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之眼前是心上人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巍峨的九霄云殿。

“怕吗？”洛霖和白夕在九百九十九层云梯下“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爹爹。”转眸望着白夕。

白夕看着那座象征着权利的宫殿，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她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所珍爱的人。

“阿爹女儿准备好了我们走吧。”白夕只是微微一笑。

洛霖叹口气，伸出手。

“走吧。”洛霖点头，知道这个女儿的性格很是倔强。

白夕手心微凉，掀起衣摆白色荷花绣鞋踏上阶梯，踏出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把手递给洛霖，从此刻起她的身上不仅是自己和洛湘府的荣辱，还有整个水族的。

……。

九霄云殿内因着今日是三百年一次的大朝会，各族的族长皆到了场，一贯只是点个卯的润玉也在场，为向各族彰显帝后同心就连昨日被禁足的荼姚都被解了禁令。

立于殿前的仙侍通报水神即水神长女到。

洛霖握着白夕的手走进大殿“不要怕，有爹爹在。”白夕手心湿凉。

“不怕。”深呼吸吐纳，不害怕是假的，白夕尽量平缓自己心跳，转头递给洛霖一个放心的眼神，摇头“没事。”

两人步入。

众仙回眸，议论纷纷。

“水神，今日是大朝会，你带着自己的女儿不太合适吧。”站上前的是鸟族的人。

润玉站在右边群臣之首注视着白夕。

洛霖侧目看了那人一眼不做狡辩，带着白夕来到水族四大长老面前，站定。

“夕儿见过各位长老。”白夕行礼。

众仙的议论声更盛，不知道这水神几千年来从来不参加大朝会，今日进得殿来一未参拜帝后，二来带女上朝不合时宜，究竟要意欲何为。

面对众仙的非议洛霖依然是昂首“行叩拜之礼。”

“晚辈拜见各位长老。”白夕俯身下拜。

水族四位长老百思不得其解，君不拜臣，上古水族族长对他们祖上有恩，先辈曾立誓世代效忠洛湘府永不背弃，白夕即使洛湘府少神便是他们的主上。

四长老相互对望，最德高望重的伯弦走出扶起白夕“少神请起，我们不敢当。”

润玉转眸眼神复杂，臆测到洛霖的用意，可自己的心思白费了，他的夕儿还是选了这条路。

白夕不起“锦夕是晚辈，这礼各位长老受得起。”

四长老只能僵硬地受下这礼。

拜过四位长老，洛霖引着白夕向前，父女二人走到润玉的左侧站定向帝位上的太微和荼姚执礼，大殿内众仙屏息。

“洛霖请奏陛下，几千年来我已无心俗物，决定请辞，卸下水族之长之位。”转头看着白夕“吾之长女洛湘府少神锦夕堪当大任，请陛下恩准锦夕接任水神之位。”执礼。

润玉侧眸众仙的反应似是不太认同。

太微皱眉心中自然不同意，水神是天帝册封但水族内物即使是天帝也不能插手，递了眼色给后稷。

殿内哗然。

“水神，润玉无心插手水神内务。”润玉先向洛霖执礼“锦夕仙子资历尚不足恐难当此大任。”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看向洛霖他答应了，他不会不知道父帝对水族的虎视眈眈，还是说这是水神不让水族成为父帝手中棋子的釜底抽薪之策，润玉很快否了这个想法以水神的性情是不会为了水族让女儿陷入险境的。

后稷接到太微的暗示“六界水域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来管制怕是不能服众吧，水神。”后稷向来不将众仙神放眼里，一副小人模样“小仙请水神为水族万万生灵着想。”

后稷是天帝的人众仙皆知，他的意思就是太微的意思，大殿内众仙都附和。

“敢问夜神和后稷将军。”白夕料到最先反对自己的是润玉“穗禾公主也就比锦夕年长须臾，接任鸟族的时候不过是我这般年纪。”看着站在旭凤身后的穗禾“穗禾公主尚能做到，况且有阿爹在旁指点教导也出不了大差错。”

润玉转身，白夕眼神坚定。

“穗禾公主自幼在鸟族中熟知族中事物，锦夕仙子归来不过几日自比不得她那般。”润玉直面白夕，不是她的能力不如穗禾而是她们的性子不同。

穗禾看似柔弱女流但做事却是狠辣，为了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况身后还有一个天后靠山，他的夕儿则不同，看着何事都不入心，不在意，面上凶，心却软的一塌糊涂，即使有水神，但这四千年来他极少露面，水族里已颇有微词不足以震住那些长老和水君，不仅如此一旦她继任水神会成为父帝和母神的活靶子。

