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赋 第76章 第 76 章

唐夫人说：“借酒消愁只能解一时苦恼，今日大年夜高兴点，别让孩子们扫兴。”

唐明淮看着唐夫人，嘘一口气：“我也想高兴一点，可是一想到朝中的那些事，我就心乱如麻，哪里还有什么心情？”

“一切都会过去，会好起来的。”唐夫人柔声说。

陆子衿望向唐夫人、唐明淮，见两人心情沉重，心里也明白几分。

郑墨瑶兴致勃勃的望向唐夫人，唐明淮，说：“父亲、母亲、今日元正夜，难得高兴。我特地请了天盛城有名的歌姬助兴。”

郑墨瑶一拍手，歌姬抱着琵琶走来，坐在一侧，一边弹琵琶一边唱起来。

歌姬：“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操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撰余辔兮高驼翔，杳冥冥兮以东行……”

唐明淮愁眉不展，唐夫人看着唐明淮，一脸忧心。

酒过三巡，郑墨瑶微醺，她兴冲冲拿起酒壶倒酒，被唐凌风制止：“适可而止，别太过了。”

“难得今日高兴，你别拦我。”郑墨瑶推开唐凌风。

唐凌风低声呵斥：“你看看谁像你这般贪杯，你已经醉了。”

郑墨瑶听着唐凌风的话，心中积攒的怒气和委屈瞬时爆发：“我就是想喝点酒，怎么了？自从回天盛城这段时间，我就没有高兴过，咱们过得什么日子，就像被人绑了手脚，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现在我要喝点酒，你也不许。”

众人纷纷望向郑墨瑶，郑墨瑶借着酒劲，更加肆玄卿惮。唐明淮与唐夫人沉着脸，一言不发。

郑墨瑶扫过众人，不满道：“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我又没有说错？父亲在扶风城时何等威风，到了天盛城被别人踩踏不说，还要看人脸色。出趟门还要被人用异样的眼神盯着看，人人避之不及。我何曾受过这样的冷落？！这不是我想过的日子！”

唐凌风沉下脸，喝止道：“够了！别说了！”

郑墨瑶委屈的看一眼唐凌风，气愤的转身离席。青黛紧跟着离去。

唐凌风起身朝着唐明淮、唐夫人解释：“阿爷、阿娘莫怪，墨瑶醉了口无遮拦，并非有意生事。”

唐明淮沉默不语。

唐夫人叹一口气：“我知道你们有压力，心里有诸多委屈，可是眼下的情景就是如此，不能忍也要忍，而且要忍别人不能忍！”

陆子衿看着唐夫人，暗自叹一口气。

元正夜就在众人的沉默声中过去了。

陆子衿与唐瑾川回到房间，陆子衿坐在铜镜前卸下头上的发饰，一边跟唐瑾川说着话。

陆子衿说：“父亲郁郁寡欢，即便笑也带着几分苦涩，可是朝中局势越来越不利于唐氏一族了？”

唐瑾川叹一口气，坐在陆子衿的对面：“南宫云起一族对阿爷颇有成见，他们借着天象清除异己，阿爷是他们的眼中钉，若非阿爷进退有策，只怕早已成为他们砧板上的肉了。这段时间，南宫云起为了对付阿爷，无所不用其极，照这样下去，阿爷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陆子衿看着颇为沮丧的唐瑾川，心情沉重：“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只能听之任之？”

唐瑾川忧心忡忡的说：“南宫云起与阿爷一向不睦，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只怕以后会越来越凶猛。”

陆子衿起身走到唐瑾川的身边坐下：“南宫云起现在就是一只嚣张跋扈得老虎，你要打赢他就必须找到他的软肋，才能一击即中，让他无力还手，否则他再反守为攻，只怕更难应对。”

唐瑾川颇为认同的点点头，目光逐渐坚定：“可惜我和玄卿到现在也没有查到南宫云起跟突厥之间的进展。”

陆子衿莞尔一笑：“这么大的事情，南宫云起怎么会轻率？不过，我相信只要南宫云起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你和哥哥一定会找到证据。”

唐瑾川看着陆子衿颇有信心的点点头。

唐昭儿搀扶着唐夫人在庭院中赏梅花，陆子衿跟随在侧。

唐昭儿笑着说：“元正夜太忙，一直抽不出时间过来。这两日府中没什么事情，我才得空过来看看阿娘。没想到，阿娘身边有二弟妹哄你开心。”

唐夫人回头看一眼陆子衿，满意一笑：“子衿不像你，叽叽喳喳，走哪里都是个大嗓门。”

唐昭儿看一眼陆子衿，对着唐夫人撒娇：“我是大嗓门，那也是阿娘给我的呀。”

