飨宴祭典 第34章 幸福医院

“嘿，”男生大步往前，“把头低下！”

冉舟照做。

几乎是他反应的瞬间，屠刀平推而出，砍中穷追不舍的干尸，惨白骨骼发出“咔嚓”一声响，倒在地上失去生机，男生又挥刀砍向追来的脑袋，大喝一声，肌肉鼓起，凭借蛮力将那脖子砍开，怪物惨叫，伤口冒着烟缩了回去。

冉舟看着男生轻轻松松解决两个怪物，猜测这把刀和他的天赋有关，长叹一声：“人比人气死人。”

相比之下他的天赋实在鸡肋。

男生解决怪物，擦拭血水，回头毫不客气地拿刀指着冉舟：“你是谁？”

“我绝对不是怪物假扮的。”冉舟知道他的疑虑，指了指楼上，“我被怪物追赶，迫不得已，才会往这边来。”

“谁知道呢？你让两个怪物当反派，你化成人形来当正派，好让我完全相信你，也不是没可能。”

他说的对。

冉舟唉声叹气，递出一只手：“让你砍一刀总行了吧，嘶，轻点儿啊。”

男生在他指头上开了条口子，注视着属于人类的血液从伤口渗出，点点头，“没事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还是得回去。”冉舟头疼，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伤口共鸣，“前台的摄像头不是看病人的，而是盯着我们的，不回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男生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祝你不死，倒霉蛋。”

“多谢祝福，也祝你不死。”冉舟看着他青涩的脸，“你也挺惨的，未成年就被拉进来。”

男生回到柜台后，冉舟也顺着来时的路返回，一路上都是干涸的血。

被砍了头的长脖子怪物出血量还挺大。

他这么想着，回到自己负责的柜台，这片10×10的宽阔空间。

墙壁和天花板溅射了大片血液，如同锈迹。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血溶洞”。腥臭味浓郁，如同屠宰场。

柜台前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和他一样穿着白大褂。

血水还在滴落，顺着他的手指，流到他宽厚的手掌。在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漆黑的枪.管闪着光。

咚！

冉舟的思绪被心中的巨锤敲醒，浑身一颤。

他来不及追寻，那个人已经从眼前消失。

SAN值又开始降低，头好痛，冉舟用力抓向头顶，纱布消失不见，伤口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撕裂，血顺着脸颊往下流，触感黏滑。

【SAN值：54】

他在梦游吗？还是在不知不觉间又进入了幻觉？

现在看到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SAN值：52】

不，现在最重要的其实不是真假，而是……如果所有人都会遭遇这种幻觉，那么等待他们的只会是自相残杀，然后团灭。

他必须保持理智。

第三天的晨会。

院长依旧发表了一番宽慰实习生的演讲，“消除”他们的不安。这一会没有人再对他进行提问，而是默契地在晨会后的留下来。

“昨天晚上好恐怖。”同样负责儿科的女孩两只手在身前不安地搅动，“要不是有崔侠帮我，我就死定了。”

铭牌上写着她的名字，刘圆圆。

崔侠就是拿屠刀那个男孩，被女孩子夸得耳尖泛红。

“昨天晚上比昨天晚上恐怖多了。”黄婉面色疲惫，身上的西装皱皱巴巴，看得出她也经历过一番磨难。

“少了一个人。”沈金琦忽然出声，“有没有人知道是谁？”

人数太多，冉舟都没注意少了人，不过副本里少人是很正常的事，他也没太在意，跟着众人回头，看看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不见了。

黄婉说：“是钱倩，和我一样分到妇产科。昨天她负责的孕妇生产了，母子平安。”

孕妇平安生产，但负责她的玩家却消失了。

没人觉得她的消失代表通关。

沉默中，唐一鹰死死盯着冉舟，眼中布满血丝，瞳孔颤动，缓缓举起手，“各位，前两天，真的只少了一个人吗？”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你们不觉得可疑吗，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副本，前两天的死亡率却比之前通过的副本更低？我不觉得这是我们都很聪明、都能躲避危险，相反，在我巡楼的过程中，我注意到大部分人都没办法即使分清真实和幻觉。那么……如果有些人已经被幻觉中的人取代了呢？”

“这……也不是不可能。”刘圆圆率先表示认可，“说实话，虽然我昨晚才经历过袭击，但我觉得这个副本里的怪物太弱了，换成之前的副本，玩家根本反抗不了。”

“拿出证据！”黄婉抱着胳膊，严厉呵斥，“要是没有证据，那你这些话无异于离间！”

唐一鹰凹陷的脸颊开始鼓动，最终，他一咬牙，坦白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我的天赋是灵异照相机，可以拍下灵异事件，昨天晚上，我看到某一层楼多出一个不属于玩家的身影。”

