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运动会的颁奖典礼正式开始,和以往每次周一早晨要做的报告差不多,领导们在上面讲些已经重复过无数遍的内容,各个班级的班长在底下等着领奖。
一个个年段轮过去。
个人奖状也由这次班长集体去拿,江知月早上参加了接力赛得了第一,不知道是算个人还是集体。
应该是集体吧。
舒窈算着,想看看江知月的奖状。
她从小学往后就没再得过了,想看看学霸的沾沾运气,也称之为江知月气。
终于轮到他们高二年,班长拿着厚厚的一塔,回来时拍着手上的奖状得意地笑说:“还好他们体育生不能参赛,要不然五班半个班体育生,那还得了。”
“所以我们是优秀班级吗?”有人问。
“对,两百块钱到手了,我明天看看去采购文化节要用的东西,你们还需要什么抓紧报给我,不然就上次说的了。”班长经过江知月时,停下脚步把集体的奖状往江知月手里一塞,“知月,我今晚要先回家,这些奖状麻烦你帮我贴到班上。喏,还有这三张是你的。”
江知月应:“好。”
下了运动会闭幕式,要回家的同学基本就走了,剩下了该吃吃该回宿舍回宿舍,舒窈陪江知月去班里贴奖状。
江知月把她的放在桌上,然后搬了张凳子站在班级前面的墙角贴奖状。
舒窈往桌子上一坐,顺手把江知月的奖状拿了过来,看了几眼。
江知月回过头:“舒窈,把那边的递一张给我。”
江知月指着刚刚放奖状的地方,她把她自己的和班级的分成两叠分开放了,刚刚回过头发现只剩下一叠,还愣了一下,后面发现是在舒窈的手上,才松了口气。
舒窈拿了一张走过去,说:“你的奖状不是有三张吗?怎么只剩下两张了?”
江知月看了一眼,说:“还有一张孟蓓想要,我就给她了。”
“我怎么不知道?”舒窈扯了扯嘴角,“那我也想要你给我吗?”
江知月贴奖状的动作停了一下。
“好。”
“开玩笑的,你的荣誉还是在你身上看着比较好。”但我没想到你会给孟蓓。
舒窈没说完。
江知月问:“为什么?”
舒窈走回桌子边上靠着,待会儿还要继续给江知月递奖状,就不坐上去了,上上下下的添麻烦。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舒窈说,“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关心我回不回家呢?”
舒窈还惦记着昨天说的。
江知月回头看了舒窈一眼:“随便问问。”
“那我也随便答答吧。”舒窈把江知月奖状放回去,顿了一下,忽然问道,“你不是也没回家吗?听说你很少回。”
“懒。”江知月言简意赅。
“哦。”舒窈接着给江知月递奖状,“那我应该是逃,好不容易离开家,为什么要那么轻易就回去?”
“家里不好吗?”
“好你怎么不回?”
江知月没说话了。
其实也难说不好,只是逼得太紧了,不管是早些父亲酗酒家暴的时期,母亲也是逼着她学习,那个时候的逼迫比现在更有病态的味道。对婚姻对现实的不满,全都发泄在了小小的舒窈身上。导致她原生父母还没离婚的时候,她就经常在想,要是离婚她谁也不跟,她要自己过。
当然,她还太小了,没这个机会。
跟了母亲。
只有母亲的那两年……
舒窈停下,也不知道她妈妈现在在新家里是不是真的幸福,毕竟后爸生的那小屁孩可不好对付。
等江知月贴完奖状,舒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走吧,一起去吃饭。”
江知月被这突然亲热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舒窈也不例外。
舒窈她自己都没想到这手怎么就不听使唤的拍了上去,舒窈讪讪地收了回来,面色不改,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但还是默默的看了自己的手一眼。
就这么顺手吗?
“我们俩早就不是不共戴天了,是吧?”舒窈试探地问。
江知月过了一会才点头:“嗯。”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腼腆……”舒窈小声地说。
“什么?”
舒窈摇了摇头,幸好江知月这句话问的及时,她马上又要说江知月闷骚了。
“闷骚”这个词,如果有人对舒窈说,舒窈肯定不介意,但却是江知月的雷点,可能是被戳中了。
“还不算朋友吧?”江知月也跟人试探。
舒窈神经大条:“不然呢?”
不是刚从不共戴天的阶段下来吗。
江知月眸光暗了下来,走出班级门刚好对上满天的霞光,金灿灿地投过来,映在眼里。江知月仰头看着,眨了眨眼睛。
舒窈没这么多心思,跟着江知月看了一眼,没文化地“哇”了一声,说:“好美。”
“是。”江知月应。
到了食堂已经没什么人在吃饭了,舒窈乐得这种人少的环境,愉悦的拿了餐盘打饭,先于江知月去找了个位置。
江知月侧头看舒窈,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
跟过去,说:“我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也喜欢坐在这里。”
舒窈抬头,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倒是没有江知月对于“好巧”的心思,说:“这里是个宝座。”
两人相对无言,吃了半晌,舒窈心情不错,话就多了起来。
话题还是刚刚的话题,舒窈问:“感觉你不回家应该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吧,懒也不至于不爱回家啊,高中生不都应该像孟蓓那样吗乐乐呼呼的,觉得家最好。”
江知月提醒她:“我们也还是高中生。”
不过江知月确实一直是这样觉得的,她们俩很像,只是成长的方向不一样。
“但我和她们不一样。”舒窈的语气中有点羡慕。
不酸是假的。
“青春期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对于常人来说矫情的话题,她们俩说出得自如,好像只有在这个话题上,两颗心才能难得的贴在一起。
明明是在食堂里坐着吃饭,江知月却觉得她们俩正坐在草坪斜坡上,仰头看星空。
江知月边问,边低头吃饭。
舒窈想了一下,说:“桌子底下吧。”
江知月抬了个头。
“你应该听说过。”
江知月停下动作,说:“他们传的比较假,我没信。”
“其实也挺真的。”
江知月点点头,长长的眼睫毛垂下来挡住了眼神:“听说我们那有人跳楼了。”
“谁啊?”她们俩成长的那个镇子很小,谁家出什么事基本大家都知道了。
“我不认识,听说是出轨殉情,两个人都是已婚。”
“还是两个?”
“对。”
舒窈“哦”了一声:“离婚不就行了吗?”
“她们是同性恋。”江知月顿了一下,“你怎么看?”
“没想法。”舒窈说,她对不认识的人都不想动脑筋,“是不是太冷漠了,但是确实没想法,不关我事。”
江知月看着舒窈,握着筷子的手不自控地缩紧,她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