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山 第9章 第 9 章

月亮悬于天际，跟着林还巡了一天山的林枝再也走不动，扯着林还在一处山顶歇息。

“今日见到的九尾狐与蛊雕，倒是大有不同。”，林枝回忆着白日跟随着林还一同巡山时的情况，说道。

“有何不同？”，林还思索了许久，也不知道为何林枝突然得出如此结论。

林枝挺起身子，看着林还说道，“九尾狐族的妖可多了，而蛊雕一族的妖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大荒之时，九尾狐一族声势浩大，甚至自成一国，名为青丘国。因着不周山与建木神树的折断，三千多年来，所有妖族的繁衍都越发艰难，九尾狐一族也不似往日有众多后代，只得退居青丘山。”

“所以，现下妖族的数量与大荒之时相比，已少了许多？”

林枝掰着指头，“今日在青丘山有一只灌灌一族的小妖，蛊雕一族的后代随未破壳，但到底也算是降生了。”

林枝斟酌着开口，“这繁衍真的如此艰难吗？”

林还摆弄着身边的枯枝，说道，“凤煌的本族在大荒之时可是有上百只，如今双手都能数完。今日，蛊雕族长请凤煌前去为他族中的后代赐福，也是担忧那个后代不能平安破壳，胎死壳中。”

林枝一直以为妖族的诞生便是天意，可林枝从未想过蛊雕即便降生也有可能无法破壳。

回想起今日遥望到长右山的景象，林枝有些迟疑，“所以，这世间也只剩一只长右。长右被囚于南山局，长右山不会再有那传说中的瀑布了？”

听到林枝又提及长右山的瀑布，林还冷声问道，“可否告诉我，是哪本书将那长右山的瀑布描述地那么神，竟让你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结合白日里林还对长右山瀑布的不屑，林枝自然是猜出了林还此时的不满。

“藏库中的书那么多，我那些天看了那么多书，一时之间还真记不清了，不如你带我去看比长右山瀑布更美的景色，我就不惦记了。”

林还背对着林枝，看向天边的月亮，“看不了了。那片美景百年前就没了。”

林还话落，山顶顿时陷入寂静之中。只有林枝面前的火堆，因着木头的燃烧，而发出些许的声音。

林枝戳着面前的火堆，对站在崖边的林还问道，“每年巡山都是你与凤煌一起吗？”

林还转身，看着林枝的眼睛，凝视着眼中的绿光流转。

过了片刻，涩声道，“只是这百年如此。”

林枝不解，“那百年之前，你又是与哪位大妖一起巡山？”

林还垂下眼眸，不再回答。

林枝见状，心中猜想，大约是那位大妖遭遇什么祸事，才不能再与林还一同巡山，现下自己这般追问反倒是提起了林还的伤心事。

林枝转回安静地看着眼前的火堆。

翌日一早

“今日，便只剩下令丘山了。”，林还对靠在树干旁歇息的林枝说道。

“令丘山？是南山地界之内唯一的那座火山吗？”，林枝立即想起当初在藏库中看的记录。

南山地界之中，令丘山是最特殊的一座山，因着颙的存在，令丘山的火焰会源源不断地涌出，向四周蔓延。这片火焰阻隔了人族探索的步伐，因此令丘山算是南山地界中为数不多的人族从未踏足的区域。

“令丘山有颙，颙的出现会给人间带去旱灾，因此山神大人严令禁止颙离开令丘山。”，林还道。

得知巡山任务只剩下令丘山，林枝喜出望外。

林枝起身，飞快地将一旁的火堆扑灭，催促着林还，“那我们快去吧。”

——

林还带着林枝飞到令丘山上空，令丘山的火焰却不似林枝想象之中那般熊熊燃烧。

火焰四散在山体各处，在暗黑的山体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暗淡。

见此情景，林还眉头紧锁，落到令丘山上，以妖力覆灭周遭的火焰。

即便四周的火焰熄灭，但令丘山的温度依旧是让林枝吃不消。

林枝运着体内不多的妖力，抵挡着四周的热气。

就在林枝体内的妖力即将用完时，林枝的手被牵起。

霎那间，在林枝还未反应过来时，林枝四周的热气消散。

林枝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牵起的手。林枝将手轻轻动了动，林还却将手牵得更紧，让林枝不能再挣脱。

林还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颙的踪迹。

林枝擦擦被高温逼出的汗水，讷讷地说了句，“这山怎么好像不对劲，和书上记载的完全不同。”

林还吹起哨音，但未见有妖族应和。林还又一次以妖力吹响哨音，却仍未有回应。

“糟了。”，林还沉声道，运起妖力向四周扩散，直至搜寻完整座令丘山也未找到颙。

林还望着周围微弱的火焰，道“颙离开了令丘山，我们要速回南山局禀报山神大人。”

林还当即抓起林枝，往南山局飞去。

——

林枝一回神，便已经站在了天虞面前。

“回禀山神大人，巡山时发现颙离开了令丘山，许是已潜入了人间。”，林还俯首对着天虞道。

天虞震怒，拍案而起，来回踱步。

片刻后，对着林还吩咐道，“将颙出逃之事，通知各城分布的妖族异人，让他们多加留意当地是否有旱灾发生，一有消息，立即回禀。”