白夕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处境“夜神…。”刚出口话锋被荼姚截了去。

“夜神向来历来朝会不是点个卯，就是露面也是淡漠无言，今日倒是奇了？”荼姚冷嘲热讽，认定是润玉的那颗狼子野心已经安耐不住，转向太微“以臣妾看来这锦夕继承水神之位合情合理。”

荼姚的谋算是白夕继任水族，对旭凤有百利无一害，是女人总是要嫁人，到时候连待着水族也是外姓之家，润玉娶了锦觅也只得到花界那个花架子不足为惧。

太微睨了眼荼姚让她收敛。

“润玉是本座的长子，天后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本分。”太微绝不允许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

沉默不语的旭凤见荼姚被责“父帝，母神并无他意。”摸不透润玉的心思。

润玉只是静观不语，听到父帝的维护心里没有半点喜悦，知道这只是父帝想让自己和母神对立起来，平衡朝局摆了。

荼姚欲反驳，却被旭凤摇头阻止，扯过衣摆只是瞪了润玉一眼，作罢。

“罢了。”太微抬手旭凤始终是他真心疼的儿子。

洛霖上前两步叹口气“自梓芬化归天地后我已无心这些琐事，我只有这两个女儿。”侧目“锦觅喜欢玩闹心性不定，我只能把这个重担交给夕儿。”握起白夕的手“夕儿放手去做，谁敢伤了我的女儿洛霖定会于此人不死不休。”一改往日的温和，眼神凌厉地看着高位上的两人，女儿执意如此做爹爹的只能拼劲全力支持相护。

说完洛霖看着众仙的神情。

太微也只恩准，若是洛霖决意隐退，那这接任的人选只能是锦觅。

“洛霖即有心退隐本座也不再劝阻，听闻锦觅仙子自解了珈蓝印后修为一日千里，至于锦觅仙子的性子婚后自会有所沉淀，再不济润玉也会帮她搭理，若是现在就决定谁来继任水神之神位，对锦觅不公平。”太微心里对洛霖有微词，面上没有太过强硬“众神以为如何？”

第一任天帝同各族有过誓盟，族中的内务天帝不会过多干涉，族长之位也是族中决定上表天帝即可，而从上古起各族都是世袭制，说到底这只是水族族中的事物无需众仙认可，但众神都反对，洛霖多少也会顾及。

荼姚这些年扶持起的朝臣也出面认为锦觅不论在修为和性情锦夕更适合。

本该属水族里内务的事，如今在大殿上两方势力争论不休，各有说词，也有缄默不言的。

润玉看着听着。

“以润玉拙见…。”润玉拱手。

大殿里静了下来。

润玉继续“两位仙子先跟在水神身边熟悉族中事物，待来日不管是哪位仙子来继任一人都会游刃有余。”没有公然的支持和反对任何一方。

太微看向润玉身后，一言不发的太上老君“众仙不要再争议，老君你是三朝老臣德高望重，依你之见锦夕和锦觅两位仙子谁可担得起水族和司雨的大任。”

众神的目光都看向太上老君，他老人家的话是一言定江山，最有分量。

润玉也吃不准老君将会持何态度，不过老君向来公正，把道统和众生放在最前，这件事情也会保持中立。

“咳咳。”太上老君捋了捋拂尘“老道我平日里只是在宫里练练丹药，外界的事也摸不准不好枉自进言。”

众仙都泄了气，也还是个没结果。

太微自是不会放过“你老人家洞察三界，水族之长和司雨之事关众生，你是道祖，众仙都在等你拿个准注意，老君不必估计但说无妨，”

太上老君见躲不过手持拂尘出来向太微施礼“二位仙子两者取其一，老臣愚见锦夕已是上神更有能力胜任水神之位。”

听到此言白夕看向老君，但老君的话似是没有说完。

“老君可认为还有何不妥。”太微也瞧得出来让太上老君继续。

太上老君转身“若单看修为和智慧两位仙子都不足以服众。”走到白夕身前“锦夕仙子…。”

