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山 第9章 第 9 章

刚刚踏入洪南城，哪怕心中早有预想，一行人便被城中的情况惊到。

洪南城虽不是南山地界中最富饶的城镇，但往日也是市井一派繁荣景象。

如今的洪南城，由于旱灾的缘故，庄稼颗粒无收，平民百姓民不聊生。

走在街上的百姓面容憔悴，街边的商铺仅剩几家在开。

一些贫苦人家更是被这场灾难折磨得苦不堪言，蜷缩在街边的角落，只有轻微起伏的身躯在证明他们还活着。

街角处有一个棚子，几个人族官员站在一旁，似是在发放赈灾粮。许多百姓排着队，求着那勉强能让人过活的粮食。

洪南城遭遇旱灾，此时进入洪南城的一行人着实引人注目。

城门附近的百姓纷纷看向入城的四人。

察觉到百姓投来的视线，林还与凤煌低下头，扯住身上的斗篷。

桑流光看着想走近路边孩童的林枝，一把拉住，暗暗摇头，低声道，“我们不要引起太多注意，先去找城中的同僚汇合，探听情报。”

...

一行人在桑流光的带领下，左拐右拐地走到了一个木门半掩的商铺前。

桑流光有节奏的在木门上敲击几下后，一个浑身漆黑，带着铁面罩的人站在了门缝边。

那人先是看了桑流光一眼，又探出半边脸一一确认过其余三个，才打开了木门，侧到一旁让一行人进门。

林枝踏进木门，便发觉商铺中未点一盏油灯。

哪怕现下外面是艳阳高照，铺子中也暗得快看不清自己的双手。

凤煌一个响指，将妖力凝于指尖，燃起一小团火焰，众人才看清现下所处的环境。

“为什么不点灯？”，凤煌好奇地问道。

狄焱原领着一行人穿过铺面，到了后院，才终于重新看见阳光。

“闹灾荒，洪南城现下什么东西都贵得要死，平常人家光是买粮食就快花光家里的积蓄了，哪里还有钱管点灯。”，狄焱原招呼着众人围坐在院子中。

桑流光不解，“朝廷和官府没有赈灾吗？我方才还看到有人族官员在街角施粥赈灾。”

“你们也知道，这场旱灾是颙造成的。旱灾来的过于突然，短短几日，地里的粮食便尽数枯死”，狄焱原道。

“若是不尽快将颙抓回南山局，这场旱灾便会一直继续下去。灾情严重，朝廷和官府哪怕有心赈灾，也力量有限。”

“所以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抓住颙。”，林枝总结道，“但是颙现下又在何处？”

“我看过附近几城的灾情，洪南城最为严重。因此据我推断，颙现下应该还在洪南城中躲藏着。”

狄焱原起身从房间中拿出了一张地图摊开在众人面前。

“颙喜火，应当会躲藏在有火的地方。”，桑流光回忆着阿如琢的话。

“洪南城中有火的地方不多，多为食肆茶馆。现下旱灾，有火的地方就更少了。洪南城一带的山多产黄金，因而洪南城也以制作金器而闻名。”，狄焱原说道。

“洪南城的金铺有何特别？”，林枝听着狄焱原提及金铺，疑惑问道。

狄焱原回道，“洪南城的金铺与其他地方都不相同，他们都在自家铺子中设有炼金室。说是只要你在他们家铺子中有看上的款式，当场就能给你再做一个出来。”

林枝赞叹，“难怪洪南城以此闻名。”

狄焱原用笔圈出几处，“这几家都是城中有名的金铺，他们的金器深受贵族喜爱，基本都是销往京城。这几家都在铺子中有炼金室。颙喜火，如今城中还有火的地方，估计也就这几家铺子了。”

桑流光拿起地图开始思考今晚行动计划，凤煌坐在一旁的箱子上吹着自己的羽毛。

林枝忽然开口道，“这么多家铺子要查探，且不说逐一查探耗时太长。我们一旦分散，万一遇上颙，恐怕不是颙的对手。”

凤煌摸着下巴扫了一眼，“的确，暂且不说你，你们两个异人，遇上颙这种千年大妖，怕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众人一时陷入沉思。

“点火需要木炭。”，林还指着墙角的木炭道。

“所以？”，凤煌有些不理解林还的意思。

“我们可以通过查探各家金铺中所用木炭的量，来推测颙会躲藏在哪家金铺之中。”，林还缓缓解释道。

众人恍然大悟。

桑流光站起身，说道，“你们几位怕是都不方便在外行走，还是由我去查探吧。”

林还看着为了掩藏发色和肤色而穿着斗篷的三位，轻笑出声。

听到林枝的笑声，三人齐齐低了头。

林枝站起身，举起手道，“我也去，除了眼睛，我的样貌与人族没有差异。只要不仔细看，不会发现我是妖的。”

桑流光思索片刻，才应允下来。

桑流光与林枝悄悄摸到洪南城的一处角落，蹲在墙角处看着不远处躺着的乞丐。

林枝轻声问道，“找他们打探消息，靠谱吗？”

桑流光回道，“人族之中，除了官宦人家内的消息，其余的事情，问这些乞丐准没错。”

林枝扒着墙角，默默点头，“学会了。”

...

