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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姬看着他叹了口气，几乎已经能够预见他的将来会如何悲惨，心中忽然想起那个今日登门送糖葫芦的少年。
有些事在她这个年龄还是看得分明的，只可惜这份判断力给不到眼前这棵傻豆芽。
“不说那些糟心的事了，说说今天被你爽约的小朋友吧。”刘姬双手盘胸：“你打算怎么办？”
说到这个，温白钰修长的眉梢被愁苦压低了几分，脑海里一瞬间全是午后少年手里被阳光点缀得熠熠发光的糖葫芦，和那张俊美脸上那与糖衣不相上下的甜甜笑意。
“怎么办？”他捏了捏眉心，“他好像很生气。”
刘姬轻哼，“原来你不瞎啊。”
温白钰兀自出神想了会，慢慢从指间抬起头，尝试问刘姬意见，“要不到时候我送他礼物吧。”
可不等刘姬开口，自己就已经摇头否了这个想法：“他根本什么都不缺，我自制的丹药，别人多少用得着，对他而言根本都不值一提。”
刘姬真想撸起袖子，上手敲他脑瓜子。
真是一根筋的死脑袋！
“你甭想那么多，送礼讲究一个心意，你要让他看到你的诚意。”
“心意？诚意？”温白钰念叨着，不断回想自己和萧祭川相处的点点滴滴，陡然，眼睛一亮，喜道：“我知道送什么了！”
刘姬眨眼：“？什么？”
*
瑶韵开市前一日，侍灵院的大门早早便开了。
孚玄儿穿一身浅绿的碧荷裙，脚上踩着粉色绒毛雪靴，清丽秀气的小脸直至出门前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当她看到来等自己的人被其他人围着攀谈，轻快的脚步渐慢，越是走近，越变得沉重起来，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止。
那些人无论男女，都比她生得漂亮，强大，相形之下她就像只突然窜出草丛的野兔，丑不拉几的，还有头顶上那两只未能完全化形的长耳朵，明晃晃昭示着下等妖精的身份。
这些想法在单纯的脑子里乱窜，让她连步子都走不动。
为了能够顺利完成武巍灏的换眼手术，温白钰在玉碟上连发十数日悬赏，找了两个相对靠谱的人帮忙采集灵露。
这种事情看似没有技术含量，实际颇费精力时间，只有杂役弟子才会接单，要价却是不低的，一波悬赏下来几乎掏光温白钰半个小金库。
在罗霄峰做事纯打白工，分毫未得，温白钰的灵石都是靠平时卖些自制的药茶和丹药赚来的，他本打算用另一半灵石去购买枯棂“性诱香”，只是有价无市，最终没有等来卖家。
这也不出意料，本来瑶韵海就鲜有人能下去，枯棂的性诱香什么味道，哪里会有人知道呢？
今日天微亮，温白钰泡完最后一次灵露，收拾好自己的小药囊，提早孚玄儿一个时辰出门。
在武巍灏洞府外等了不到半刻钟，人就出来了。
武巍灏今日未穿罗霄峰的校服，一身深蓝色道袍，腰系藏青色带子，头发用一根玄色发带高高束起来，面容方正英气，乍然看去比往日的威严多了丝阴冷。
温白钰的注意力全在他右眼。
武巍灏的右边眼睛瞳仁上蒙了层浅白的翳，比温白钰预估的看上去要严重许多，应是当时自己昏过去，没有及时救治所致。
愧疚的收回目光，温白钰微微躬身一礼：“武剑君。”
对方淡淡朝他颔首，拂手间，一柄长剑漂浮在空中，变成两人可乘的大小。
“出发吧。”
温白钰原本以为武巍灏会开口询问当日的事，没想到对方竟然一句都没有提，有些诧异。
“怎么了？”武巍灏问。
“薛剑君呢？”既然人家不问，自己就没必要先提起，他环视四周。
武巍灏：“你想他一起？”
温白钰连忙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哦对了.......”