唐夫人一笑置之。

唐昭儿伸手拉住陆子衿，亲热的挽住她的手，说:“这几年，我未能承欢膝下，一直心有遗憾。现在有你在她身边，我就放心多了。我阿娘待你真的不一般，比我还亲。”

“我能得到母亲的认可也一样欢喜。”

唐昭儿端详着陆子衿，越看越有唐夫人的影子，不禁感慨道：“你跟我阿娘还真有些相似呢。你说是不是，阿娘？”

唐夫人笑而不语，眼神中却满是欣赏。

郑墨瑶与万姨娘带着侍女们朝着唐夫人走来，万姨娘、郑墨瑶笑意盈盈朝着唐夫人行礼。陆子衿、唐昭儿、郑墨瑶彼此行礼，唐昭儿对郑墨瑶显得有些敷衍。

万姨娘见唐夫人神采奕奕，不禁喜笑颜开：“姐姐今日好心情啊！”

唐夫人淡然一笑，说：“园中梅花开得正是时候，昭儿又回来了，便出来走走。”

郑墨瑶望向唐昭儿，知道她不喜自己，强颜欢笑：“妹妹回来也不告知一声，我好来看看你。”

唐昭儿不以为然的瞥郑墨瑶一眼：“大嫂别这么说，我可不敢劳你大驾。听说元正夜那天，你把心里的委屈都说出来了？是不是嫁给我们唐家，后悔了？”

郑墨瑶嘴角抽动，一脸尴尬的解释道：“我只是喝……喝多了……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唐昭儿一副看穿郑墨瑶的样子，撇嘴一笑：“是不是，你心知肚明。”

万姨娘在一边替郑墨瑶解围：“墨瑶所说也是事实，咱们唐家现在的境遇，别说我们了，连府里的下人们都有同感，发发牢骚也没什么不妥。”

唐夫人干咳一声：“难道大家都在一起，别为了一些小事再生出许多不快。你们看看这园子里的风景多好，何必煞风景呢？这梅花开得甚好，让我不禁想起一首诗来。”

唐夫人看着花圃中的菊花，不禁吟诵起来：“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

唐夫人沉吟着，后面的诗句却想不起来，不由尴尬的说：“人上了年纪，记性都不太好了。”

唐昭儿挑眉望向郑墨瑶，说：“大嫂不是自小就读私塾吗？可记得后面的诗句啊？”

郑墨瑶看着唐昭儿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禁有些尴尬：“我……那么多梅花的诗句，我哪能哪首都记得？”

唐昭儿又转脸望向陆子衿，笑着问：“你可记得这首诗？”

陆子衿看一眼略显窘迫的郑墨瑶，摇摇头：“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

唐昭儿笑着安抚道：“没事，不记得也是人之常情。”

郑墨瑶看着唐昭儿对陆子衿体贴的样子，不禁冷哼一声。

万姨娘意味深长的看着唐夫人和陆子衿，一目了然。唐夫人对陆子衿的器重的程度远比她想象的更高，对陆子衿也越发和颜悦色。

陆子衿、唐昭儿搀扶着唐夫人回到明月堂，三人坐在花厅小憩。孙妈妈又让人上了茶点。

唐夫人斜依在一个方枕上，看着陆子衿剥开橘子，问：“我明明看见前两日你默写那首诗，为什么要否认？”

陆子衿被唐夫人点破，不禁歉意一笑，说：“原来母亲已经洞悉一切。我不是要拂母亲和姐姐的兴致，只是不想让大嫂有所不适。”

唐昭儿吃着茶点，说：“你还护着她？她恨不得你在所有人面前难堪呢。”

唐夫人看一眼唐昭儿，脸色微微一沉：“昭儿越来越没有分寸了。不管怎么说墨瑶毕竟是你大嫂，不可这样无礼。”

唐昭儿不服气的说：“阿娘，我不是无理之人，大嫂为人处世只顾自己，私心太重，若非顾及大哥的面子，我……”

唐夫人打断唐昭儿的话：“你这直言直语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越说越没有规矩了。”

唐昭儿见唐夫人不悦，也不再继续，不情愿的回一句：“知道了，阿娘。”

唐夫人看着陆子衿，嘘一口气：“你能顾惜别人的感受而不妄自菲薄，这点难能可贵。墨瑶虽比你大，却没有你的气度与宽容，你凡事不必与她计较。”

陆子衿点点头：“是，母亲。”

郑墨瑶一脸愠色走进房间，唐凌风正在擦拭宝剑，看到郑墨瑶气呼呼的模样，问：“你怎么了？谁又招惹你了？”

郑墨瑶愤懑的嘟囔着：“我越来越搞不懂婆母了！她什么事情都向着陆子衿，眼里还把我当唐家长媳吗？”

“我当什么事呢。这点事情值得你生这么大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