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献花不如献上刀枪 第3章 用一场盛会掩饰事故

乐安在研究所的休息室洗漱整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

鲁格领着她登上电梯，前往顶层办公室。

路上，YU调出光网上戚卓初的公开资料。

戚家是星盟知名的大家族，资产排在全球前列，在生物科技、能源矿产方面颇有建树。

作为戚家的继承人之一，戚卓初就读于首都区的经贸大学，上个月进行实习轮岗，出任戚氏集团在伊塔拉矿带的总监理，日常生活在伊塔拉中心区的戚氏生物研究所中。

“少爷，乐小姐到了。”

“请进。”

办公室的声控门徐徐移开。

宽敞的厅堂映入眼帘，窗明几净，没有一丝灰尘和污垢。

正中央办公桌前坐着的男人也是。

肤白胜雪，俊美不凡。

浓密的棕色卷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身着米白色针织衫，里面是一件立领白衬衫，搭配白色长裤白皮鞋。

戚卓初坐在宽大的白玉桌前，修长的手指夹着感应笔，点在温润的唇上，视线停在光脑上，神色玩味。

见鲁格和乐安走近，他方才抬起头。

要不是他出声，乐安还以为自己来吊唁。

“清悦…？”戚卓初不着痕迹地思索半秒，叫出少女的名字。

他笑眼弯弯，“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

“严博士为人严谨，按规定收你医疗费，太不识相了，我已经训过他了。”

戚卓初天生一双笑眼，眉宇间又有几分深邃，琥珀般的眼珠看人时显得真诚专注。

乐安呵呵不说话。

YU告诉她，账户里的星阶点数并无变化，还是9点。

她离开研究所，就会有另外的监管把她遣送到一阶地区。

她冷着脸。

“不要计较嘛，严博士注意到你身上的生物磁卡重新活跃，就立刻过来跟我承认错误了。”戚卓初眼尾微垂，流露出委屈的意味。

“我让鲁格去请你回来。他正巧救了你，这算不算将功补过？”

“戚总，你找我，是需要我做什么？”

表演型人格的资本家怎会无缘无故献殷勤，乐安开门见山。

“你如今在高阶地区很出名，行走的重度污染体，全球罕见。这段短视频上线才1小时就登上热门榜榜首。”

戚卓初将光脑向她一转，她看到屏幕上播放着她打地鼠的那段剪辑视频，还配上逗趣的背景音乐，弹幕疯狂滚动，快得让人看不清。

“你展现的生命力让大家对重度污染体改观，他们都很喜欢你，期待你带给他们更多惊喜。

“可惜你的星阶点不够，要被遣往高危区。那里很难活命的。”戚卓初表露遗憾，声音不紧不慢，如同打磨光滑的玉石清脆碰撞。

他的惺惺作态令乐安不爽，又没有理由发作。

“不过没关系，五天后的伊塔拉有一场盛会，勇敢者杯。你会达成他们的愿望。”他又换出一副心驰神往的脸孔。

“成为其中最闪亮的一颗明星。”

