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变成小孩 第10章 第 10 章

陆夏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周昀身边走回观众席的，她觉得很窒息，可是又觉得自己用不着这样，她根本搞不懂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见陆夏实在不开心，郑小雨握住她的手揉了揉，指了指门外：“不想看了我陪你回家。”

陆夏也跟着看了看门外，她的确想走，但是比赛进行到白热化阶段，她很想知道到底谁胜谁负：“没事，我倒挺想知道谁能赢的。”

郑小雨乐了：“你是真喜欢篮球啊！”

陆夏知道郑小雨拿早上的话开玩笑呢，也没反驳，只是轻轻点点头：“你就当是吧。”

周昀的技术不是吹的，就算他状态不好，两队的差距也没有拉的太大。

越到比赛后期，两边的观众喊声越大，他听见喊二中加油，也听见有人喊周昀。

陆夏只是静静地看着，周围的声音此起彼伏，连郑小雨都被这氛围带动起来，可是她还是冷静的看着，一声不吭。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她觉得周昀一定会赢。

场馆除了加油的声音，还有球员们踩在光滑木地板摩擦的声音，太阳已经渐渐朝西落下，有几束光正好从窗户透进来，又黄又橙的颜色，像是要将场馆分成两个极端。

她是说不清自己的思绪的，她有的时候觉得脑子乱，有的时候觉得心沉闷，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猜测和遐想。她好像把自己自动带入了一个喜欢周昀的角色，她一时间没有意识到，就算意识到了也无法逃脱。

喜欢一个人是很奇怪的事情，学校课堂没有教，父母长辈没有教，好像人学会去爱就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这种事情实在太自然不过，以至于人们根本不会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就爱上了谁。

就如同此时周昀在下面打篮球，而她在上面看一样。

有些人自始至终都是旁观者，都是可有可无的路人甲，她只能目睹，无法参与。

当然，她还可以鼓励和加油。

一阵功夫走神，局面已经发生了大逆转，二中队领先三分，时间马上就到，胜利势在必得。

郑小雨在一旁看的激情澎湃：“你别说，周昀打篮球真的打的好，我都看的激动死了。”

陆夏点头：“是要赢了吗？”

“那肯定啊，就这三分，要不是周昀，二中就要输了。”郑小雨一边说话一边看着战局，语速很快，看样子是真的激动。

陆夏的自信不是没有来头，在裁判吹哨宣布比赛结束的时候，二中获胜。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站起来欢呼，郑小雨也不例外。

陆夏也受到感染站起来鼓掌，在欢呼声最剧烈的时候，她小声对郑小雨说：“我想通了。”

郑小雨有些疑惑：“你想通什么了？”

“就算是旁观者，我也要用力加油！”她语气坚定，说完就鼓起掌来。

郑小雨不是很明白，但看着陆夏心情好一些了，也高兴：“想开了就好！”

那个时候陆夏还不懂，爱情不是游戏，旁观者无法分享胜利的喜悦，加油自然也没有用处。

可是她只是天真的想，只要自己是支持周昀的，那就可以参与到周昀的故事里。

她后来对赵瑜说：“我发现，喜欢一个人很卑微，只要出现在故事里，就很容易满足了。”

赵瑜笑话她：“那怎么叫喜欢，那就是自我感动。”

她看着满目的夜色，发出感叹：“自我感动也好，我现在连自我感动都做不到。”

比赛结束，全场观众离席，队员都聚在一起说着晚上聚餐的事情，只有周昀一个人沉默不语。

教练发现他的异常，爽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周昀，你可是大功臣啊，说吧，晚上想去哪吃？”

周昀轻轻摇摇头：“我还有事，就不去聚餐了。”

“那怎么行啊，没有你我们都赢不了。”有队员连忙起哄。

“就是啊，今天的局你是主角，怎么能不去！”

“去吧，我们都没好好聚过餐。”

“没错，周昀你可别扫兴啊。”

听到起哄的声音，周昀又些歉意地笑了笑：“真有事。”

“不会是跟上午来的那个美女有关系吧？”有人提到宋倾倾。

听到宋倾倾，又有人跟着说：“真的啊，我就说那个美女上午在下午就不见了，难不成你就是去找她的？”

周昀连忙摆手：“不是，是家里的事，比较急。”

见周昀再三推辞，教练也不强求了：“那行，家里的事是大事。下次你有空我们再聚，就不强求你了。”

“嗯，谢谢教练。”周昀淡淡地笑一笑，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太阳下山，天空褪成灰蓝色，气温下降，周昀拢了拢身上的大衣，一眼就看见陆夏。

虽说已经初春，但是早晚温差很大。陆夏穿的不算多，看着单薄，小小的个子，却跟一个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一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从远处看冷酷的要命。