林还俯身接令，与林枝退出天虞房间。

“颙逃出令丘山，南山局一众近期都要忙于此事。你留在院中，安心修炼，不要随意走动。”，林还将林枝送回院子便匆匆离开。

林枝自知自己这种小妖现下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乖乖待在院子内好好修炼。

林还走后，一只菌人从窗边探出头，确认林还真的走后，晃晃菌帽，蹦达到林枝脚边，攀住林枝的衣角。

林枝发觉衣角处传来的拉扯感，低头一看，原是之前带她去藏库的菌人。

菌人朝着林枝摇了摇菌帽，说道，“我还能借你的珠子修炼吗？”

林枝戳戳菌人的菌帽，展颜笑道，“当然可以。”

说完，拿出珠子，放在中间，菌人坐下便开始修炼。

林枝看着菌人修炼，不知为何，现下的院子对她的吸引力反而没有修炼大。

林枝在原地盘腿坐好，开始静心修炼。

——

阿如琢一把推开凤煌的房门，环顾四周，向着床榻走去。

床榻中间只有一团隆起的被子，阿如琢抓住被角想一把掀开，但被子被里面的人紧紧抓住，一动不动。

阿如琢一急，冷声道，“凤煌。”

凤煌听到熟悉的声音，紧紧抓住被子的手一松。阿如琢便把包裹着凤煌的被子掀到了地上。

凤煌那头红发依旧如认识时那般富有光泽，只是由于躲在被子中，发丝有些凌乱。

阿如琢对着蜷缩在床上的凤煌说道，“林还巡山发现颙逃离了令丘山，现在整个南山局的妖族和异人都外出搜寻颙。你身为凤凰还要赖在这里吗？”

闻言，凤煌猛地从床上跳起，口中急道，“令丘山？南山地界那座火山？现则人间大旱的颙？”

“对，一旦现世就会带来旱灾的颙。”，阿如琢看向明显慌乱了的凤煌。

阿如琢对着凤煌上下打量，冷冷道，“听闻你掉进了火神留下的锻炉，所以才不能与林还一同去巡山，现在看来你更像是在躲懒。”

阿如琢提及此事，凤煌免不了有一丝得意。自家兄弟，能做到如此贴心的，整个南山局除了他怕是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不不不，我不是在躲懒，我只是在腾位子。”，凤煌甩了甩头发，得意道。

阿如琢不想再与凤煌废话，“消息已经告知你了，我也该回藏库了。”

凤煌还想叫住阿如琢解释一番自己为何不陪林还巡山，但阿如琢不理凤煌的挽留，头也不回地走了。

——

呼——

林枝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眼，菌人已不知跑去了哪里。

林枝打开窗，望着窗外朝霞，才发觉自己竟修炼了整整一夜。

回忆起此前自己安坐在原地静心修炼一炷香的时间都是难得，现如今倒能静心修炼了一夜。

林枝猜想难道是巡山之时遇到了太多大妖让自己有了深深的危机感，所以现下才能如此努力修炼？

就在林枝晃着自己脑袋的时候，菌人以妖力托着一个托盘挪着进了房。

林枝连忙起身，端起托盘，放到桌上，对着菌人问道，“你怎么还去给我拿早点了？”

菌人跳到桌上，对着林枝开心道，“菌人寿命至多不过两月，寻常的菌人更是只有一月，若不是因为有你，愿意借珠子让我修炼，我可能早就消失了。”

菌人晃晃菌帽，“我现在的妖力已经是族中之首了。”

林枝趴到桌子上对菌人问道，“你出门去拿早点时，可有听到颙的消息吗？”

“现下尚未发现颙的踪迹，但有妖族发现令丘山附近的城镇此前已出现了旱灾，不过当地的人族都认为是天灾，且当时尚未发现颙逃离令丘山，才没有将两者联系起来。”

菌人摸着菌帽思考了半刻，“在外查探的妖族和异人都会在令丘山一带仔细查探，既然已知是颙引起的旱灾，追查起来反倒不难。”

看到林枝还未吃早点，菌人着急地将碗往林枝面前推去，“快吃快吃，这可是我一大早去膳房从其他妖族和异人手上抢回来的早点。”

菌人指着一盘盘的点心得意到，“这是油糕，里面放了豆馅，可甜了。这是胡饼，虽不及油糕香甜软糯，但也是焦香酥脆，可好吃了。”

林枝拿手比划着菌人的身体，笑着问道，“你这小小的身体，估计也吃不下这些糕点吧？怎么对这些点心的味道这么清楚。”

菌人摆着小手，连忙解释道，“我自然是没吃过的，菌人只食无根水，这些糕点的味道都是异人告诉我的。”

为了不辜负菌人的心思，林枝将菌人带来的糕点一扫而空。

只是，林枝属实是想不明白，这些糕点吃起来都是一个味道，实在是没发觉有何不同，为何那些异人和妖族还要抢这些早点。

是自己品尝过的早点太少了，因而吃不出其中的不同？

颙（yong，二声），有多个读音，我取了其中一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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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