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诀 第52章 伫倚危楼风细细

等到王商的头七过了之后，王莽就找到时机递交了淳于长收受贿赂的一系列罪证，并在朝堂上细数他为官多年的罪行，桩桩件件令人发指，尤其是他以能帮废后许氏重夺后位的名义，搜刮许氏姐姐多年的积蓄仍不满足，不仅让继续用谎言哄骗她四处借债，还在她再也借不到钱了之后妄图强占她，许氏姐姐抵死不从，甚至在他没有得手的情况下因为不堪受辱想要上吊自杀，幸好被邻居救了下来。

成帝问淳于长：“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淳于长矢口否认道：“陛下明鉴，微臣虽不才，偶有贪财不假，但绝没有王大人说的这样不堪。至于妄图强占许氏姐姐的事情更是无稽之谈，王大人空口白牙就来指控微臣，微臣不服！”

成帝问淳于长：“这么说你觉得王莽是在冤枉你？”

淳于长俯首说道：“王大人是何居心微臣不知，但微臣从未做过这些事情，微臣不能承认。”

成帝把罪证丢到淳于长面前：“既然你不承认，那便和王大人对质吧。”

淳于长捡起王莽呈上的罪证，细细看了一番，放下心来，对王莽说道：“王大人，你说这是我收受贿赂的证据，可这上面从头到尾都没有写上我的名字，不知王大人是如何看出我收受贿赂的？”

王莽镇定地说道：“淳于大人这样聪明的人，怎会不知在账本上写上名字会对自己有多大的影响，自然会叮嘱手下，收受贿赂都用化名和暗号。”

淳于长冷笑一声：“王大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令本官自愧不如！既然是化名和暗号，你如何就能确定上面写的人就是指的本官？本官若说上面写的是你王大人，只怕王大人也是百口莫辩吧！”

王莽轻笑道：“淳于大人说笑了，臣家中一向清贫，院墙破了许久都没钱补上，要说臣贪污受贿，只怕是在辱没陛下。”

淳于长不依不饶地问道：“这么说王大人是没有其他证据了？”

王莽淡定地说道：“若不是证据确凿，臣怎敢上书天子，冤枉朝中堂堂三品大员。”

淳于长面带挑衅地看着王莽：“那就请王大人拿出证据来。”

王莽犹豫了一会儿，并没有说话。但就是这份犹豫，落在淳于长眼里就是心虚的证明，他愈发得意起来，觉得王莽就是在诓骗自己。

“王大人是拿不出证据来？污蔑朝廷重臣是什么罪名王大人可清楚？”

成帝也看向了王莽：“你可有其他证据证明淳于长的罪？”

王莽俯首道：“回陛下，微臣恳请陛下允许臣带一个人上殿，此人可以证明微臣说的话。”

成帝说道：“此人是谁？速速带上来。”

王莽说道：“此人名叫子漆，是淳于长家中的一名侍卫。”

成帝说道：“宣他上殿。”

很快就有人将子漆带了上来，淳于长看到子漆，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他因为影卫一生只能跟随一个主人的规矩对他格外放心，做什么都不避着他，以为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谁知这小子竟敢无视规矩出尔反尔，淳于长心知自己大势已去，再也无力回天了，不由得破口大骂：“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本官自认待你不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竟养出你这般没心肝的狗东西来，整日想着反咬主子一口好另攀高枝，今时今日哪怕我落魄了，也会留着一口气看你怎么从高枝上摔下来的！”

听了淳于长的一番辱骂，子漆也并不生气，反而露出了少见的笑容：“大人仔细气坏了身子，说好要看着我摔下来，别到时候气得先走一步看不到了那就可惜了。”

淳于长从没如此痛恨过一个人，气得差点晕过去。

子漆跪在殿上，向成帝表明他的身份：“草民子漆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草民乃淳于卫尉府中一名侍卫，多年来眼见他中饱私囊鱼肉百姓，心中始终惶恐不安，今日见到陛下，就算背着叛主的恶名也要揭发此人的罪行。”

成帝问他：“你多年来跟着淳于卫尉，他中饱私囊，难道你没有跟着喝口汤？”

子漆说道：“陛下明鉴。淳于大人的确赏赐了小人不少财物，但小人从没有用过半分不义之财，东西就藏在了小人的床底，分文未动，陛下可以派人去搜。”

成帝示意了一下左右，身边立刻有人出了宫门去找侍卫。

成帝接着问他：“你手里可有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子漆说道：“王大人呈给陛下的账本是上半册，小人这里有下半册，陛下一看便知。”

成帝接过内官递上来的账册，翻阅了一下，果然清清楚楚地记载着时间，地点和所收珍宝，不同于上册满是暗号，这本下册可是明明白白写着行贿受贿的官员名单，且金额之大远超成帝所想。成帝愤怒地把账册丢到淳于长面前，厉声问道：“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淳于长跪下喊冤：“陛下请相信臣，臣是被冤枉的！”

成帝不想再继续听他辩解了，吩咐左右：“把淳于长押下去，打入大牢，择日问斩。”

一直默默在旁看着的王凤突然出声了：“且慢。”

成帝看向王凤：“大将军有什么话想说？”

王凤上前说道：“臣以为此事尚有疑点，还请陛下三思。”

成帝说道：“人证物证俱全，难不成还冤枉了他？”

王凤说道：“物证可以作假，至于这人证……谁知道这个侍卫是不是卖主求荣，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主子。”

成帝思索了一下：“大将军认为该怎么办？”

王凤瞥了一眼淳于长，他正满含希望地看着自己。

“臣以为可以将人关进大牢，但不用急着问斩，请廷尉彻查，若确有此事，不光淳于长要问斩，所有往来官员皆要下狱。”

成帝闻言，觉得很有道理：“就依大将军的意思吧。”

淳于长只觉得两眼一黑，顿时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