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卷起少室山满地枯叶灰烬,少英透过漫天焦黑看到荼姚麻木的脸终于露出一丝表情,是惊惧。她不以为意地向荼姚拱手行了一礼,道一句失礼了,然后转身离开了。瘦削地脊背在被风吹起地黄色道袍内倔强地挺直,在枯萎和死亡地气息中一步一步离开,好像天地间只剩她一人一般。
走了一会儿便到山下,少英重新在少室山设了禁制,才御剑飞走了。漫无目的地飞了一会儿,少英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白马寺,她脑中混沌,只好打算先在白马寺歇脚,等休息好了再作他说。几日不见,小和尚瘦了一圈,看到少英,憔悴的脸上却露出喜悦的神情,直呼道长请进。少英与他寒暄两句,才得知灯会后果然有贵人上门,发现白马寺异状纷纷派人查探审问,小和尚这几日应付不来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给你添麻烦了。”少英有些歉意地说。小和尚不好意思地回答道长客气了,又领她至一处厢房休息。少英没再推辞,关上房门,刚想抖出折叠榻,才发现自己地乾坤袋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落,而且自己一人也不需要抖出折叠榻了。
鲤儿一事有蹊跷,少英坐在榻边只觉得头痛不已,到底太微使了什么法子,让这一个两个都昏了脑袋。少英越想越累,索性仰面一躺,眼睛一闭便睡了过去。尽管累极了,心中有事让少英也睡不安稳。三更天时,少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心中有些碎碎念不知道鲤儿今日有无再做恶梦,又盘算着结束北境之行便回少室山看看老爹,乾坤袋中的酒尽管被自己和簌离喝了几壶,那最香醇的却仍是给兜卢留着的,想来他定会拉着自己喝上……
“少英,醒了吗?”外面的人影有些关切地问,似乎已经在外等候了片刻。
少英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这才想到自己刚才念的几个人名,早已死的死,走的走,没一个在自己身边了的。她盘坐在榻上平息了一会儿心中郁气,才哑着嗓子说:“我醒了,师兄。”
少英从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洛霖正好推门进来,少英为他添上些凉茶:“抱歉,现在没有热水招待师兄了。”
洛霖道无妨,将那杯澄红的凉茶一饮而尽,才道:“师父出关了,派我来接你回太虚幻境,”他顿了顿,才又说,“太湖一事在天界已经传开,天帝怕是要找师父要个说法,不过你放心,我与师父无论怎样都会保你平安的。”
少英听洛霖如此语气大概猜到少室山之乱并未被大肆宣扬,心中不由安定少许,他安抚性地拍拍洛霖地手,说:“师兄现下可是司天界水神一职?”
洛霖未答话,只是眼神定定看着少英,少英又说:“师兄既已为天界操劳,便不好为少英与天界为敌,少英乃一混沌灵,至多被打散做一团云,修行个几百年就回来了。”
洛霖有些无奈地放下茶杯:“你可是在怨我?”
少英平静地看着洛霖:“少英从未有过此意,我们终究会作出不同选择,少英只怪这天道无情罢了。”
洛霖面色一惊:“少英慎言!”
少英岔开话题:“我此次本无意回太虚幻境,师父清心修行万年,少英不想为这些琐碎事情扰师父清修,还望师兄将我直接带上天庭受审吧。”
洛霖有些无奈:“说什么混账话,这水神一职本就是我为了保太虚幻境才接下,护住你也自然是重中之重,师父也定是这么想的。”
少英未再开口,又歇息片刻便被洛霖带着回了太虚幻境了。路上,洛霖用一缕灵气探少英神识,惊异地发现少英竟然比之前还灵力充沛,便转头对少英说:“太虚幻境一向是不主张滥用仙丹的,你这次一下服了这许多丹药,等下还是让师父帮你瞧瞧别出什么问题才好。少英心知有异,又不能明说,只好先点头应下。
到了太虚幻境,斗姆元君已在菩提树下等待了些许时候。少英急忙跪下,低头认错。她并非觉得打伤天兵,反抗太微是错了,错的是不该连累太虚幻境。
洛霖也一起跪下,请求元君在未来天帝面前保住少英。斗姆元君对洛霖道:“此事本座自有安排,你天庭事务繁忙,不必留在此处。“洛霖尽管对少英百般不放心,如此以来也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离开前还不忘传音给被关在自己屋内的临秀梓芬随时通信。
洛霖走后,斗姆元君走到少英身前,略带凉意的手拂过少英眼角,一道繁复的银色纹路在少英眼角浮现,微微闪着光。
斗姆元君道:“我曾与你说过,混沌灵承担了天地气运,也要有对世间万物的大爱。如今你轻易开了杀戒,这是天道对你的惩罚。“
少英伏下的肩膀微微颤抖,她说:“对不起,师父。“
斗姆元君早已忘情,对少英却一直多加顾惜,此时,她只手腕一动,便恢复了少英身上的禁制,眼角银纹也一并藏匿。她耐心解释道:“日后你除了修习道法还要修习道心,在你道心大成前,这禁制将一直伴你左右。“
少英低头称是。斗姆元君似笑非笑,看向少英的眼神尽是悲悯。
师徒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才分别。甫一回到洞府,梓芬临秀两个便急匆匆跑来看望少英,少英替二人添了茶水糕饼在石桌上,三人坐定,少英才将这几日太湖,少室山发生的一切细数道出,说到自己如何用全部气力毁了少室山众人的记忆时,少英难免悲从中来,喉咙发苦,喘息了一会儿,才哽咽着说起自己是如何被洛霖找到,回到太虚幻境。
