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山 第3章 第 3 章

“山神大人，这是北山山神无逢给您的回信。”

天虞接过凤煌递过来的信，确认其上的山神印记完整后，才打开这封信。

“有没有从北山局的妖族或异人口中探听到齐家兄妹的消息？”天虞看完信后，对凤煌问道。

“回山神大人，北山局的妖族和异人对齐家兄妹的评价都很好，齐云深当初是因为替妖挡下了祙的攻击才导致重伤。齐星晓离开北山局时年纪尚小，但也是说她天真活泼。”

听完凤煌的回答，天虞说道，“行了，你去找林还吧。”

——

林还从南山局的藏库中找到几本诗词集，托侍者送给女子后，便回了招摇山。

林还躺在迷谷树的枝干上，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面镜子，开始端详起自己的脸。

回想起刚刚女子看他的第一眼便觉得他不开心。

林还蓦然想到当初他离开洵山到南山局时，尚未学会人族的语言，林迷教他说话，教他与他人相处。但哪怕林还一言不发，林迷依然能从林还的眼睛里，知道林还的所思所想。

——

“林还，我认识你这么久，从未见过你盯着镜子看脸看得这么入迷啊。”林还移开镜子，就看见凤煌蹲在身边。

凤煌挑挑眉，推了推林还，“齐星晓醒了？知道林迷的下落了吗？”

林还抿抿唇，思考了半响，有点迟疑的说道，“我觉得她不是齐星晓，是林迷。”

凤煌被林还的话震惊到直直向后倒去，直接摔下了枝干。

林还余光看到凤煌摔落，起身向下看，发现一只凤皇飞在半空，又重新躺了回去。

凤煌重新飞回枝干上，化为人形，坐在林还旁边，惊诧道，“林还你别说胡话，怎么她就是林迷了？”

“她是妖族，而且...她与其他人相比，她似乎更亲近我。”

“妖族？可是她怎么长得和齐星晓一模一样？”

凤煌心中烦闷无比，“若不是因为送信，我就能亲眼看着齐星晓醒了，不用从你这个闷葫芦这里知道消息。”

“总之，山神大人让我等盛声回来，再进一步探查。”

林还此时也是心乱如麻，不想再回答凤煌的问题。

“盛声应该也快回来了，她到底是谁，想必也很快就能清楚。”凤煌清楚林还的言下之意，“有了她的消息，你话都变多了。”

——

长右的刑期终于下了决定，林还在长右的牢房落下的封印，除非刑期结束，亦或者是林还前来解除封印，长右都无法离开这个牢房半步。

处理好长右后，林还离开地牢，打算向天虞复命。

半路，他听见有个声音在喊他，回头才发现，那个女子蹲在长廊的角落，向他招手。

林还眼睛一亮，快步走去女子面前蹲下，勾起一抹笑容，问道，“找我有事吗？”

“我给自己取好名字啦！”女子挥了挥手上的诗词集，“我将你给我书翻了好几遍，才给自己取好的名字。”

“是吗？给自己取什么名字了？”

“我决定叫林枝。”

“为什么...姓林？”听到女子的名字，林还怔愣，疑惑问道。

“因为你姓林啊，你是第一个问我名字的，我也没有喜欢的姓氏，所以和你同一个姓。”

女子侧着头，笑眯眯地看着林还。

林还被林枝的笑意迷到了眼睛，“那为什么叫枝？”

“这是秘密！”

“行。”林还站起身，“这是给你找的妖族修炼的书，既无妖力傍身，便要勤加修炼。我还要向山神复命，就先走了。”

林还转身，却被林枝扯住衣角。

林还回头，不解地看着林枝，林枝仰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林还，“蹲麻了，起不来。”

林还无奈，将林枝扶起后，蹲下身，运起妖力，将林枝腿部的脉络疏通。

敲了敲林枝的额头，说道“身为妖族，居然还能蹲麻，赶快回去好好修炼。”

林枝一点都不觉得疼，讨好似地摆摆手，“我现在立刻马上回房间认真修炼。”

“山神大人，长右已封印在地牢，百年不可出。此外，长右对人间造成破坏，白咎也已经带队前去处理。所有事项都已记录在案卷里面。”林还将案卷呈交给天虞。

天虞接过案卷，打开查阅。

良久，天虞附上山神印记，合上案卷，交回林还手中，“将案卷送到藏库中保存。”

“是。”

...

林枝决定好自己的名字后，齐云深来看望过几次，每次看着林枝的衣服和发饰总是欲言又止。

终于有一次，林枝对着齐云深问道，“明明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我是妖族，不是你妹妹，你为何总是要来看我？”

“异人不会法术，多靠武功傍身，我妹妹剑术极好，为了方便练武，她常将头发直接在脑后扎成一条辫子，就像你这样。”

齐云深看着林枝，“何况，身为妖族，多为修炼法术，为何要穿这种便于贴身打斗的劲装？”

林枝一时被齐云深问的哑口无言，身为妖族，穿的却与南山局中的异人更为相似。

更令林枝疑虑地，是明明自己已经妖力全无，应该安坐房中静心修炼。但每每看向院子，就再也无法静下心，到院子中捡起一根树枝，便能舞出一套套精绝的剑法。

林枝无法反驳，知道齐云深无法随意走动，便只能跑开。

——

“林枝，山神大人让你去议事厅。”菌人敲敲坐在窗边发愣的林枝。

林枝回过神，明明已经将自己绑在窗边，但是只要一看到院子，便已经在脑海中开始想着在院子中练的剑术。

林枝解开绳子，对菌人说道，“好，走吧。”

林枝跟着菌人到了议事厅，才发现厅中站着一个自己在南山局中还未见过的妖。

那只妖身形高大，明明未至冬日，却身披裘服，黑色长发近乎及地，其中还掺杂了些许白发。

天虞和林还等围在那只妖身边，低声交谈。齐云深坐在一旁，低头思索着什么。

菌人上前向天虞汇报，那只妖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枝。

天虞走近，“这是盛声，本体乃狌狌，他的眼睛能看到一切过往之事。”

林枝看向盛声，盛声的眼睛中逐渐有金光流动，林枝陷入流动的金光中，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重量，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双金瞳。

...