润玉吁了口气紧握的手不自觉得又紧了几分。

“老君有何指教？”白夕行礼。

太上老君淡笑“仙子想接任水神之位，要让众仙无话可说老朽倒有一法。”

白夕心知肚明自己一无济世之功，二来修为也不是出类拔萃，不过仗着自己是水神之女的身份才有资格被议为水神。

白夕坦然向太上老君请教其中的关窍“锦夕请老君开释。”

老君慈祥微笑“不如仙子请进那琉璃灯中试其修为，炼其智慧，若是能安然出来与道统法统皆合 ，仙子愿意接受这番试炼否。”手中拂尘又是一扬面向太微“锦觅仙子也可入琉璃灯试炼，陛下老道此法最为公正，众仙也能信服。”

“这…。”太微犹豫，心中知晓锦觅的修为不能通过试炼，洛霖也不会应允。

太上老君只是问白夕“仙子可愿？”

琉璃灯她是知道的，心发怵。

润玉向白夕摇头让她不要答应，那琉璃灯中凶险万分，变化莫测，向来都是修行有成的仙者晋仙受封神位必须要经受过的考验，多有修为不够、心智不坚被封在里面不得出的大有人在。

锦觅的斤两旭凤一清二楚，回拒老君“锦觅只是一介精灵尚未飞升怎入得了琉璃盏，旭凤反对太上老君之法，这么做无异于害了她的性命…。”

“旭凤！”荼姚喝住“不可对老君无礼。”

老君对旭凤之言却是未恼。

荼姚见老君无恙“老君，旭凤这孩子良善请勿怪他失言，本座乎天规，陛下，臣妾亦认为让锦夕和锦觅进入琉璃盏方能杜绝众仙之口。”一下拔出两个眼中钉，荼姚巴不得她二人有进无出。

这太上老君也算是帮了她。

荼姚似笑非笑“陛下，同是水神之女可不能厚此薄彼，将来锦觅知道了烙下个偏心的埋怨可不好。”继续鼓动。

润玉吃不准老君意欲何为，提出此法。

“父帝，润玉也不赞同老君之法。”未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般“这水族之长继任本就是水族内务，不可让两位仙子有所损伤。”

荼姚趁机搬弄是非“夜神这是说老君之言是害人性命，至两位仙子于死地。”

洛霖厉眸，知道荼姚不怀好意，欲借此来除去一双女儿的心思“夕儿…。”

众仙在底下窃窃私语开来。

“小仙愿入琉璃灯。”白夕在洛霖反对前向太微自请“至于舍妹，火神殿下所言不假却无能力入灯。”不能害了锦觅。

白夕这一答应润玉和洛霖都不淡定了。

“润玉妄锦夕仙子三思，莫要让两位仙上和挚爱你之人伤心。”不得不抬出水神和风神劝退。

白夕回笑“夜神之好意锦夕铭感五内，相信挚爱我的人会了解我所做的决定，也会选择支持我。”一语双关，让他莫要再阻挠自己。

两人对视。

对不起润玉，这一次我不会听你的，我体谅你为我应下和锦觅的婚约，也请你能明白我要用自己的方式守住我要守护的东西。

润玉不语，只是看着她，白夕的话也让洛霖哑口无言。

作为父亲洛霖还是站出来反对“陛下，小女年幼无知不知深浅，水神之位还是容后再说不迟。”后悔答应。

“小仙决心已定。”白夕跪地叩首。

太微欲顺水推舟，荼姚左一个天规，太上老君右一个法统，白夕又坚持入灯，无法只能定下水神长女五日后入琉璃灯接受升任水神的试炼。

润玉瞧着荼姚，太上老君的用意是维护道统，但母神的心思就是想让夕儿有进无处方才是衬了她的意。

荼姚暗恼，没有把锦觅狐媚子拉进琉璃盏，只好另想办法杀掉她。

……。

夜晚天河尽头。

“琉璃盏中变化莫测，五日后你一定要小心。”阻止不了润玉也只能相信她。

白夕心中有数，这一关只有自己去闯。

“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白夕看着远处和魇兽玩耍的团子“明日爹爹和阿娘会带着我去花界，说是要让我静心修炼，团子我也要带去花界。”侧目。

