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老师赶到操场的时候恰好看见何奈一和齐名这俩孩子扭打在一起,只见何奈一单腿压在他腰腹上,双手使劲扯着他校服领带。
她使出了全身力气,那股吃人的狠劲儿仿佛要把齐名勒死。
围观的女生吓得都用手蒙住眼睛不敢去看,有两个男生上前去拽何奈一细瘦的胳膊。
这俩人是齐名的好朋友,男生力气大,毫不留情地把她推倒在草坪上,手背划出几条细小的血痕。
“都给我住手!”班主任老张怒喝。
体育老师跑的快,他已经过去把即将又要掐架的几人分开,厉声询问原因。
叶可姝快步超过老张,径直走到何奈一面前打量了一番,小崽子嘴角红肿,手背渗着血丝。她眉头一皱,转而疾言厉色地叱责齐名:“无论什么原因,动手打人就是恶劣行为,对方还是个女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老张都没注意到叶可姝来了,叉着腰姗姗来迟,先是气喘吁吁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何奈一嘴角的伤,立马直起腰板对齐名进行严厉的批评教育。
“告诉我为什么打架啊,齐名你这么大个子怎么好意思打女生!”老张头一扭,说:“都给我回办公室去!”
叶可姝盯着何奈一别开的脸,虽然她一言不发,可微微发红的眼眶以及隐忍的微表情还是出卖了她。
平时再高傲金贵,终归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被人欺负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呢。滑稽的是小崽子在努力强装淡定,嘴唇抿的死紧,不让自己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叶可姝已经在心里笑了,并非是幸灾乐祸的嘲笑,而是何奈一死要面子,装冷酷的模样让她觉得有些可爱。
一行人回了办公室,老张弄清楚了他们矛盾的原因。
起因是在食堂两人互往对方身上泼剩菜,齐名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故意的,还没来得及道歉就被何奈一在大庭广众之下搞得颜面无存。
他一时气不过想教训何奈一,就组织了班里同学暂时不许和她说话。
之后便是何奈一无缘无故被齐名撞,她咽不下这口气泼齐名可乐报仇。而齐名则趁体育老师不在场时假借和朋友比脚力故意把空瓶子往她身上踢。
两人矛盾一触即发。
何奈一不是好惹的,齐名的脸,脖子被指甲抓出了几道血印子。
“谎话连篇。”
轮到何奈一说话时,她抬手阻止拿纸巾正在靠近她的叶可姝,冷声说:“不需要。”
叶可姝停住脚步,无奈的把纸巾丢回包包里。
何奈一继续对老张说:“齐名在说谎,真正原因是我今天用脚绊倒了叶老师,而齐名是为了替她出头才教唆同学孤立我。”
“一切因她而起。”何奈一看向叶可姝,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语调十分阴阳怪气地说:“叶老师倒是很会蛊惑男学生嘛。”
叶可姝抿抿唇,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咳!”老张以拳抵唇咳嗽了声,说:“注意用词啊,齐名,她说的事实是这样子吗?你是为叶老师出头才欺负何奈一的?”
齐名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义愤填膺道:“没错,我看不惯何奈一不尊敬叶老师,她上课睡觉不听叶老师的话,还用脚绊倒叶老师,我就是看不过去想治治她!”
老张转向何奈一,神色严厉:“何奈一,这我就要批评你了啊,你要是对老师有意见可以提出来,但不能目无尊长,伤害老师呀。”说完,他又继续教育齐名:“你维护叶老师我理解,但要注意方式方法,你身为副班长应该起到带头作用,对新同学多加照顾才对,怎么能使用暴力呢。”
齐名低下头,心不在焉的听着老张噼里啪啦的教诲。眼角余光飘往叶可姝藏在连衣裙下雪白的小腿,看得他喉头一紧,血液沸腾。
最终,齐名被罚5000字检讨以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何奈一道歉,这事就算结束了。
为避免以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等俩孩子一走,老张就对叶可姝说:“小叶啊,你有时候该严厉还得严厉,不要跟学生们走的太近,他们这个年龄正值青春期,血气方刚的,容易进入情感误区,你懂我意思吧?”
“我懂。”叶可姝苦笑:“我以后会注意分寸的。”
同时她也松了口气,庆幸齐名表现得比较正常,没有疯言疯语。
...