梓芬听完,脸色也是惨白,比起临秀,她还知道九重天大婚时得一幕,更能体会少英未曾言说得重重心酸,她将少英拉入怀里,安慰道:“我们都是仙人,寿数长的很,将来定能找出恢复记忆的法子,且等新天帝天后基业坐稳再做盘算就好。“
少英眼中含泪:“那些记忆早被我捏成粉末,随风而逝了。”
临秀闻言忍不住锤了少英肩膀几下:“你怎么这么实心眼!”少英听她这样说,伤心都减少了几分,心中苦涩稍微褪去。
又说起灵力被封锁之事,梓芬道:“这也是好事,省得招徕祸患。只不过你记得万不可再告诉旁人你的灵力之事。”
少英却有些无所谓:“我乃混沌灵一事天庭皆知,这隐藏不隐藏倒也没什么区别。”
临秀用力弹了少英的额头一下:“真是个呆子,混沌灵几万年也难出现一个,且变幻无穷,谁知道混沌灵应该是什么样子,你就是说你不用修炼,天天睡觉也有人信的。”
少英心想,那是吹嘘混沌灵的能耐,当然有人信,若是说自己天天修炼也不见长进,怕是就没人信了。有史记载的混沌灵哪个不是大能……少英想到此,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显。
送走临秀梓芬二人,少英枕在臂上望着洞顶发呆,现在自己只这一处洞府了。想到兜卢,少英眼睛又一酸。若是自己早些想清楚这一遭,与少室山保持距离,那些花啊草啊那用遭此大劫难。鲤儿也不必受太微算计。怪不得师父想一开始就将自己带去太虚幻境避世,这混沌灵之力,是天赋却也是诅咒,自己在太微眼中,怕只是一把性格乖张的宝刀罢了,自己驱使不了就要毁了,省得遭他人利用。翻身又一想,那此番少室山自己冲破禁制设**阵竟是彻底与天庭站在对立面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扛过去,没有别的退路了。
躺了一会儿,听到洞口有风声,少英从榻上翻身起来,出门看见是去而复返的梓芬,手里提着两瓶仙酿。二人找了一处空地,席地而坐。梓芬掀开泥封,一股花香混着酒香飘来,少英微微迷了眼,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尖舔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喟叹。
梓芬瞪了少英一眼,又变出个白玉壶,两只夜光杯,将酒倒入壶中以仙法温上。
梓芬将酒壶放在一旁,问少英:“你可是怨师兄了?”
少英转过身子正对梓芬,道:“怎么你们二人现在已经心意相通了?”
梓芬伸手要敲少英,最终只是在她头顶轻轻拍了拍:“和你说正经事,你又在这边打诨。”
少英仰头灌了口酒:“大家总不能一直做孩子,做出不同选择是常事。”
梓芬笑说:“那就是怨了。不仅你怨他,我也怨他在太湖一事上竟听从太微心意,又未能及时察觉少室山一劫。不过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太微的连环计,就是不知太微下一步作何打算。”
少英叹了口气:“看来太虚幻境也得不到清净了。”她看向梓芬双目,那一双美目中似含秋水,澄澈剔透,现在又透露出些许哀愁。她转而劝慰梓芬,“我曾是有些怨师兄怎么做了太微的马前卒,不过现在我倒是有点明白了。师尊也并非一上来便能超脱六界之外,这一切不过是命数作祟,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谋划。师兄也是想占据些主动权罢了。”
梓芬身形一颤,手中酒壶险些掉在地上,少英顺势结果,笑言:“好酒可不是用来浇这未开神识的花的。”
梓芬眼中忧愁更浓:“师父今日究竟与你说什么了?”
少英面色如常:“不过是叫我好生休养,最近莫要出门。”
梓芬起身凑近少英,明眸认真地瞧着少英:“你莫要瞒我,我们师门四人朝夕相处千百年,你有不对劲儿我还是能察觉出来的。”
少英叹了口气:“不过是忧心我那便宜徒弟,希望太微看在血缘亲情上不要亏待了他。”
梓芬见少英不愿多说,也不再逼问,只是心中始终有些不安。到太虚幻境之后少英功法虽然精进不少,心境却一直如顽童,千年不变,故而她与洛霖二人常有少英是斗姆元君徒孙之感,对她也甚是包容体贴。现在少英竟突然有参悟之兆,也不知是好是坏了。
二人就着星宿喝酒,一会儿一瓶酒也见了底。梓芬准备起身离去,少英却想一个人再呆呆。梓芬知她心底难受,也不曾劝阻,正要离去,少英突然开口:“等等!人可以走,酒留下。”
梓芬无奈,笑骂少英是个狗鼻子,将带来的几瓶酒都扔给少英,希望她大醉一场,醒来便能不再那么难受。她走后,少英将几个酒壶上的泥封都掀开直接倒入口中,也不管是否会喂了花草了,只觉得全身酣畅。她想,兜卢不记得自己是好事,他做个普普通通的山神多快乐,可惜只可惜在,埋在少室山的好酒,本想与凤凰一起喝,现在酒也没了,喝酒的人也成了仇人,年少时不懂得轻重的承诺,也显得荒唐可笑了,两行清泪从她脸上划过,却并未落入尘土,反倒升入半空化成水汽。
明天温柔美丽花神大师姐陨落,舍不得,嘤嘤嘤
ps:剧情有点忘了,这两天在重刷香蜜,发现我温柔美丽善解人意,眼若含星,目如秋水的大师姐竟然是康姨母,突然有点难以下笔了。而且康姨母和长柏哥哥这是什么魔鬼cp?对不起,我跳戏了,我违背了同人文不上升演员的原则,我自罚三十大板,然后现在我好了,又可以写了,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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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师父要闭关(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