要不要告诉他关于太湖笠泽的事，白夕犹豫。

润玉双手负后也看向远方“灯内一切皆是幻，守心神方可破之，我和团子等你平安出来。”他帮不上忙。

继任夜神时他也进过琉璃灯，里面的阵法和试炼的镜像随着心境而变，他无从提点和给她提示。

“润玉可曾想念过你的生母？”白夕问了句牛唇不对马嘴的话。

考虑再三白夕还是要告诉润玉。

润玉背后的手握紧“小时候看到母神对旭凤无微不至的关怀羡慕过，时间久了也就看开了，不去慕羡。”转眸看着她。

“她在洞庭湖。”白夕幽然开口。

白夕知道润玉嘴上虽说看得开，但在九霄云殿听到簌离的名字和洛湘府黯然的眼眸，心中是有期盼的。

润玉背脊一震“她在洞庭湖…。”嘴里一直重复着她的这几个字。

几千年来他没有儿时的记忆，不知生母是谁，只知道自己的生母是下界最平凡的精灵早已身归天地，现在听到生母还在世有舜间的晃神，他没有去问父帝，但自己也推敲到一二，如今也得到了答案，这样便好，他没有做好见到她要如何面对她，亦不敢去见她。

白夕黑眸观察着他的反应“你想见她就去洞庭湖和她见上一面，若是不想见就当我没说过。”看出了润玉的纠结。

作为一个女子簌离的遭遇她同情，但也是她自己要承受的后果，帝王心术下，最无辜的是龙鱼一族和润玉。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不知要和她说什么，也不知她肯不肯认我。”背后的手握得更紧，轻叹“以后再说吧。”

白夕和润玉谁也没开口看着天河的尽头出神，知道他需要时间去沉淀，至于太微利用龙鱼族分化南北水族只字未提。

“娘亲、夜神爹爹。”团子跑了过来。

白夕刮了一下团子的小鼻尖“怎么了？玩累了。”

魇兽也跟着了过来，似是没玩过瘾，咬着团子的衣角，向天河拽他。

团子揉揉眼角“我困了，夜神爹爹抱。”向润玉张开手“我要留在璇玑宫和夜神爹爹一起睡。”

两人都意外今晚团子要住璇玑宫。

润玉低眸展颜“团子乖。”有她和团子在自己身边，心中莫名的满足。

“团子你夜神爹爹要司夜，跟娘亲回洛湘府好不好，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去花界。”白夕哄着团子语气宠溺。

团子抱紧润玉的腰摇头。

“娘亲也回璇玑宫，明日团子同夜神爹爹和娘亲一起回花界。”团子拽着润玉的衣袂“夜神爹爹好不好？”

仰头双眸清澈询问润玉。

“小小年纪不需胡说八道。”白夕弹了下团子的脑袋。

团子摸了下头，驱散了几分困意。

润玉轻咳笑容更深“今晚就让团子留在璇玑宫，明日我送他去花界就是。”

两人的脸上都染上了层红晕和透着一丝尴尬，润玉并拢双指抵在团子的额前，眼前的小人立刻化回原身，蹲身抱在怀中，转过身看着她，团子在润玉的怀中也很乖，缩成了一团。

“这…。”白夕担心团子夜里起身扰了他“小家伙麻烦得很，我还是把他带回洛湘府。”说着伸出双手。

润玉低头怀中的团子向里蜷缩着身子“他即唤我声爹爹，我会照顾好他，你可是怕我照顾不好他？”

润玉对人对事极细心，你想到想不到的他都能替你安排妥帖这白夕是知道的，一个男人照顾小孩她总是不放心。

“这到不是，就是怕他闹腾吵到你。”白夕看着那团白，在洛湘府总是上蹿下跳。

读书的时候透着一股子沉稳内敛，闲暇时就跑来跑去，不过男孩子都是淘气的，自己小时候也是爬树掏鸟。

润玉不介意“这璇玑宫整日死气沉沉的，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声音了。”一语双关。

从她搬回洛湘府整个宫里就静得让他窒息，他看着书时经常出神，邝露给他添茶水看着入盏的清茶他会出神，若是他真娶了锦觅是四个人的悲剧。

“你可要乖点。”白夕不知该如何接，只是叮嘱了团子一声便转身离开了天河

润玉看着她的背影。

怀中团子抬起兔子眼看了下润玉“夜神爹爹以后要见娘亲，团子再诓她来便是。”

润玉不语摸摸他的头，揣入袖中亦转身离开天河，他所要得不只是能和她见一面、说上一句话，他要得是和她的朝夕相伴。

来日方长，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