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 第10章 过新年

千灯令被一众冥魔围攻，云锦已然失去意识，还有一些冥魔化为黑气死死缠着慕惜宁。

为黑气所缠绕之处皆开始溃烂。

寒光一闪。

剑气浩荡，冥魔灰飞烟灭，慕惜宁被抱入一个有着淡淡杏花香的怀抱中。

这是一个抱小孩的姿势，她只听穆时道：“别回头。”

于是她只抱着仙首的脖子看向他身后，各仙陆续赶来，有人带云锦去疗伤了，千灯令也飞回慕惜宁手中。

叶识刚来就被小女孩给萌化了。

“这就是仙首的徒弟？太可爱了！那些冥魔怎么舍得下手的？”

有仙闻言淡道，“你该问那些冥魔为何能进来才是。”

还特地等云锦带这小女孩逛到边缘地带再出手，明显是开了灵智的冥魔。

而幸好这次没有凡人受伤乃至丧命。

叶识瞥了眼还在杀冥魔的仙首，这才发觉各仙都没出手，场上气氛一度凝重，明白了几分：“仙首似乎有些生气。”

佩剑入鞘。

他依旧一尘不染，一手持剑，一手抱着慕惜宁，淡淡走过来。

眸光扫过各位，却不开口。

断念杀意仍在，离得近的不禁冷汗直下。

仙首的剑名叫断念，用以绝尘缘，但凡拔剑，必是再无余地。

这剑其实十分好看，通体雪白，剑柄处还有杏花雕刻，并不冰冷，反倒有着微暖的春意。

风拂过，带给众人刺骨寒意，但于慕惜宁而言却有治疗之效。

“我说过，冥魔不可带入仙界炼化为傀儡，虽于仙太弱，但于凡人危害极大。”

“谁带来的？”

叶识被众仙传音，无奈之下只好凭借与仙首的那一丁点儿交情硬着头皮开口，“仙首，此事不急。你这徒弟似乎脸色不太好。”

穆时略一抬手，周围毁坏的设施恢复如初，“去九霄殿待命。”

“是。”

他转身便走，众仙这才松了口气。

慕惜宁身上的伤口还是有些痛，脑袋昏昏沉沉的，又想起穆时方才说话的语气，轻声问：“你生气了吗？”

“没有。不怪你。”

冥魔轻易可置凡人于死地，他竟失察至此。

慕惜宁身份特殊，那一丝魔神气息易为她招来妖魔，他本以为在仙界不会出事，是以推迟了以神血封其息之事。

现下想来，实在纰漏百出。

穆时顿了顿，“抱歉。”

慕惜宁本想再说些什么的，但实在撑不住了，昏过去了。

他将小女孩带到灵池边，放她入池，这池水有温养恢复之效，于凡人更是有益。

取出一滴神血，他隔空点向她心口，封印落下。

却在拓下封印时，他微顿，看向此前从未注意到的小女孩左耳上的耳饰。

准确来说，这耳饰并不能为人所见，这是加在元神上的印记。

这是一颗红色的珠子，也是一个母亲祭妖丹殊死一搏前给女孩留下的退路。

生灵心碎片可贵，而由心魅本人自愿将碎片重凝为心器后，自然更可贵。

他轻叹，退回岸边，返向九霄殿。

慕惜宁醒来时已过去了两天，真凶被罚下凡尘，她身上的伤都好全了，还跑去探望了云锦，万幸对方也已无碍。

和云锦重新好好逛过仙界后，她往九霄殿去了，开了殿门便见珠帘后坐着人。

室内清香弥漫，那人手中正翻着卷宗，白衣及地，墨发垂散，千灯令挂在腰间。

她重新垂下眼，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脆声道：“师尊。”

理应这么叫的。她问了云锦的。

恰有风拂过，珠帘相碰发出声响，白衣仙首放下卷宗，似乎偏了下头，含笑开口。

“不必奉尊，喊师父。”

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

她尚在迟疑，便听那人又问：“可有好些了？”

“已经痊愈，多谢…师父。”

珠帘被撩开，他起身走出，抬手束发，冲女孩笑了下，“你的住处在隔壁，离灵池也不远，叫清尘殿，去看看吧。”

带着兴致盎然的小朋友逛了一圈后，思虑到仙界有些冷清，穆时便带着人下凡了。

人间充满烟火气，热闹非凡，新年竟也不远了，他正想着见面礼的事，却在某一时刻忽而惊觉，人不在他身侧了。

“……”穆时颇为头疼，看来要想习惯注意一个人还是有些难的。

街上喧嚷，人来人往，他轻叹一口气，合眸神识探查。

早知如此，该给那个小朋友定位的东西的。

待探查到那个身影，他不由得失笑，还挺聪明，知道站在原地等他。

心念一动，他手中出现一个玉佩，成色极好，定位和保护法咒下好后，他便往她在的地方去。

穿越人海，他提着一盏买来赔礼的兔子花灯，走到女孩面前。

“慕惜宁。”

她闻声抬头，灯火晃入她眼，那白衣仙首垂眸将玉佩挂在她腰间。

小女孩粉雕玉琢的，终究只有七岁，还没他腰高，目光有些怔愣涩然，嘴角抿着，让人疑心下一刻她那漂亮的眼睛便会泛红。

初见救下她时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现在才有些凡人的样子。

他微微俯身，安抚般揉了揉她的头，“是我错了。”

年纪尚小，心思难免敏感，说不准她在原地等时都胡思乱想了些什么呢。

思及此，他语气便更轻了，将花灯递过去，玩笑道：“这是赔礼。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不会。”她接过花灯，正准备问问玉佩的用处时，便见穆时直起身，牵住了她的手。

