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一又长高了呢,那我们把不能穿的小裙子和衣服都捐出去送给需要的小朋友好不好。”
乖巧软萌的小姑娘双手抱着妈妈的脖子糯糯地说声好。
“一一,喝完把空瓶子给那位老奶奶吧。”
小姑娘纯净如水的黑眸顺着妈妈指的方向望去,看见垃圾箱旁有个头发灰白的老奶奶佝偻着腰在踩瓶子,见状她赶紧仰头一鼓作气喝完酸奶,蹦跶着把空瓶子给老人家送去。
老奶奶笑地慈眉善目:“谢谢你呀。”
“我们一一真棒呢。”妈妈柔软地手掌抚摸女儿的发顶,温声夸奖她:“善良的小朋友最可爱啦。”
小姑娘扑进妈妈怀里:“善良的大人也最可爱!”
在她眼里,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善良,最温柔的存在,没人能和妈妈相比。
可是在多年后的一天突然有人告诉她,你的妈妈根本不像你心里那样完美,她是个坏人,做了很肮脏的事情。
何奈一才不相信,愤怒到几近失去理智,她不允任何人诋毁妈妈。
然而当血淋淋的证据出现在眼前时,她傻眼了,逃避似的用双手死命捂住耳朵,试图挡住外界带来的杂音。这些声音无孔不入地钻进了她的脑子里,像冰冷的忙音一遍遍循环播放,再怎么阻挡也是徒劳。
她疯狂绝望地大喊,崩溃而无助。
不知过了多久,天花板的轮廓渐渐模糊,一阵天旋地转中,她昏了过去。
叶可姝惊愕地捂住嘴,惶恐地看着地上抽搐的何奈一,伸出手却又不敢碰她。
在楼上打扫房间的刘姨闻声赶来,目睹小主人发病脸都吓白了,慌忙扶起她靠在自己胸口,朝一旁傻站着的叶可姝急道:“太太,把电视柜下面抽屉里的药箱拿出来,那里面有一一的药!”
叶可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找出药箱,放在刘姨身边。
刘姨往掌心倒出大大小小的药片胶囊,一并送入何奈一嘴里,说:“太太,帮忙倒杯水。”
“好!”
叶可姝赶紧递来一杯水,看着何奈一喝下,慢慢的,她的手脚不再抽搐了。
她也瞬间缓了口气,帮着刘姨一起把何奈一背到房间里安顿好睡下。
“太太,您干嘛和一个孩子计较,一一她不能受刺激的。”刘姨心疼地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小主人,语气稍显不满。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我不知道她的病会这么严重。”
叶可姝愧色难掩,负罪感强烈,都是因为自己今天心情烦闷压抑,一时没控制住说漏了何奈一母亲对姐姐做过的事,才导致她受刺激发病。
刘姨以为自己的态度会惹怒叶可姝,居然却是颇为自责的道歉,经过这段日子在同一屋檐下的相处看来,新太太被先生宠的十分娇纵,是受不得半点气的。
女主人对着一个住家保姆低声下气地认错,刘姨觉得别扭,快速地说了声:“太太,我做饭去了。”
叶可姝在何奈一床边待一了会儿,看着她秀气的眉毛难受地紧拧起来,又舒展开。嘴里含糊不清地哼唧了两声。
“妈妈...”
小崽子病弱可怜的模样令叶可姝情再度感到愧疚。她又一次冲动了,一个没了妈的孩子又做错了什么呢?却要被迫接受人性的丑陋。
只是往后还有更多鲜血淋漓的事实等着她面对,依少年人的脆弱心理能承受的住吗。
叶可姝心生怜悯,俯身替何奈一掖好被角,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连续几天在公司忙的不可开交的何其星今天顺利签下一笔大单子,处理完所有事宜便归心似箭地赶回家里。
他现在尤其注重何奈一的身心疲惫,只要不是特别忙,就会抽出时间陪陪女儿,哪怕坐在一边陪着她写作业不说话也好。
缺席的几年父爱但愿还来得及弥补。
何奈一是他唯一血脉,自然视若珍宝,疼惜如命。到家听闻女儿病了,脸色骤变,询问起原因。
刘姨将自己所听到的如实告知。
何其星听完,神色阴沉回到卧室兴师问罪。
“我再三跟你强调过,一一因为她妈的死患有应激障碍,千万不能刺激她的,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去跟一个孩子逞口舌之快,你痛快了是吗?”
叶可姝坐在床上,泪眼汪汪地仰头看着他:“那我就不委屈吗,一口一个杀人犯我听着不憋屈嘛!”
“其星,你也心疼心疼我好吗。”叶可姝扭过脸低声抽泣:“这次是我不对,没有下次了。”
何其星双手叉腰,俯视着她:“是因为你的小情人而伤心难过,才把气撒在一一身上吧。”
“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也跟你解释过了,你怎么还是不信?”
何其星冷眼紧盯她片刻,眼中是深深猜疑的意味:“他跟踪我了几次,我找人做掉了。”
叶可姝抽泣的动作一顿,意料之中。
齐名在跟她见过面之后没两天就出了车祸,早知他那不听人劝的偏执性子,当时应该多嘱咐两句的。
不过凭她对姐姐疯狂的爱恋,也不见得就拦得住。
何其星毫无人性,视人命如草芥。可怜一条朝气蓬勃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叶可姝对他恨之入骨,朦胧的泪眼稍纵即逝一丝憎恶。
“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跟踪我?”何其星捏着她的下巴,咬着牙说:“他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的?难道你一点也没发觉吗?”
