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诀 第48章 人言落日是天涯

影月还想接着问，下人忽然匆匆来报，说乐昌侯府的人来告诉他们，乐昌侯今天又吐血了，只怕情况不妙。

乐昌侯就是王商。

这两天影月每日都会去探望，安抚一下府里的小辈，也让婶婶有什么需要的就打发人来告诉她，这还是第一次差人来，说的却是这样的事情。

秭归很不解:“你一不会治病二不能替他们做主，去了又有什么用？”

影月解释道:“叔父毕竟是我们的长辈，又是为了国事累垮了身体，如今他倒下了，其他叔婶自顾不暇难以去照顾其他人，婶婶一个人难以支撑整个家，我去了也能劝慰一下她。”

秭归冷哼一声:“什么自顾不暇，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

影月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只是以她的立场不好说些什么，只笑了笑就离开了。

到了乐昌侯府，府里下人来去匆匆，神情凝重，王商的夫人在床边守着夫君，太医令在一旁报药方，满屋子飘着药味，形势看起来很不好。

“婶婶。”

王商夫人看见了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你来了。”

影月知道此时她心中焦急万分，没心情和自己寒暄，就只和她打了个招呼，问候了几句，照例去了内室安抚住王商的子女们。

好在王商长子王安前几日已经出发去琅琊赈灾了，不然耽误了国事，让大将军找到借口问罪，只怕府中上下又是不得安宁了。

王莽回府时听秭归说起乐昌侯病情加重，府里派人请影月过府，而影月去了乐昌侯府到现在还没回，就换了身衣服也匆匆赶了过去。到了乐昌侯府去和婶婶打过招呼，又召来太医令询问了一些事情，他便由府中下人领着去了内室找影月。

早上府里的少爷小姐们听说父亲吐血了，担心的吃不下饭，更有胆子小些的，躲在一旁哭了半天，影月好不容易把人找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安抚了半天，又让他们吃了些东西，现在他们吃饱喝足又哭累了，三三两两的倒在床上睡着了。

王莽进来的时候影月也快睡着了，头一点一点的，但是在王莽一只脚迈进房门的那一刻，影月还是立刻睁开眼睛，身体转向王莽的方向。

“……你？”

“嘘。”王莽食指抵在唇边，轻声说道:“别吵醒他们。”

影月点点头不再说话，起身和他一起去了另一间房。

影月问道:“情况怎么样？”

王莽并不回答她，而是皱起了眉头打量了她半天，才道:“你这几日是不是又晚睡了？眼底的乌青都遮不住了。我不是叮嘱过她们一定要让你早睡的吗？竟敢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回去我就处罚她们。”

影月抓着他的手晃了晃:“是我睡不着起来练了会儿剑没注意时辰所以睡晚了，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因着你的吩咐，她们每天用过晚膳就催着我洗漱休息，看着我闭上眼睛了才离开。这样忠心耿耿听你吩咐的人去哪里找？你竟还要处罚她们，简直天理不容。”

王莽的气一下子被她戳没了:“你就护着她们吧。”

影月见他心情好转了些，便继续问道:“叔父已经不是丞相了，朝廷上总该消停些了吧？”

王莽叹了口气:“如今朝廷上大伯父一家独大，无人敢与之抗衡。京兆尹王章替叔父求情得罪了大伯父，大伯父逼陛下以国法处置他，现在人已经入狱，恐怕择日就要……”

影月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叔父再度入朝为官岂非无望？”

王莽没有说话。他不忍心告诉她，现在只怕不是再度入朝为官的事了，太医令刚刚告诉他，所有能用的手段他们几个太医令已经用尽了，药方也换了好几个，无奈乐昌侯身体太差承受不住，能不能撑过今晚还很难说。

王莽担心自己继续沉默会让影月胡思乱想，便道:“既然我来了，你便回府去好生休息，现在这里手忙脚乱的，你就不要让自己生病了。明日再来探望他们吧。”

影月争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但她也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绕道去找了子漆。

子漆见到她倒也不惊讶，只道:“人我不是都给你送回去了，夫人之前答应我的事情一个都没有做，怎么现在又来找我了？”

影月说道:“淳于长的事情是王莽在办，朝廷上的事情我不便多嘴，但这事说到底也就差临门一脚，人证物证俱在，只要上报天子他就一定翻不了身。如今是我找你办事，你可以向我提要求。”

子漆看了看她，道:“那我得先问问夫人是想让我办什么事？”

影月说道:“你跟在淳于长身边，应该听说了京兆尹王章的事情吧？”

子漆闻言点点头:“不错，我听说了。为了心中的一腔热血就敢蚍蜉撼树，也不过是个光有勇气的莽夫罢了。”

影月不赞成道:“正因为有王商和王章这两位大人，百姓才有希望。”

子漆不以为意地附和道:“夫人说的对。不过现在这两位大人一个生命垂危一个不日问斩，也扑腾不起什么水花了。”

影月说道:“我想让你把王章大人救出来。”

子漆挑了挑眉:“我没听错吧？你要让我劫狱？那你还不如要让我去行刺大将军。”

影月说道:“你要是有这个本事，也可以去做。”

子漆哑然失笑:“我开个玩笑的。好吧，我做不到。无论是劫狱还是行刺大将军。”

影月说道:“我会计划周详的，不会让你去送死。到了时候我会把计划告诉你，你可以看看计划再决定要不要办这件事。”

子漆道:“好吧，我就姑且相信夫人。只是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夫人办了事情，夫人打算许诺我什么呢？”

影月说道:“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子漆道:“那好，我希望夫人在淳于长死后把我留在身边，让我做夫人的侍卫。”

影月猛地抬眼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