从乞丐处得到洪南城中为各家金铺提供木炭的商户的信息后，林枝与桑流光来到商户的门前。

“我们偷偷潜进去，翻看一下他们的账本就能知道哪家金铺会藏着颙。”，桑流光嘱咐道，“千万不要伤到里面的人。”

林枝认真地点头，随着桑流光的脚步，从侧门潜入铺子中。

很快，两人便找到了木炭商的账本。

林枝凑到桑流光身侧，看着桑流光不停翻看着账本。

桑流光侧头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林枝一惊，有些脸红，“我...看不懂啊。”

桑流光扯扯嘴角，继续低头翻看着账本。

天不遂人愿，一个人族竟在此时进了门。

看到在翻看着账本的桑流光，飞奔向前，想抢回账本。

桑流光急忙躲开，账本被人族拿到。

拿到账本的额人族刚想大喊，林枝在他背后一个手刀，直接将人族打晕。

人族倒在地上。

林枝紧张地蹲下查看，“我没把他打出事吧？”

桑流光试探一下，发现还有气后，急忙拉着林枝离开。

...

“所以，城南的那两家金铺，近些日子所需的木炭量忽然大增，或许是因为颙躲藏在其中？”，凤煌听完桑流光的分析后说道。

“若按照木炭商的账目，我是如此推断的。”

“今晚便去城南的金铺。”，林还看着地图说道。

凤煌猛地一拍桌子，高声道，“那我们今晚就守住这两家铺子，给颙来一个瓮中抓鳖。”

林枝撇撇嘴，小声嘀咕，“颙是鸟，可比鳖跑得快。”

大家转头齐齐盯着林枝，林枝只好赶紧说道，“瓮中抓鳖，瓮中抓鳖。”

——

夜幕降临，五人兵分两路，潜行到两家金铺的屋檐处，探查颙的踪迹。

因着旱灾，人们早早便回了家中，街巷之间已不见行人，只有几个瘦骨嶙峋的流浪者蜷缩在巷角的杂物堆中。

整个洪南城像被乌云厚厚地笼罩着，不知何时才能拨云见日，重归平静祥和的日子。

看着月亮已逐渐爬起，林还看着林枝，轻轻指向着耳朵。

林枝沉默地点头，运起妖力，仔细地听着风中细微的声音。

另一处的凤煌也早已开始分辨颙的声音。

忽地，林还皱起双眉，轻轻抓住林枝的手，指向脚下铺子的某处。

林枝随即凝神听着从那处传来的声音。

不久，林枝与林还相互对视一眼，确认了颙就藏在那处。

与蹲在一旁在狄焱原比划了两下后，三人轻手轻脚地向前移动。

噼里——

许是风吹日晒，狄焱原踩断了一块瓦片，瓦片断裂的声音在增强了听力的林还和林枝听来犹如惊雷。

林还和林枝眼神碰撞，林枝心中暗道一声不妙时，林还已飞身向着那处扑去。

一只鸟从窗边飞出，身形越来越大，爪子对着扑来的林还就是狠狠一划。

林还已抽出背后的长刀抵住颙锋利的爪子。

见一击不成，颙向上飞去，张开鸟喙，伴着一声鸣叫，一团火焰从如流星般喷射而出，直击林枝。

感受到铺面而来的滚烫，林枝飞快地后退，但火焰仍向她步步逼近。

眨眼间，狄焱原已站到林枝前面，张开口，深吸一口气，将颙喷出的火焰吞入腹中。

林枝掐起法诀向颙打去，却被颙轻松躲过。

不远处的桑流光和凤煌觉察到另一个金铺的异动，明白了颙今夜躲藏在那个金铺后，迅速向林枝处赶去。

被林还挡住了攻击，又被狄焱原吞下了喷出的火焰，颙发觉林枝似乎是其中最弱的，扇动着翅膀就向林枝冲去。

颙俯冲的速度极快，林枝尚且来不及躲闪，颙已经快到面前。颙张开锋利的喙，林枝还未碰上便已经觉得颙轻松就能将她撕裂。

哐——

林还将刀抵住颙的喙。与此同时，狄焱原向着颙喷吐出一团火焰。

颙狼狈地向后飞去，气急败坏地向四周飞快地吐出几团火焰。

狄焱原侧身飞扑，勉强挡住了一团火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几团火焰向着人族的房子飞去。

一阵清脆的鸟鸣在林还和林枝耳边响起，凤煌化作本体飞快穿梭在民居之间，将颙喷出的火焰尽数化解。

颙在听到凤凰鸣叫那一刻，便闪身向着洪南城外飞去。

其余四人从各处屋顶跳到凤凰背上，凤凰扬起翅膀，像一支离弦的箭向着颙逃离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