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际,风也闷闷。
林愉抿唇,尽管夕阳漫天也照不进她眼中一片忧色,她坐在门口,后背紧紧的贴着木板,听着里面的打斗。
飞白有些担忧,“夫人,您怎么就不拦着?”
“谁让你心痛你打谁,这本是每个人的权力,而且,相爷错了吗?”林愉脸上再不见素日的笑容。
“没错。”
“他没错,我拦了他,他该多伤心啊!”林愉看着天色,茫然道:“我只是有些担心。”
林愉不知二人恩怨,一个是携手共度的夫君,一个自小照顾她的表兄,如今拳脚相向,如何不担心?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
“相爷。”林愉忙的站起来,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忍不住往院里回望一眼。
萧清已经倒在地上,看不清神色…
“担心他?”傅承昀淡淡的看着林愉惨白的脸颊,问她。
“也担心相爷的。”林愉攒着手,没有回头。
天边最后一抹亮光隐没,高挂的灯笼在无依的摇曳,傅承昀闻言笑了,半晌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风拂动他广袖,身影如远山寂寥,迈动的脚步干脆,没有任何留恋。
林愉看见,慌了。
她看着他的身影,没有任何声音,就在即将落幕的街道不断的往前,就好似这一转身两人再无交集。
她慌了…甚至不安。
林愉攥着裙角,突然眼眶热意几乎淹没了理智,她好似用尽所有的力气,朝着那背影喊道:“傅承昀——”
大街之上回荡着她声嘶力竭的声音,傅承昀三字第一次从怯懦的林愉口中涌出。他忍不住转身,就见高阶之上,那姑娘墨发青衣疾步跑过来,云鬓之上珠翠环响,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
她奔向她,不顾一切。
“你不要我了?”她停在不远处,喘息着问他。
傅承昀不语,他分明看见她眼中担忧萧清更多。
他和萧清,她看了萧清,放弃了他,不是吗?
而傅承昀此一生,最厌他人抛弃。林愉的心若非十分予他,他宁愿不要。
林愉看着他,再一次笑着,笑的极其难看,“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他走都不叫她。
傅承昀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她叫萧清哥哥,若是别人和萧清有所瓜葛他早就走了,可林愉,他转不了身。
他的犹豫,他的沉默,慢慢的击溃了林愉的耐心,慢慢的林愉累了。纵使满心心悦,可傅承昀不要她,他不要她。
林愉笑着,她没有哭,扭头看着天辽阔,路悠长,忽然觉得她也没有多重要。
“天色不早了,相爷回吧!”林愉第一次规规矩矩的和他行礼,趁着黯淡下去的天色,黑暗映在她的脸上,她笑说:“我今日,就不回了。”
傅承昀意外的凝视着她,“你当真?”
林愉点头,这一刻也费心给自己留着退路,“今日不回了,这里有事等我忙,相爷走吧。”
林愉说完,当真转身朝着萧家而去。
傅承昀看着她娇小的背影,肩膀甚至隐隐抽搐,他的笑声越来越大,朝那背影道:“林愉,你最好别回头。”
说完转身,两人背道而驰。
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艰难登上台阶的林愉终于转身,不知何时大开的萧家门口,灯笼亮着微弱的烛光,照在她满脸泪痕的脸颊。
终是她失心失情,回了头。
可他没了林愉的叫,已经扬长而去,一个不留一个不等。
萧清缓过一阵咯血的冲动,依旧风雅的撑着门出来,劝林愉,“是我连累了你,进去吧!外头冷。”
林愉低头,轻而清的询问:“你利用我站在门口等,就是为了等相爷吧!”
萧清虽照顾她,但从没有一次是送她到门口的。他在林愉很小的时候就有心悦的姑娘,阿姐说萧清除了心悦之人,不会主动去送谁。
萧清喜欢的是个性子烈的姑娘,他怕那姑娘吃醋。
“对不住,我没有办法…”
林愉打断他,“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吧!”她想一个人待着。
萧清一愣,站着没动,两人一坐一站,静静的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就好像透过那来往的人,他们能等到心里的人。
…
那边傅承昀的马车在夜色中急行,过傅家不停,绕着上京城漫无目的的逛着。
飞白胆战心惊的操持着缰绳,既要不遇萧家,又不能远离。隐隐灯光下,微风吹起车帘,那双阴翳的眼眸盯着不远处,萧家门口抱膝哭泣的身影,她的身边站着萧清。
每每看见,飞白总放慢速度。
可再慢也总有错过的时候,林愉哪怕再哭,也不再开口叫一声傅承昀。
飞白总觉得,夫人只要再叫一声,相爷就停下了…
“相爷,夫人是担心您的。”
里面没有声音,飞白就兀自说着,“方才我问夫人,她为什么不拦着您,夫人说您没错,她要是拦了,相爷会伤心的。”
“夫人说的是您会伤心,而那位可是打小长大的情分,她就听着你打,没有阻拦。”
“…”傅承昀的脚已经伸到帘门,动了动嘴角,依旧没有张口。
终于马车不知道绕了多少次,萧家门口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咦?”