“牵着，免得又走丢了。”穆时停顿了下，才又轻笑，“小路痴。”

跟人都跟不紧，要真是凡人，早被拐了。

穆时哄小孩子开心还是挺擅长的，买一串糖葫芦，开几个玩笑，讲点以前降妖的故事，小女孩的不开心便烟消云散了。

“新年快乐。”

钟声响起，他笑道。

“嗯！”慕惜宁重重点头，“师父，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你该筑基了。”

在灵池帮忙治伤的那两天里她都炼气了，也该加紧修炼了。

她不满地撇了下嘴，随即转移话题道：“师父，那里有说书的，我们去看看！”

“好。”他略有些无奈，但还是好脾气地答应了。

既是新年，便让她放松一下好了。

再回仙界后，穆时发现小女孩实在无法无天了，偷懒懈怠修炼便罢了，还时常在他办公时凑过来看着。

和个小尾巴一样。

无人时还会称他“穆时”，他每次只得纠正她的称呼，却也再无他法。

无奈，真要怪只能怪除夕夜他有错在先把人弄丢了。

仙界公务处理完了，仙首便又开始处理祈愿行走凡尘间了，这回某个小尾巴总算没跟了，开始待在清尘殿好好修炼。

还真是一天一个样。

解决完祈愿闲看店铺的仙首在心中轻叹。

慕惜宁对绸缎倒是真情有独钟，想来她当对剑法不感兴趣，那他可以考虑教她阵法咒诀一类的。

挑了几本书籍结账后将其放入乾坤袋，他便好似倏然发觉了什么，转眼便没影了。

浓雾被风吹散。

于是穆时听见了那句话。

“我当仙首的爱徒有多强呢，现下看来，不过尔尔。”

穆时每往前一步，威压便加上一重，眉眼却是含笑的，挑眉问道：“你说谁？”

话是这么问的，但目光却掠过此人，直定在捂着右肩长发披散开的女孩身上。

女孩不准确。

一段时日不见，她在仙界成长得是愈发快了，起码身高长得很快。

清风伴着杏香吹过去，慢慢疗愈她的伤口，而穆时这才将视线投向方才羞辱慕惜宁的人，居高临下却不显睥睨，只淡声开口。

“其实我是个极其护短的人。”

这人是仙修，应当是仙界新上来的，想来是慕惜宁去九霄殿没见着他人，便随意找了人问他在人间的行踪。

若他没及时赶来，她必然是要吃些苦头的。

那仙在威压下早已吐出血，跪下身，盯着地面，不敢抬头，不敢开口。

“你辱她一句，便罚跪一日。”他的声音依旧是温柔平稳的，却又透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你伤她一次，便罚一道雷刑。自行领罚，不要劳烦我下达时令。”

言罢，他便一眼也不再多看，走到慕惜宁面前。

她怔了下，低眸叫了声“师父”。

然后头便被一本书打了一下，这打得还不算轻，那人打完仍是无言，将书扔到她怀里，抬脚便走。

她赶忙跟上。

“师父是要教我阵法了？”她粗略翻了下那本书，转移话题道。

“慕惜宁。”他正了神色道。

“我在呀。”

穆时忽而无话可说了。

算了，小孩子，不应苛责。

“下次有这种事直接玉简传讯告知我。我是仙首，但也是你的师父，不要怕耽误我办正事。”他转过身，神色认真地看着慕惜宁，“还有，莫因他人所言急于求成，修炼一事急不来。”

慕惜宁笑了，“嗯！”

天梯近在咫尺，他顿了顿，摘下腕间缠着的白绫，瞥了眼她散乱的头发。

“转个身，我给你绾发。”

慕惜宁依言照做，他便拿白绫当发带用，帮人简单束了个发，随后想起什么，问道：“你生辰哪日？”

“三月一日，师父呢？”

他踏上天梯，头也不回地开口：“不记得了，不重要。”

从前他在穆家当凡人修士的记忆太久远了，他几乎没什么印象了，何谈生辰。

他却没想到小姑娘默默把这事记在心里，筹划着定哪天为师父的生辰好。

回了九霄殿，他把人带来了珠帘后案台前，教她用探世镜。

“凡尘所有，尽可查看。你若嫌玉简传讯慢，便来这儿查找我的踪迹。”

“好，”她兴致勃勃地提问，“师父，你还会别的发髻吗？”

合着小姑娘根本不在意他刚刚说了什么，光顾着照镜子去了。

穆时简直要被气笑了。

“这个之后再说。为师现在教你一个阵法如何？”

她眼睛亮闪闪的，期待地点了点头。

虚空中他以仙力绘就阵法，那阵法样式简单，但又有些好看，她刚观察了不到一息，便被传送到清尘殿了。

慕惜宁：？

穆时看着原地没了她的身影，兀自笑了会儿，心道他还是手下留情了，本来要把人往灵池里传送的来着。

不过某人就不觉得自家师父是手下留情的了。

因那次经历，新年在慕惜宁记忆中便是热闹的街市、手中的花灯以及身旁那个白色身影。

新年，自然要跟在意的人过才有意思。

我之前脑过一个师徒日常来着。

就是起先仙界和人间时间流速是不同的，仙界人也不过凡间节日，后来穆时为了方便将时间调成一致，也让仙界有了四季。

于是第一年冬天不适应寒冷的慕惜宁裹得厚厚的晨起去奉茶，穆时看到她那副装扮忍俊不禁，问她为何如此。

慕惜宁委屈道：“好冷啊，师父不觉得吗？”

仙人修至高阶自然不受外物影响，就算真觉得冷也只会当作苦修，但慕惜宁毕竟不一样。

于是穆时只能笑着教了她第一道法咒——御寒咒。

免得再穿那么多裹得和个球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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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过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