“勇敢者杯”是近几年新兴的争夺星阶点的比赛。

每届奖池里投放10万积分。1积分等于1星阶点。

100个参赛选手进入竞技场，击杀变异生物或抢夺选手积分，限时五天四夜。

每位选手的初始积分为500，意味着只要苟到最后，选手至少有500星阶点可以带回家。

勇敢者杯在二阶地区举行。

一阶地区的人没资格参加，三阶及以上的居民有安稳日子过也不会来冒生命危险。

虽然有极高的丧生率，但还是有不少勇士踊跃挑战。

比起在二阶地区蹉跎余生，他们宁愿以命搏取奇迹，拿下全部积分升上五阶地区也不是不敢想。

“勇敢者杯”全球直播，在高阶地区收视率爆棚。

血腥刺激的比赛促进观众消费，流水般的打赏源源不断涌向直播间，现场观赛也是一票难求，主办方赚得盆满钵满。

今年是第五届，原定在大洋洲举办。

戚卓初盛情邀请创办人改址到伊塔拉。伊塔拉的戍卫驻军接到上级命令十分配合，短短一个月内在伊塔拉矿带边缘的森林安全区围起了广袤的竞技场。

乐安思索片刻。

陨石监测器失灵，8号矿场死了近千人，在星盟宣称完全控制暗辐射扩散的今天，是个轰动新闻。

YU字句清晰的电子音在乐安的脑海响起。

「首都区有几家媒体一直揪着伊塔拉8号矿场暗辐射事故不放，光网上有人猜测是星盟其他资源巨鳄授意，想借此从戚家手里夺过星盟资源部输运项目的经营权。

「戚卓初如果不能妥善处理伊塔拉的这场事故，那他以后在家族的掌权之路会多出不少波折。」

用一场盛会掩饰事故，便是戚卓初的公关手段。

而乐安的出现会为这场盛会带来更多戏剧性的发展。

戚卓初需要她这个人形宣传牌参加勇敢者杯，弱化事故负面影响。

“清悦，还在犹豫什么？”戚卓初靠在沙发椅上转了个圈，摊开双臂展开演讲，“你将会成为这场竞技的优胜者，在胜利的荣光中享受世界的鲜花与掌声。”

乐安冷冷看着他陷入某种陶醉，腹诽：有这好事，你自己怎么不参加？

她问：“你怎么确定我能胜出？“

戚卓初按下呼叫机，“让卡伦过来。”

不一会儿，两米高的棕熊一般的男人走进办公室。

“BOSS。”卡伦全身肌肉虬结，结实的双臂像铁钳般紧绷，看起来就随手捏爆一个人的头。

他怒目圆睁，虹膜中有盖不住的红光。

“卡伦，我们的勇士。研究所的优秀成果，注射了最新批的身体强化剂。”

乐安默默倒退几步。

「很难不认为你是戚家这群疯狂科学家创造出来的东西。」乐安在脑中吐槽。

YU跳脚，「去你的，我是他们祖宗！」

戚卓初柔声安慰，“你不需要，你身体的潜力比他更出色。生物磁卡问世二十年，植入濒危污染体近万例，成功存活的不足百人。你是近三年来唯一成功的。”

“……”

“卡伦会保护你的安全，护送你到最后。”

乐安皱了皱眉，她不愿意做这个男人的提线木偶，被推到台前表演。

但……

乐安想到谷雨市要求的2万星阶点，如果去一阶地区，需要很多年才能攒够，也可能永远不会攒到。

这个比赛，她是心动的。

“我可以参加，但不需要他保护我。”乐安语气坚定。

“我不想演戏，能不能走到最后，看我的本事。我的出现已足够为戚氏挽回声誉。”

戚卓初沉吟了几秒，莞尔一笑，“你不要后悔。”

随后用感应笔在光脑上拉出选手承诺书。

承诺书需要虹膜扫描，乐安不再多言，上前验证。

完成后，她侧目，刚好看到男人压平的唇角。

只是一瞬，又扬起了优美的弧度。

……

五天后，凌晨5时。

乐安换上主办方送来的灰绿色参赛服，防火防水材质上佳的科技面料包裹着她削瘦的身材。

她打量着镜子里的脸，与前世英气的长相不同，鹅蛋脸杏仁眼，纤白的皮肤薄红的唇，乌黑的长发柔顺地垂坠在后背。

不假思索，她抬手将头发拢在一块，拿起剪刀一缕一缕剪断。

她是乐安，模样换了，但是灵魂没变。

那双淡定沉静的眸子一如既往，蕴藏着星点火苗，如同深海下的熔岩，暗流涌动，只待时机，迸发出不屈与炽热。

闭上眼，乐安又往左脸颧骨上划拉了三道紫色的油彩，一浅两深。

伊塔拉有个古老的习俗，部落勇士决斗前会在脸部和身体表面涂上条纹彩绘。主办方入乡随俗准备了油彩。

这与旧时谷雨防卫队的传统有异曲同工之妙。每次出征蛛巢，大家都在脸上抹上象征标志，代表守卫家园的决心。

「整得还挺热血。」YU点评。

她希望有昔日故友看到，五十年后还有一个谷雨防卫队的战士站在这个星球上。

乐安走进竞技场外围的候场区，选手在这里做赛前准备，等待主办方安排出发。

利落的齐肩短发，凌乱的尾部没有认真修剪，嫩白的脸上有三道深浅不同的紫色油彩。

空中的移动摄像机都对准了她，候场的选手、看台上的观众也纷纷看向她。

主席台上的戚卓初微微倾身，轻笑出声，“是个有趣的。”