林枝一震，盛声眼中的金光慢慢褪去，侍者扶住脱力的林枝。

良久，盛声始终一言不发，林还和齐云深被逼急。

一人一妖走到盛声身边，林还抓住盛声问道，“到底如何？”

盛声慢慢道，“很奇怪，她的记忆只有黑暗，很逼仄，然后便是水，记忆的最后一刻是无尽的鲜红。”

“怎么可能，身为妖族，化为人形，怎么可能没有修炼的记忆”凤煌站在一旁，“盛声，你真的看完了她的过往了吗？”

“你没有资格质疑我。”，盛声转头看着凤煌一字一顿道，“我的金瞳能看到一切过往，她的过往只有那些。”

“那她的记忆中也没有我、南山局和北山局吗？”齐云深一急，抓住盛声的手，指着林枝问道。

“你这个异人聋了吗，我都说完了，别碰我的衣服。”盛声一把甩开齐云深，向后退去。

“好了，盛声没必要欺骗我们。无论是林迷还是齐星晓，再怎么说都是我们南山局的，盛声也是南山局的妖，欺骗自家的事他不会做。”天虞打断众人对盛声的纠缠。

“先让林枝回去歇息吧。”天虞对扶着林枝的侍者说道。

——

“怎么会这样，无论是林迷还是齐星晓，她的记忆怎么可能只有一片黑暗。”凤煌等林枝走后，嚷嚷道。

凤煌急得团团转，“现在这样无法确定她究竟是林迷还是齐星晓，最坏的情况还可能是她既不是林迷也不是齐星晓啊！”

“闭嘴。”天虞揉着头，显然也是被目前的情况绕住，“这种扰乱心神的话少说。”

凤煌被天虞训斥，撇撇嘴，“我这也只是实话实说。”

天虞见凤煌还敢反驳，怒瞪凤煌。凤煌被天虞瞪得不敢说话。

齐云深起身，向天虞行礼道，“山神大人可有发现，林枝近日的装扮，与我妹妹往日的装扮极为相似，若是她不是我妹妹，为何喜好会如此相似。”

“记忆很短，是她此前所有的记忆都被夺去或封印。黑暗，是她被困住了。”林还终于出声。

“那按你的想法，水和鲜红又作何解释？”

林还静默。

天虞说道，“林还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这黑暗、水和鲜红是如何串联到一起，想必等知道这三者代表了什么就能知道了。”

——

昨日被盛声探查完记忆后，林枝回到房间，到头就睡，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由于无法静心修炼，在近些日子的懈怠下，林枝体内的妖力堪堪与南山局中的菌人相比。剑术上，倒是由于每日都会在院内练上三个时辰，因此武功突飞猛进。

林枝惆怅的趴在窗台看着院子。作为一个妖族，法术远不及剑术，听起来简直离谱。

难道自己真的是齐云深的妹妹齐星晓吗？林枝不解，人族真的有可能成为妖族吗？

林枝走出院子，找到一个蹲在角落的菌人，戳一戳，把修炼中的菌人戳倒。

“不知能不能带我去一趟藏库？”，林枝将一个珠子递出，“这可是凤煌给我的聚灵珠，据说能加快妖族修炼，你带我去藏库，我借你用几日，如何？”

菌人爬起，晃晃菌帽，蹦跶着向前走。

“这里就是藏库。”菌人回头，伸出小手。

林枝蹲下身，“这颗珠子比你都大，你拿走还要耗费妖力，不如你就呆在我旁边修炼吧。”

菌人摇摇自己菌帽，答应了。

——

接下来每日卯时，林枝都会随菌人一块到藏库，林枝看书，菌人就借着林枝的珠子修炼，直到夜半才回房休息。

直至林枝看完藏库中全部关于妖族历史的藏书，都没找到人族转变为妖族的记录。

林枝敲敲看书看得发沉的脑袋，戳戳在一旁修炼的菌人，“藏库中关于妖族历史的藏书就只有这些了吗？”

菌人晃晃菌帽，“这里已经是全部书了，如果还想知道书以外的历史，就要去找藏库的管理员了。”

林枝震惊地问到，“藏库还有管理员的吗？我这几日在这里读书都没有看到人啊？”

“我在这里。”阁楼有一声音传来，一个皮肤苍白的少女颤颤巍巍地举起手。

林枝走上阁楼，才发现这个少女不仅皮肤苍白，看着还弱不禁风。

“你为什么躲在阁楼啊？”

“我没有躲在阁楼，阁楼是我歇息的地方，而且我在修理一些损坏了的藏书。”，女子答道。

“我刚刚听到你们想要知道藏书以外的妖族历史，你是想知道什么吗？”

“你看着好年轻啊，你能知道多少妖族历史？”林枝看着与自己年纪仿佛不相上下的女子，反问道。

“我叫阿如琢，是不死民，寿命漫长，堪比妖族，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女子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