他想起什么，从袖子里取出粒药丸，有些不好意思问：“这剑能不能再大点？”
武巍灏不解其意：“？”
温白钰微笑解释：“我恐高，上去之后会被吓晕，我想提前晕。”
*
瑶韵之海位于玄胤大陆西南中轴线上，从芈天门过去，御法器大半日可到。
明日才是瑶韵秘境真正开启的日子，各宗门世家弟子却已经纷纷赶赴。
白云之间，碧水其上，法器星星点点罗布空中。
王灿站在同门师兄陈洪泽的飞剑上左顾右盼，口中叨念，“听说今日宜聆峰的人也去了，不知道去了哪些人？”
“难怪你忽然非要跟来，又是为了那个藜晓月啊。”
“才不是！”王灿矢口否认，“我就是听说胡师妹也去，身为师兄，得去保护下她。”
“呵，我不信。”陈洪泽笑道。
就在这时，一柄放大版的七尺赤云剑横穿天际，直朝瑶韵之海方向飞驰。
此剑比一般的御器大，附近飞行的修士都纷纷侧目。
王灿也跟着看过去，就见在那柄剑的尖端立着一脸肃穆，衣袍猎猎的罗霄峰首徒，在他身后躺着个人，脚尖对着剑尖，直挺挺的，身上隐约有道法术束线。
王灿咋舌：“那是不是武巍灏和.......呃，师兄你再飞近些，我再看看他脸.......”
赤云剑上，武巍灏回首凝视着睡得不省人事温白钰，脑袋里忽然冒出个声音来——
‘他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武巍灏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蹙了下眉。
紧接着他听见脑内的声音又在说话。
‘他很虚弱，修为不过炼气初期，啥用处都没有，不过长得倒是好看，我可以用用他那张脸骗几个修为高的来吃。’
武巍灏眼神一凛，这绝对不可能是他自己的想法。
是谁在故意作弄？
‘那就吃吧。’
听见这四个字，武巍灏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温白钰走过去。
怕温白钰半路给摔下去，之前他用了固定法诀将人捆在剑上。
此刻温白钰无知无觉，侧着脸，露出脆弱的脖颈处，薄薄皮肤底下隐约可见青色血管跳动。
武巍灏发现自己口中分泌出唾液，舌头划过牙齿时，脸上的肌肉止不住的跳动，忽然间的兴奋和饥饿感充塞了全部知觉。
他跪下来，爬向温白钰，手脚从他身体两侧爬过，就在牙齿就要咬刺穿温白钰的血管时，身后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武，咳，武师兄，你在做什么？”
武巍灏猛地回头。
‘啊，差点被看见了！’
脑中的声音惊叫。
王灿骇然瞪大眼，眼睛用力的眨了好几下，向后退了一步差点从剑上掉下来。
武巍灏：“我在看看他冷不冷。”
陈洪泽认出来剑上躺着的人是之前给自己看过伤的温白钰，狐疑问，“他怎么了？”
“他恐高，吃了药在睡觉，到地点我再叫醒他。”武巍灏唇角露出丝无奈笑意。
“哦，是这样啊。”陈洪泽颔首，看来是自己方才想太多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多想，之前就有听说罗霄峰的人都很宠爱那个小师弟，峰主更是因为温白钰与小师弟一样眼下有颗痣就把人留在峰上，峰内其他人都觉得一个妖精借了别人的光，夺走了本属于刘缃的关注，都不太喜欢温白钰。
加之温白钰前段时间伤了武巍灏的右眼，刚刚有一瞬，陈洪泽以为武巍灏是要对温白钰做什么。
“不然阁下觉得呢？”武巍灏淡淡反问，“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我难道会做什么？”
“哈哈哈.......”陈洪泽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说起其他，“武师兄，我二人这趟想去见识见识海底秘境，不知道武师兄可有什么门路下海？”
武巍灏一脸了然，不计前嫌道：“倒巧，是有点门路，你们且跟着我吧。”
等到两剑一前一后拉开些距离时，陈洪泽才压低声对王灿说：“看来这位武师兄人不错，对温白钰也挺照顾。”
王灿不安的眨两下眼，闷声，“师兄，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他的脸。”
“是有点严重，确如玉碟上所说，视力应当已经受损，哎，我刚其实以为......咳，是我想太多。”陈洪泽以为他在说武巍灏的右眼。
王灿将声音放得更低，凑近陈洪泽，几近气音，“我不是说他眼睛，我是说他的脸，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陈洪泽刚才只顾着看赤云剑上躺着的人，没有注意武巍灏，“怎么不一样？”
“就是......”王灿发现自己很难形容那种诡异感，“眼睛上有一双眼睛，鼻子上有个鼻子，嘴巴上有个嘴巴.......”
“欠抽。”陈洪泽拍他一脑瓜子，“就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
王灿急得抓耳挠腮，“不是，我是说........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他脸上像是叠着一张小女孩的脸。”
陈洪泽挑眉，“你在说什么？”
“哎哎，我肯定是看错了。”王灿起了身鸡皮疙瘩，搓搓自己双肩，旋即望着前面的赤云剑，“掉远了，赶紧跟上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