‘兰手拂风’一路上向芙儿请教吧！还有戴上这个画轴，有了这些兰兰定会认出你！对了……这里还有陛下希望你帮他做的事情，你路上好好看看吧……”

“好……姨娘，怜雪再为你梳一次头把！”

“不用了，离开后，姨娘只求你去粉翠阁帮忙看看，毕竟那里的人一直待我很好！带我问候他们好么？及早去吧，省得有人追杀！”

怜雪愣愣，看看手中的物品，久久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