“夫人不见了?”
飞白正要伸长脖子细看,就见车帘带着一阵冷风,傅承昀从里面弯腰走出,站在车辕,呵斥道:“停车。”
飞白一顿,马车应声而停。
傅承昀凛然立于高处,牵出几丝森然的笑意。
“林愉,你怎敢——”
他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咬牙切齿。
她怎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转身,又怎敢不声不响的消失。滔天的怒意在他心中翻滚,以至于让他忽视了那院子里面透露着不寻常的纷乱脚步声。
傅承昀怒而转身,正要愤愤离去,就见这边街上,二楼高处坐着脸上乌青的萧清,他和傅承昀目光相接,傅承昀一瞬转过,上了马车。
萧清却飞身而下,挡在马车前头,看着落下的车帘,焦急问道:“我就想知道,她今日情况如何?若非生死攸关,我不会来烦你的。”
“我听说她不好,我没有办法。”昔日清风朗月的人祈求的看着傅承昀。
傅承昀却不答,唯有车帘前后摆动。
“我知道你恨我,我不该碰她…可是傅承昀她被人算计,我不碰她,她是要死的。”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情分不比你们血脉浅薄,哪怕此生再无可能…我总归是希望,她活着。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她痛苦而死吗?”
萧清的手臂久久不放,直到一盏茶后,傅承昀的持续沉默表达了他不愿理会的决心,萧清终是颓废放手,让开了道路。
只是下一刻,他不甘的跑到马车侧边,撩开帘子,看着里面满脸郁气的傅承昀,直截了当道:“你想见林愉,你关心她。”
傅承昀的目光一瞬凌厉,扬声呵斥,“飞白,走。”
萧清知道这样卑鄙,利用林愉得到想要的消息,是他卑鄙,可他有什么办法…那是他的命,他为她出家,了却凡尘,唯独放不下一个她。
于是萧清明知道不好,他还是抓住傅承昀一瞬的呆愣,开口道——
“你明明绕着想见她,你不说她怎知道,不是每一次转身都能等来别人的回头,林愉的喜欢也就那么多,磨光了就没了。”萧清施力拦着,明明是和尚,身上却没有一点白日的淡然。
“就好比我,已经磨光了,生离死别。”萧清仰面忍住眼中酸涩,从那双怀念的双眸,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心系烟火人间的可怜人。
傅承昀垂着的眼中流过什么,好似差不多的话沈御医那个老不死也说过,但那次林愉笑着走回来了。
“你最后一次绕回来,林愉看见你了。”萧清一言让傅承昀抬头,“我就没见过比她更傻的人,那么远那么黑的路,她一看见你出现,就哭着追着你,硬生生哭晕在追你的路上,可…你都没有看见,也没有回头。”
傅承昀一愣,手紧紧的攥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他甚至可以想象林愉摔倒的模样,可怜又狼狈。
她那样娇气,一定很疼吧!哭了怎么办?他不在,谁去哄她?
萧清却打碎他心中蠢蠢欲动的想法,继续打破他的幻想,“这次,你见不到了她了,因为林惜回来了。”
“林惜不是林愉,她身子不好,不知多少活头。命不长久的人,也没有多少可挂念的人,所以林惜总是格外重视仅有的挂念。她会赶你,任你是左相也会赶你。”
“林愉是她的妹妹,相依为命的妹妹。她曾用一生幸福换林愉余生舒心,也曾用她难挨的岁月托着林愉笑靥如花,甚至于她曾把你狠心丢下的人捧在手上、护在怀里、疼在心里。”
“所以她回来,你见不林愉。”
萧清说完,松手放行,傅承昀坐进去,却不说话。
飞白在傅承昀的沉默中驱车而去,人和马车相错,傅承昀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她已经无恙。”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萧清笑了。
“多谢!”
马车再一次离开,傅承昀平静的坐在里面,却只记得那句——
你见不到林愉。
他当真,见不到林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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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书妤被送往霍家平息恩怨。
大婚之夜她吓的瑟瑟发抖,但还是在他掌心写下——
“我乖,别杀我。”
他横坐在床头,凤眸慵懒扫过瑟缩在床尾的她,掌心酥痒的朝她伸手。
“过来,再写一句。”
霍衍山一时兴起宠着李书妤,最后竟是放不下了。
多年铁衣热血,终宠她为至尊。
【小剧场】
茫茫草原。
李书妤被一群莽汉盯着,剑挑了腰束,她深知一夜荒唐是喂到狗肚子里面了。
霍狗能相信,母猪也上树。
“夫君——”
要走的男人一愣,说好的哑巴呢?
“乖,把刀放下,有话好说。”
“你丢我,不…要乖。”
“要,谁不要谁狗。”
李书妤哇的一声哭出来——
“你狗。”
#我给你的底气,便是予你天下#
#哪怕王朝覆灭,我的姑娘也是天下公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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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