面对着成百上千双眼睛，乐安面无表情从人群穿过。

她暗暗咬牙，心里再忐忑也不能表现出来。

“那就是在暗辐射事故中活下来的女孩。”选手们窃窃私语。

“靠什么磁卡吊着命的重度污染体，怪吓人的。”

“都参加这种签生死状的比赛了，你怕她做什么？”

“也对，瞧她那样，别刚进竞技场就猝死了……”

依靠系统加强的听觉，乐安将选手恶意的讨论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乐安站定在场地边上的地图架前，端详竞技场地图，努力记下地图上沼泽、溪流、洞穴的位置。

这幅精度不高的上帝视角地图只能在开赛前看几眼，是送给参赛者的赛前福利。

一阵喧闹声从场区门口传来，女孩稚嫩沙哑的哭喊声远远飘来。

场区护卫将女孩推进候场区，挡住她逃跑的去路。

女孩抓着候场区的栅栏，同栏杆外的父母弟弟痛哭。

“帕米菈，帕米菈……”

在这家人的哭叫声中，周围的选手了解到情况。

15岁的帕米菈和父母在伊塔拉中心区的总督府做工，姐弟俩玩闹时不小心打碎了总督夫人钟爱的玉雕。

1万星阶点，足以压垮她贫穷的家。

“赔不起？伊塔拉刚好有个勇敢者杯比赛，你们家出个人去参加，努力挣回星阶点赔偿夫人的损失。”

南半球正值晚春，清晨的阳光洒在帕米菈的肩上，暖不了她的悲凉。

总督夫人坐在高高的看台上，漫不经心地摇着手中的羽扇，眼含讥笑俯视这一幕亲人分离的惨剧。

乐安视线移动，更靠近中心的位置，胖胖的总督坐在戚卓初邻座，奉承地赔笑。

察觉到乐安的视线，戚卓初扬起他讨人厌的笑脸，冲乐安惬意地招了招手。

乐安撇开头，不作理会。

在欢快悠扬的背景音乐中，帕米菈的哭声愈发凄惨。

乐安心头有点堵。

周遭的选手眼神发绿。

女孩展露了她的瘦小和软弱，在那些选手心里早已将她的初始积分收入囊中。

乐安无声地叹息，尽量屏蔽哭声，继续记背地图上的要点。

「别慌，我帮你记着呢。」YU打包票。

人群散开，几辆快递机器车装载着满满的花束，来到乐安的身边。

“89号选手，你好。你在光网上人气大幅度攀升，这是直播间的观众送来的礼物。”

这些娇艳欲滴的鲜花，乐安从未见过，两世她都只在绘本上看过。

她心如止水。

送花有什么用？能吃吗？

高人气选手既然有收礼的福利，观众不应该送她能量食物或者防身装备吗？

“唷，这么多花，看来高阶地区的老爷夫人们把你当花瓶呢。”

有人向乐安靠近，出言挑衅。

乐安一看，是位熟人。

8号矿场集合村的布鲁斯。

他也参加了。

“看到我很意外？”布鲁斯阴阳怪气，“我倒霉，得靠自己。不像村里那帮女人，靠死老公发财搬去了安全区。”

乐安嗤笑一声，“你是不想吗？你爸的抚恤金不是被你赌光了吗？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来这里搏一搏，对吧？”

布鲁斯一愣，随即恼羞成怒，撸起袖子，大步迈向乐安。

场区护卫察觉到不对劲，上前拉开他。

布鲁斯被提溜着胳膊拖远，他大声叫嚷，“那天是你偷袭，这次不会便宜你了，你就等着我弄死你吧。”

并冲乐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乐安冷哼，回敬他一个向下的大拇指。

此时，场中悠扬的背景音乐渐渐平息。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第五届‘勇敢者杯’星阶点争夺赛的比赛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