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想和太师祖贴贴 第12章 心魔

剑已然在长空疾驰，薛怀信冷蔑的一笑，“当真是个废物。”

温白钰更用力的拽紧他衣服。

“你再不放手我就.......”薛怀信被他勒得不耐烦，凶戾转过身，抬起右手，却蓦然一呆。

男人苍白双唇抿成线，浑身抖如筛糠，双手揪着他的衣服，指节根根泛白，仿佛随时会被自己太用力而折断。

“没用的东西！”薛怀信哼了哼，没再理会身后紧紧抓着自己的男人，自顾自加快御剑的速度。

风呼哨过耳畔，对温白钰来说如同恶鬼的咆哮。

腿就要站不住，他感觉到自己每根肌肉纤维都在颤抖，深怕下一秒就踩到无尽的虚空里头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武巍灏洞府门口的，下地时身上没有一丝力气，不受控制的瘫坐在地上。

“你是不是男人？”

“这么没用简直丢光罗霄峰的脸！”

见人捂着胸口干呕，薛怀信就站在他边上，一句接一句的奚落。

直到两个外门师弟提醒说：“大师兄会不会等着急啊。”

薛怀信觑着温白钰可怜兮兮的模样看了会儿，不耐烦的切了声，几步上前提着他的胳膊，将人强行往洞府里拉。

温白钰很瘦，提起来毫无重量，薛怀信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片洁白的羽毛，以前见刘缃，总觉得小师弟像是一朵生长在仙山顶的雪莲花，想要好好护着他长大，不再被外面的风霜雨雪弄伤，可看着温白钰，就生出想要将他推进泥地里弄脏的想法。

是啊，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能替代小师弟，师尊不过是想用这个废物来修炼而已，这个愚蠢的小妖，居然以为师尊看上他，真把自己当成个一棵葱了。

这么想着，薛怀信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

温白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四肢不受控制打颤，完全只能靠着薛怀信的臂力支撑不瘫倒，疼了也不出声，只咬紧下唇，就这么踉踉跄跄被拽进一个仅有几块蒲团的洞中。

鸡蛋大的荧光石嵌在石壁承托台上照明，将洞府中高大的男人拽出一条很长的影子。

玄革长靴定住，武巍灏扭头看来，剑眉微压，语调上扬：“这怎么回事？你欺负他了？”

“师兄，我可都没打他！”薛怀信忙辩解：“谁知道这个没骨头的家伙，一上到高处就吓破胆子了。”

武巍灏落在温白钰脸上的目光不禁多些丝复杂，朝薛怀信沉了沉脸：“我是请人来，不是让你这么粗鲁把人抓来。”

薛怀信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哦。”了声，将人放开。

“你出去吧。”武巍灏挥手。

薛怀信目光扫过温白钰，丢下“废物”两个字，便转身离开。

温白钰尚未能完全平复，脸色苍白羸弱，不想让人继续看笑话，勉力提起精神，朝武巍灏看去。

“你没事吧？”

武巍灏的嗓音比一般人低沉浑厚，听起来就像是隔着堵墙传入耳中。

温白钰摇头：“没事。”

武巍灏垂眸打量他。

一年不见，这只草妖依旧晶莹脆弱，偏偏又高高挂着，不肯坠落到脚边，让人总忍不住想要攒进手心，细细感受他在自己掌心粉碎，融化成一片水渍。

而今他的模样，就像一片水渍，是当年午夜梦曾经出现过的样子。

武巍灏背在身后的手指缩了缩，为自己生出这些念头感到厌恶，一丝焦虑快速蔓延开——可恶，这一年的历练都没能摆脱那个病痨鬼的纠缠。

“武道君，可否容我先服药？”

温白钰想起储物袋中有镇静的丹药，嘴上询问，手已经伸入储物袋中翻找。

武巍灏没有说什么，静静看着他。

小草妖一双柳叶眼还如当初那么好看，即便全无笑意也会透出旖旎迷人的温柔来。

武巍灏蹙眉——不，我不能再放任自己这样下去了，否则毕生道行尽毁，看来只能去取海妖的心了。

想到自己为了得道飞升从小到大吃的那些苦，他闭了闭眼，默念起静心咒。

温白钰感觉心跳缓和下来，四肢终于不再失去控制，终于能好好观察一番病患。

武巍灏生得剑眉虎目，方脸阔鼻是一副很英伟的长相，一年在外历练，除了身体结实点，没有太大变化。

如果不是知道武巍灏向来为人正直，温白钰还以为是这对师兄弟闲着没事故意耍自己玩。

“不知剑君找温某来有何急事？”

武巍灏察觉他的目光，双目未睁，只徐徐讲述道：“一年前十良县河堤崩塌，淹死了很多百姓，有个佛修路过想替他们超度，发现这些人的魂魄无端消失，并未入轮回。佛修在十良县第二日被淹死在河中，这名佛修是弗兰寺中人，金丹期初期修为。弗兰寺事后出动三名金丹弟子前去调查，第二日同样被淹死，魂魄皆无。”

修士被淹死本身就很奇怪，还是四个金丹期，十良县的事不小，只是温白钰不明白，这跟自己被揪来这里有什么关系？

“此事传开，师尊派我去休远城十良县历练，我与弗兰寺，还有各大宗门闻讯而来的修士在十良县呆了十个月，翻遍每一片地皮，什么都没有找到，所有人都认为那妖怪见人多逃.......”