天气阴晴不定,上午还是烈日当空,下午就乌云密布,瞬间倾盆大雨了。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鞭子汇成瀑布朝大地倾泻下来。
这场雨来得猝不及防,大家基本都没带伞。
周五放学早,学生们聚集在教学楼屋檐下躲雨等着家长来接。
人声鼎沸,有说有笑。但此刻的热闹与何奈一无关,她呆滞立于在喧闹的人群中,耳朵自动消音,屏蔽掉所有声音,仿佛世界只剩她一人。
她像生长在裂缝中的小白花,迎着风吹雨打,孤单而又脆弱,随时都会被人一脚碾碎。
但生活要她必须昂首挺胸,因为无人在她身旁,她只有自己。
叶可姝有在包里放把伞的习惯,她想着要不要带小崽子一块回家,也明知问了会被冷脸相对,可谁让自己是人家小妈呢?该装的样子还是要装。
她不情不愿地挪动脚步下楼,却看见一男生举着把伞慢慢走到何奈一身边。
那男生微微侧过脸,五官清秀得过分,叶可姝仔细一看,原来是隔壁班的张涵。
这孩子留着短发,好几次从背影把她认成了男生。
既然有人给小崽子打伞了,叶可姝也就懒得管了,自己开车先走了。
她回家时何奈一还没回来,迎上来的刘姨没看到小主人,着急地说:“太太,您没让一一跟您一块回来吗,她没带伞呢。”
瞧这话说的好像她是故意让继女淋雨似的恶毒后妈。
叶可姝“哼”了声,说:“她不愿意跟我走,我还跪下来求她不成?”
刘姨只好噤声,恭敬地问:“太太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叶可姝很不高兴,语气不善。
大约十几分钟后,何奈一回来了,刘姨赶忙去检查她的衣服有没有淋湿,一下子注意到她的嘴角:“哎呀,嘴怎么了?”
目光往下,拉起她的手背,惊道:“手怎么也受伤了。”
“上体育课摔了一跤,没事。”她把书包给刘姨,弯腰换鞋。
刘姨摸摸她的校服,稍微有点潮湿,:“快去换身衣服,我给你找点药。”
“不用了,又不疼。”何奈一似乎很疲惫,说话声软绵绵的:“我晚上想吃肥牛饭。”
她走到楼梯口突然又停下,转身对刘姨补充道:“就给我一个人做,不许给他们吃。”
肥牛饭是何奈一从小到大最爱吃的,也是她母亲生前最拿手的。
刘姨慈爱地笑道:“先生今晚有应酬不回家吃晚饭,我就给你一个人做。”
“嗯。”
何奈一回了房间,身体瘫在椅子上仰头放空自己,可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回想今天发生的事,眼角没出息地溢出了泪水。
被班里同学孤立,跟男生打架脸上挂彩,她心情低落到极点,却无人诉说心里的委屈。
何奈一打开抽屉拿出跟母亲的合照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小声抽泣着。
她好想妈妈。
如果母亲还在,一定会牵着她的手去找班主任理论,好好教训一顿欺负她的人。会把她搂进怀里温柔抚摸着她的头发一遍遍轻声安慰着:“不哭不哭,我们一一做得对,谁打你,你就打回去,有妈妈给你撑腰呢。”
何奈一手指轻轻划过相框里妈妈笑靥如花的脸庞,眼睛愈发酸涩,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
这世上再无人给她撑腰。
独自黯然神伤了许久,何奈一收到刘姨的微信,说叶可姝已经吃过饭回房间了,让她下楼吃饭。
何奈抹抹眼泪放好照片,下楼去餐厅吃饭。
刘姨端来刚出锅的新鲜肥牛饭和一盒酸奶放在何奈一手边,她先吃掉两颗西蓝花,再用勺子将饭和汤汁搅拌均匀。
味道和妈妈做的一样。
睹物思人,想念泛滥成灾。眼眶又忍不住变得模糊。何奈一吸吸鼻子,用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眼泪,一勺一勺往嘴里送肥牛饭,腮帮子鼓鼓的。
下来倒水的叶可姝正好撞见小崽子吃着饭掉眼泪这可怜巴巴的一幕,靠着栏杆单手托腮兴饶有意味地看着她边吃饭边喝着草莓酸奶,然后一边又腾出手擦眼睛,像极了被大人逼着吃饭委屈兮兮地小朋友。
没想到平常盛气凌人,眼睛长头顶上的臭小孩私下居然是个小哭包呢。
不讨厌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何奈一似乎感觉到上方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一抬头,果不其然,狐狸精正站在二楼盯着她看。
她朝着二楼丢了个白眼。
“......”
呵,果然可爱都是假象。
叶可姝保持优雅地撩了下耳边的碎发,同样回以白眼,扭着腰返回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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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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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