“他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身边的怪物都对他臣服一样，我看到后匆匆拍了一张照片后逃离那一层，事后我对照片进行了处理，发现那个人和我们中的一人很像。”

“谁？”

所有人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冉舟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

“那个人，是我？”

唐一鹰没有回答，冉舟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到丝毫迷茫，他选择相信“眼见为实”。

他吞吞吐吐：“说实话，你一开始穿的病号服就让我觉得奇怪，不过玩家也不是没有病号，所以我没怀疑你，不过前天下午我午休起来看到你和空气对话，我还是起了疑心……”

“你见过前天下午的我？”冉舟指了指脑袋，“什么时候，当时我头上有伤吗？”

唐一鹰明显愣住，“啊？那个，好像……好像有吧？时间应该是下午四点多，那个点我睡到自然醒，所以一点动静就把我吵醒。”

“然后我离开宿舍，去了手术部？”

“……我不知道。”唐一鹰摇头，“你那时候非常敏锐，瞬间就察觉了我，所以我躲起来了。”

冉舟点头：“明白了，你继续说。”

“昨天上午，我也看到你突然消失在电梯厅……”

“等等！”沈金琦打断他的话，“所以第一天你没有看到冉舟实际什么模样，对吧？你只是根据声音推测。”

崔侠明白了：“他听到的可能也是幻觉。”

人群里，工装男皱着眉，双手插兜，不参与讨论，但也没急着离开。其他人听得有些糊涂，左顾右盼，窃窃私语。

沈金琦继续说：“就像冉舟说的，如果你不能给出关键证据，那么你所说的一切就是在挑拨玩家之间的关系。”

“但是照片是真的，”唐一鹰掏出照相机，“你们来看。”

黄婉接过照相机，问：“唐一鹰，你的照相机能拍出幻觉吗？”

“不能，我试过。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笃定。”

“也就是说这张照片是你唯一的证据。”她甩甩头发，“照片很清晰，但我觉得它没办法证明这个人有问题。你看，这个人左脸有两颗泪痣。”

唐一鹰不可置信地夺回相机，对比冉舟，“怎么可能……”

冉舟脸上没有痣。

黑白分明的脸上扬起鬼魅般的笑容，轻飘飘地，明明没有任何值得欢笑的事。

“那是一个BUG，我爸爸闯关成功后留下的BUG。”

你从直播间看到了那张照片，那张脸让你无声流泪，一直以来坚信自己属于高维生物的认知被打破。

你想起来了，你变成这样是无数次试图拯救他的苦果。

高维生物遵循宇宙法则，不可直接抹杀低维生物。

它们改变了你的认知，让你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你盯着直播的显示屏，头一次按下关闭按钮，和十年前一致的脸出现在眼前，眼黑与眼白的反差和那孩子有几分相似。

你所在的空间发出红色警报，电流声滋滋作响。

【触发■■■■】

【记忆■■清除】

【强制执行指令】

嘭。

身体破碎，如烟花般绚烂。

崭新的你自漆黑中诞生，摸索着，触碰到一扇门。推开门，你听见机器特意调至柔和的声线。

【您已通关游戏，欢迎来到飨宴祭典后台。】

【请选择你的视角，收集玩家情绪。】

【请注意，当您收集一百万情绪点时，您将拥有回到现实世界的资格。】

“回去，我要回去。”

你发出了重复许多次的呓语。

你盯着重新打开的屏幕，捏紧手指，手臂微微颤抖。

一直状况外的李浩虽然不太明白，但他明白“没有内鬼”是好事。

有人提问，但冉舟没有回应，他心不在焉，思考爸爸为什么在这个副本给自己留下了提示，又为什么那么“巧合”自己进入这个副本，解开了谜底。

但是他愿意相信家人。

气氛逐渐缓和，沈金琦轻轻拍手。

“我们应该统计一下在哪里、看到过什么幻觉，看能不能找到规律。”

黄婉摇头：“还能有什么，无非是出去的路和莫名其妙的危机。”

工装男打了个哈欠，说：“我累了，先去查房了。”

估计是接下来的话没什么意义，他也懒得听。

临走前，他有意无意睨着沈金琦，翻了个白眼，或许对是这种突然冒出来主持大局的人看不顺眼。

其他人继续七嘴八舌地讨论。

“……我们可以确认，幻觉只有在玩家单独一人时才会出现，不互通，而且玩家的SAN值越低，幻觉的持续时间越长，持续时间越长，SAN值降低越快，是恶性循环。”

“按刚才大家报出的SAN值，就算院长说的是真的，满15天可以让我们离开副本，我们也撑不到那时候。”

“这个副本根本无从下手，我们连正确的通关条件都不知道！”

“不对，通关条件很明显，就是实习证明。”沈金琦说。

“问题在于，我们如何让院长心甘情愿地交出实习证明？”

忙得头晕脑胀，连续一个多月没有完全放松过，我恨工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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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幸福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