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赋 第49章 第 49 章

“熙哥哥是顶天立地之人，怎么会懦弱？想必那位小姐是你深爱之人吧？我看书上说，爱可以让人无所畏惧，也只有爱才能让人怯懦。”陆子衿抬眸，眼中波光流转，凝视着李熙，那目光里满是关切与探究 。李熙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深的遗憾，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他望着陆子衿，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可是因为我的踌躇和懦弱，我已经永远失去了她！”那话语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懊悔。

“熙哥哥一表人才，值得更好的女子爱你。”陆子衿轻声安慰，声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柔地拂过人心。李熙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里藏着不为人知的苦涩。他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世间又去哪里寻一个跟你一样的女子，此一生即便只能远远看着你，我也知足了。

“不说我了。你怎么样？唐瑾川对你可好？”李熙虽满心不愿提及这个名字，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眼中满是担忧，急切地想要知道她的生活状况。陆子衿微笑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无奈与自嘲，仿佛平静湖面泛起的一丝涟漪，转瞬即逝。千言万语在心头翻涌，可最终她只是淡然回道：“尚可。”

“尚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是一道无法言说的伤。婚姻生活与她曾经的期盼犹如天壤之别，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迷失在大雾中的旅人，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只能无奈地观望，看着自己一步步深陷泥潭，却无力自拔。这两个字却像一把钝刀，狠狠地刺痛了李熙的心，让他感到莫名的疼惜。

唐瑾川毋庸置疑是一个杰出的将才，也是一个爱憎分明之人。李熙相信，只要自己张口请唐瑾川做事，他绝不会推辞，唯独感情之事无法强求。此刻，李熙对自己的厌恶又多了几分，他忍不住想，如果自己能早点去下聘，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李熙与陆子衿不知不觉停留在皮影戏台子前，此时皮影戏正在上演《孔雀东南飞》。焦仲卿与刘兰芝夫妻新婚，两人夫唱妇随，恩爱非常。陆子衿看着台上的皮影，想到自己现在的境遇，不禁感慨万千，轻轻吟道：“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此一生若得一心人，我也愿意生死相随。”那声音里满是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与憧憬，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子衿，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就是这世间最美的一朵牡丹，你只管绽放自己，爱你的人自会守护你。”李熙目光坚定地看着陆子衿，认真地说道：“千万别因为眼前的得失而失了本心，让自己陷入泥泞中。我们都希望你快乐无忧。”陆子衿感激地看着李熙，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熙哥哥，谢谢你。这世间除了家人，最疼我、最懂我的人只有你了。从小到大，你让我见识了天地之广，人情世故。因为你，我知道这世间竟然还有这么多美好。”

李熙笑着说：“你都说了我跟你哥哥一样，作为你最信任的异姓哥哥，对你我也会尽心竭力。”陆子衿展颜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般灿烂：“多谢熙哥哥，这份情意我会铭记于心。对了，南枝妹妹说去南方省亲，也不知几时回来？”李熙思索片刻，说道：“快了。最快月内就回来了。”“你不等她回来再去青州吗？”陆子衿关切地问。“来不及了！我要尽快履职。”李熙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陆子衿不无遗憾地看着李熙，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从身上拿下一个香囊，递给李熙，说：“这是我在卧龙禅寺求的平安福，送给你。愿你一路平安，万事顺遂。”李熙小心翼翼地从陆子衿手中接过香囊，那香囊精致而小巧，绣工精细，上面的花纹栩栩如生。他感激地看着陆子衿：“那就借着吉言。”李熙不知道，这一别，再见面时已然物是人非。

李熙将陆子衿送到唐府门前，陆子衿正朝府内走去，李熙突然唤了一声：“子衿！”陆子衿停下脚步，转过身望向李熙。李熙温柔地笑着说：“你每一天都要高兴！”陆子衿朝着李熙甜美一笑，那笑容如阳光般温暖，随后带着锦苑走进唐府。李熙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落寞，仿佛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熙兄！”唐瑾川远远地唤了一声李熙。唐瑾川刚从官署回来，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李熙，自他成婚后，便再没有见过他。“瑾川？”李熙转过身，看到唐瑾川，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唐瑾川向李熙发出盛情邀请：“既然到了家门口，就进府一叙吧。”“不必了。我明日就要启程去青州，还要回去做准备。不过我有一句话想对你说。”李熙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看着唐瑾川。

“熙兄有何话叮嘱？瑾川洗耳恭听。”唐瑾川恭敬地说道。李熙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瑾川，请你善待子衿，别让她受委屈。”唐瑾川看着李熙，只见他眼中满是怜惜与无奈，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情中带着极大的克制。唐瑾川想到李熙曾经的话，心中不禁猜测，他心中属意的女子莫不是.......