叶可姝含泪,满脸无辜地说:“我是真不知道,也许他以前跟踪过我,是我太大意没发现。”
“是你没发现还是装作没看见?我怀疑那天在酒吧踹我一脚的那小子就是他!”
何其星转而掐她的脖子:“叶可姝,你说实话,你们到底有没有关系!”
男人劲大,叶可姝立刻就难以呼吸了,拼命拍打他的胳膊。
这父女两什么毛病,都喜欢掐人脖子。
看她难受的样子,何其星也怕自己没个轻重,别真把人掐死在房间,就松了手。
“我发誓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叶可姝满腹怨气地嘶吼道:“你如果不信,现在就杀了我。”
何其星没说什么,转身点了支烟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其实他也觉得不可能,那么爱他,为他付出沉重代价的女人怎么可能轻易喜欢别人,她也不敢。
叶可姝咳嗽几声,平复好气息:“你不该杀了他,手上又多了一条人命。”
“谁知道他都看到了什么。”
“你现在做事这么缜密,他只能看到你的汽车尾气。”
“干这一行,小心驶得万年船。”何其星吐出薄薄烟雾,露出森冷怪异的微笑:“有你陪着,我就不害怕。”
...
何奈一睡了一觉,半夜醒了过来,她没有进食,坐在床上发呆,双眸空洞无神。
这时何其星敲门进来了,看见桌上凉透了的粥,柔声说:“一一,怎么没吃饭,是不合胃口吗,我叫刘姨再给你做点别的吧。”
“是真的吗?”她冷不丁这么一问。
何其星一怔,明白她指的是什么,随即说:“你还小,有些事情很难解释,都怪我,是你妈妈太爱我,所以才...”
“说到底原因都出在我身上,一一,别因为这事看轻你妈妈,爱情中的女人都是盲目的,为爱做点出格的事很正常。”
“我当然不会看轻。”何奈一红着眼,“我妈能有什么错?是狐狸精把你抢走了,她不过是去教训她一下,她有什么错...”
她语气起初很激动,说到最后时渐渐平静下来,透着无力感。
何其星握住她的手,轻声哄着:“对不起,是爸爸当初年轻经不起诱惑才犯了错误,是爸爸对不起你妈妈,都是爸爸的错,你有气就对爸爸发泄吧。”
是啊,妈妈当然没错,再完美无瑕的人被触碰到底线也会发怒,对付小三天经地义,可是心里为什么还会这么难过呢。
何其星陪了女儿很久,他让刘姨把粥又热了一遍,再端上来还是没动。又担心她身体不舒服,就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请了一天假。
第二天叶可姝收拾好出门上班,换鞋的时候看见何奈一也下来了,直起身问她:“你爸不是说给你请假了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
她不说话,犹如机械般地换好鞋子出门。
她这魂不守舍的状态令人担忧。
叶可姝抓起包包出门,开车追上何奈一:“上车。”
何奈一没理她,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
即便生病了,也依旧是那个目中无人,拽拽的小崽子。
英语课上,何奈一没有睡觉但也看得出来没有在听讲,白着张小脸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可姝对她睁只眼闭只眼不想管,也没心情管,她哪里还敢招惹小崽子,万一再出点岔子,何其星可就不那么好应付了。
接下来只求她们之间相安无事。
晚上吃饭,何其星不在,何奈一照旧不愿出房间,刘姨给她单独做的肥牛饭,掐着时间上去收空碗,结果还剩一大半。
“一病就是这样不愿意吃饭,也不说话。”刘姨摇头叹气,自言自语地嘀咕:“这孩子命苦。”
叶可姝也没胃口了,干脆不吃了,上楼回房间。
手刚扶上门把锁,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冷漠声音。
“他有什么好,你非得待在这里不走?”
这两天何奈一食不下咽,被梦魇惊扰的不能安稳入睡,没怎么休息好,面上气色不佳,本就没几两肉的小脸蛋浮现病态般的苍白,身躯单薄,看上去有种极容易被摧残的孱弱感。
叶可姝看着她病殃殃的,负罪感又出来了,下意识地想起那大半碗肥牛饭,问了句:“晚上吃这么点不饿吗。”
“我爸到底哪里吸引了你和我妈妈,一个为他死去活来变成怨妇,而你...遭遇了这么恶心的事却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来自小崽子灵魂深处的发问,叶可姝一时回答不上来,她脑子转得快,眉眼低垂,演出楚楚可怜的娇弱:“我能去哪儿呢,只有你爸不嫌弃我。”
“你要多少钱?只要你离开,你要多少钱我都想办法弄给你,但你必须去我妈墓前磕三个响头,忏悔你的罪行。”
叶可姝被她无比认真的言辞给逗的忍俊不禁,眼底荡漾着春风般的丝丝笑意:“小屁孩,不杀我啦?但是你这么可爱,我舍不得走哎。”
何奈一恼怒地瞪她一眼,啪地一声关上门。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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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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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