旁边的郑小雨已经冷的两首揣兜到处走，对比下来两人像是在两个季度。

“陆夏，你不冷呀。”郑小雨也觉得陆夏的表现太冷静，有些疑惑的问。

陆夏在想着事情，听到郑小雨的话，轻轻摇了摇头：“不冷。”

“真佩服你，这风吹的我骨头都要散架了。”郑小雨说完，又继续来回踱步了。

陆夏想事情想的认真，没注意周昀正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等到注意到了，周昀的话已经和风一起送到耳边。

“小朋友，怎么穿那么少。”

陆夏抬头看他，有些诧异：“你不去跟队里的人吃饭吗？”

“我吃饭去了，谁送你回家？”

他声音很轻，比风还要轻，轻到陆夏以为这是自己的幻想。

“我自己可以回家，我又不是小孩。”陆夏声音冷冷的，跟风一样冷，丝毫不领情。

“那你被坏人拐走了，你哥可要打死我了。”

“我哥连我都打不过，肯定打不死你。”她语气认真。

“行，他打不死我。”周昀重复，但是一句话的重音全变了，意思也变了。

陆夏听出来了，觉得有些无语，干脆转头不理他。

才说完话，车就缓缓驶过来了。

郑小雨还在原地蹦跶，陆夏回头冲她喊：“小雨，上车了。”

“嗯好。”郑小雨冲她笑笑，连忙跟着上车。

陆夏走在前面，周昀走在后面护着他，郑小雨全看在眼里。

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陆夏要喜欢他了。

周昀体贴温柔，长相上等，成绩优异，兴趣爱好发展都极为优秀，就是嘴欠了一点，但是这也不算在缺点之上。

虽然周昀这么对陆夏的目的肯定不是爱情，但是陆夏还是太小，她不知道什么叫爱，喜欢周昀再正常不过。

郑小雨一通分析下来觉得一点毛病都没有，还是自己平时看的书有用。

上车之后，陆夏和郑小雨坐一排，周昀坐在她们俩后面。

回程的路很远，公交车的行动速度缓慢，一车人看手机的看手机，聊天的聊天。

陆夏低着头玩手机，却时时刻刻关注着背后的动静，郑小雨突然用微信给她发消息。

她正想开口问郑小雨干什么，看到郑小雨发的文字之后愣了愣。

郑小雨发：你别喜欢周昀。

陆夏回过去一个问号，郑小雨快速打字：他不会喜欢你的。

陆夏又发过去一个问号，郑小雨继续说：我刚看见了，你上车他护着你呢，但是他就是把你当成小妹妹照顾，你喜欢他怎么会有结果。

陆夏看到这话，迟迟没回消息，郑小雨拍拍她的肩膀，给她一个眼神。

陆夏低头打字：我不喜欢他。

倔啊，郑小雨心里想着，打一串字过去：你自己想通就行。

陆夏看到消息，没再回复，只是把手机关掉，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看。

郑小雨说的，她怎么可能不懂呢，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喜欢周昀的后果。

可是没办法啊，喜欢是不受控的，她怎么可能说不在乎就不在乎，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如果爱真的那么简单，那么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因爱殉情的人，那么多半夜哭泣的人，那么多为了别人放弃自我的人。

明明知道自己的喜欢没有结果，可是又知道喜欢无法逆转，清醒地看着自己陷进去，才是最可怕的吧。

感情是谜题，被爱是幸运。

一路上，陆夏都不再说话，车厢也越走越安静，等到了市区天色已经全黑了。

郑小雨先她几站下车，郑小雨一走，周昀就坐到了她身边。

“想什么呢？”

看陆夏一直盯着窗外看，周昀问她。

陆夏转头看他，他正冲着自己微笑，她摇摇头，低声说：“喜欢公平吗？”

“怎么了，被陈浩伤到心了？”周昀开玩笑。

“你不用管，”陆夏不想再澄清，“你告诉我呀。”

周昀听到她这么说，沉思了一下，最终给出答案：“不公平。”

“为什么？”她问。

“谁的喜欢多了一些，就不会公平。”他开口，心里想宋倾倾。

宋倾倾喜欢他，但是她的爱太重，压得他喘不过来气，也将他的好感全部磨灭光了，这样对谁来说，都不公平。

对于陆夏来说，周昀的话太抽象，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想喜欢是不公平的，因为一开始就有人不喜欢，那里又分什么多少。

周昀想到陆夏会不懂，又补充：“小朋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是我告诉你，感情本来就不公平。更何况你现在还小，喜欢一个人也不要为他付出什么，更不要让自己闷闷不乐，知道吗？”

他说的很认真，陆夏听着想哭。

“要是谁让你受委屈了，你告诉你哥哥，或者告诉我，我们去揍他。”周昀看陆夏表情不对，又加一句。

陆夏点点头，车正好到站。

她跟着周昀后面下车，走到自家小区楼下看着周昀离开，心里默默的想。

让我受委屈的就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