李熙说完便离开了，唐瑾川看着李熙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暮云阁。春香一看到唐瑾川，赶忙迎上来，恭敬地说：“公子，夫人回来了。”唐瑾川的目光转向陆子衿居住的房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片刻后，他转身走向书房。春香紧跟唐瑾川身后，欲言又止：“公子.......”唐瑾川走到书房门前，刚要抬步走进房间，却又停了下来，沉吟片刻后，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朝着陆子衿的房间走去。

锦苑端着茶水走来，迎面遇到唐瑾川，沉着脸行礼道：“二公子安。”唐瑾川朝房间里看一眼，问道：“夫人，在？”锦苑一脸平静，不卑不亢地反问道：“当然在，不然我家小姐还能去哪里？”“我想.......我想见她。”唐瑾川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哎吆，这太阳一定从西边出来了吧？快让我瞧瞧，太稀罕了。”锦苑故作姿态朝着天空望去，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春香不满地看了一眼锦苑，责备道：“锦苑，公子岂是你能取笑之人？”“我自然不敢！毕竟是唐家二公子，身份高贵，目中无人也说得通。我家小姐都不在您眼中，我又算什么？岂敢不听您的话，您且等一等。”锦苑毫不示弱地回应道。

春香还想回怼锦苑，却被唐瑾川眼神制止。锦苑端着茶具走进房间，陆子衿正坐在桌前看书，一边认真地做着注解。锦苑将茶盏放在桌上，气鼓鼓地说：“小姐，二公子来了，他想见你。”陆子衿头也不抬，继续在书上做注，平静地说：“我今日有些累了，改天吧。” 锦苑点点头，转身正要离开。陆子衿抬起头，说：“等一下，把这封信给他。”陆子衿从桌上拿起一封信递给锦苑，锦苑拿着信走出房间。

唐瑾川看着锦苑，锦苑冷冷地说：“我家小姐今日有些困乏了，不见客。”春香不解地看着锦苑，说：“可我刚才看到夫人她精神得很啊！”“我家小姐累了便是累了，还要分时候吗？”锦苑毫不客气地回应道。“可是.......”春香还想据理力争，被唐瑾川打断道：“春香，就这样吧。我们不能强人所难。回去吧。”唐瑾川转身要离开，又被锦苑叫住。“等一下，这是我家小姐给你的信。”

唐瑾川从锦苑手中接过信，锦苑沉着脸走进房间，将房间门关上。春香不满地看着大门，眉头一皱：“她怎么能这么放肆！”“怨不得她！”唐瑾川看一眼手中的信，回到书房。唐瑾川看着信封上娟秀的字体，“唐二公子亲启”。他伸手抽出信，打开一看。

《致君书》

今吾心有所感，与君之缘分将近。吾深知婚姻乃人生大事，合离之举，不可轻为。然君心有所属，吾不强求与君长相守，愿与君合离。此乃深思熟虑之举，但顾及林唐两家情谊，望以半年为期。此半年间，你我各自生活，不干涉彼此。

望君斟酌。

子衿书。

唐瑾川看着信中落款，将书信放在桌上，心中波澜起伏。她竟然向自己提出合离？唐瑾川收起书信，低喃一句：“有点意思。”

接连五六日，唐瑾川早晨随唐明淮、唐凌风去官署，晚上则回暮云阁。每晚回来，他都会不自觉地看一眼陆子衿居住的房间。他发现陆子衿每日都会在亥时就寝，生活规律而平静。这两日，他还发现陆子衿的门前挂着一只红绿相间的鹦鹉。这只鹦鹉是陆玄卿买来送给陆子衿解闷的，陆子衿闲来没事也会教它说几句话。

唐瑾川看着鹦鹉，鹦鹉也好奇地盯着他，突然冒出一句，“早。”唐瑾川颇感意外地看着鹦鹉，墨风在一旁笑着说：“夫人新养的鹦鹉，会说好多话，聪明着呢。”

这一日，唐瑾川早早结束官署的事情，唐明淮带着唐凌风拜谒故友。他便独自一人来到藏心亭，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坐在老者身边看着他钓鱼，听着孩子们嬉戏的声音，总觉得般若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在他面前.......算算时间已经有一个半月没有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唐二公子？好兴致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唐瑾川听着声音，不回头也知道是谁，“你竟然还没有被官府的人抓住，看来他们确实不中用。”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顾北城坐在唐瑾川身边，不以为然地笑笑：“二公子与夫人可好？”唐瑾川看一眼顾北城，眼中满是不解，问道：“你认识我夫人？为何屡屡问起她？”

顾北城看着唐瑾川疑惑的眼神，一脸匪夷所思地问：“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尊夫人？”“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唐瑾川经顾北城一问，有种被冒犯的感觉，语气也变得有些生硬。“你要是见过她，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了。”顾北城眺望着远处，意味深长地说。“顾北城，我不窥探你的过往，你最好也别涉及我的家事，更别妄自猜测。”唐瑾川的脸色逐渐严肃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告。

顾北城看着唐瑾川，笑笑：“我无意窥探唐二公子的任何事，我只是关心一个朋友而已。”唐瑾川疑惑地望向顾北城，琢磨着他的话：“朋友？！我可没有你这样的朋友。”顾北城自嘲一笑，道：“我没说你是我的朋友！”唐瑾川眉头一皱，不是自己，难不成还是自己新娶的二少夫人？唐瑾川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再次望向顾北城，“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