“等等。”温白钰打断他的话，“怎么就确定是妖怪作乱？”

武巍灏反问：“除了妖还能有什么？”

温白钰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气笑，仍理性道：“吞噬魂魄，这听起来更像是人类邪修喜欢干的事。”

武巍灏却分外笃定，“当地传闻十良县避河内有河妖，河堤坍塌是河妖所为。”

温白钰沉着脸，“每个村，每个县，每个城，甚至每个国，只要有水都会有水怪的传闻，你们要不要把玄胤的江河湖泊都摸个遍？”

化形之后，他靠着天赋生出的芽丝行医，边学习边四处游走，几乎把玄胤大陆有人的地方都走遍，早就听惯了正道左一个匡扶天下正道，右一个斩尽世间妖魔鬼怪，但武巍灏光靠着一个无稽传闻确定凶手是妖怪，未免太过无稽。

武巍灏倏然睁开眼，见男人含着笑意的眼底满是倔强的不服，生机勃勃，刹那他不仅没有感觉到生气，反而胸口多了丝热意。

可是立刻，脑海中有个声音大叫——不，我堂堂元婴剑修，怎么能对一只妖生出情愫？

武巍灏拂袖冷哼：“谁不知妖最擅长蛊惑人心，喜欢用漂亮无辜干净的面孔欺骗人，妖最擅长扰乱别人的修行，妖最为好逸恶劳，最喜欢琢磨以吞吃魂灵增加修为的方法，妖.......”

温白钰哂笑：“所以武道君今夜是想找一只妖来听你贬斥妖的吗？”

武巍灏一瞬静默，似才想起眼前人也是妖。

温白钰拂袖而起：“夜已深，若是没有其他事，温某告辞。”

武巍灏注视温白钰冷然离去的背影——他生气了。

武巍灏一直知道自己长相颇威仪，平时只要自己脸色稍沉，怀信就会收敛，可眼前这只病恹恹，一根手指就能将他碾死的小妖，却好像真的从来一点都不怕自己，不怕任何人，包括师尊，他甚至企图去靠近师尊。

无怪薛怀信总说他自不量力。

温白钰很快原路返回，交叉着手入袖，脸色难看了几分：“剑君到底让我来这里干什么？”

武巍灏唇角微撇，至少只要自己不解开结界，小妖是哪里都别想去的，他会像只落入蜘蛛网的飞蛾，扑腾着双翅，直到精疲力竭的任人宰割。

呵。

武巍灏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坐下。

温白钰知道今日不听他把话说完，自己是别想出去这个洞口的。

整座罗霄峰根本没有人敢来捞自己出去，敢来的更不可能来，切切实实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温白钰无奈只得重新盘腿在蒲团上坐下。

“避河中真的有河妖，我亲眼见到的。”武巍灏低沉的嗓音在这空旷的洞穴中显得异常清晰。

温白钰无语，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早说？拌嘴很有意思？

“他们都走掉，唯有我在一个月后独自重返十良县，我在河边的树林中埋伏下来，直到第七天午夜，月亮被乌云盖住，没有一丝月光透得出来，河面上开始咕嘟嘟起气泡，一个个血淋淋的脑袋浮出来，村民的，还有几个佛修的，他们眼睛全都看向我，跟我说下水就能找到答案。”

温白钰头皮发麻，捏紧指尖：“你，你下去了吗？”

这哪里是妖啊，分明是吓死草不偿命的鬼。

“我当然下去。”武巍灏抬起眼睫看了温白钰一眼，“我在河里看到一株巨大的龙须草，每根草叶子上都缀着个人头。”

“龙须草是最常见的草，没想到竟然还能成妖，这条河里没有十几万条人命填埋进去，很难有邪灵附体水中植物，令其开智。”温白钰想到那种烦人的杂草会跟自己抢夺养分，一只龙须草成妖得吃多少人才能满足？

“我与龙须草妖缠斗之际，有一只美丽的手从我的背脊刺入，我受了很重的伤，我的这里.........”武巍灏点了点心口，“被洞穿了。”

温白钰目光随着移下，从齐整的衣襟上自然看不出什么，心里便只有一个想法——究竟是什么样的手把人洞穿，还能让人用“美丽”来形容？

薛：有一点良知，但真的不多~

武：是，是个有点表里不一的分裂变态，但是没有那么快发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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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