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洲 第12章 静雪轩

天然沉浸在初见玉莲生法术的兴奋和迷恋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梅芳主脸上忧郁的神情。不过梅芳主说了，练习玉莲生只能独自修炼，除非将来接任芳主之位，否则是不能转授他人的，看来这个巨大的幸福和成就感她也就不能跟向蝶分享了，对她来说真是一个不小的遗憾。

天然又专心地练习了半月，很快一朵朵法力凝聚的虚影白莲在她的手中生动绽放，轻盈飘渺、灵动有力。虽然没有碧玉莲在手，练习玉莲生法诀也是令她大受启发，从而法力大增。

天然练着练着都忘了时间，直到有一天她突然看到一缕轻盈绿光飞来，伸手一接，那绿光在她指间瞬时变化成一纸信笺，原来是向蝶给她发来的消息，说是好久不见了，得聚聚。

天然收到向蝶的消息真是开心极了。这段时间她专注练功几乎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好朋友了。是啊，好久不见了，当然要见见！

她阅读信笺完毕，收手一握，然后又向空中一掷，那信笺又化作一缕白光飞了出去。这是她发给向蝶约定见面时间的消息。

三天后两人在一个小饭馆见面吃饭。这种小饭馆在流云岛随处可见，蓝绿色的外墙，桃木色的屋顶，屋檐下一般挂着各种小盆绿植，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朵。

天然走到饭馆门口的时候，向蝶刚好也到了。

向蝶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心情也好，从来都是一副嘻嘻笑的样子。她一见天然就甩胳膊踢腿地“嚯嚯“比划说道：“我最近是不是一看就是修炼高深的样子？”

天然扑哧一笑，忍不住怼她：“像倒是像，就还是沉不住气。”

“我知道，你被梅芳主开了小灶，这就瞧不起人了，哼哼。”向蝶一边不服气地说着，一边转身往饭馆里面走去，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她们来得还挺早，饭馆里面还没其他客人。

“哪有？”天然一边跟着向蝶往里走，一边神经颇为大条地说道，“就是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练功，哪里开小灶了？”

“孤陋寡闻！”向蝶见天然也落座了，先是对她说了这样一句，然后扭头对着前台伙计喊了句：“宝贝儿，该上饭菜了。”说着手一抛，一束绿光从她手心发出，落在前台桌面上幻化成她想要点的菜品名，两行绿莹莹光芒构成的文字。

“这就来。”前台伙计见着了，殷勤地应了一句，忙碌去了。

天然和向蝶两人约吃饭都约了快一百年了，相互之间了解得很，点餐这种小事都不用再讨论的了。

向蝶点完菜，扭头煞有介事地又对天然说道：“你以为藻蓝轩是谁都可以去的吗？那里历来都是梅芳主特别看重的弟子才能去的。别人我不知道，据说莺言和曲柳两位师姐都是住过的。”

“噢。”天然若有所思地应道，心里突然有点儿怪怪的。她虽然对人际上比较迟钝，也懂得这意味着什么——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无事一身轻的天然了，身上多了很多责任和牵绊。”想到这，她忍不住皱了眉。

向蝶看在眼里又是哼哼唧唧地说道：“你呀，就是这样，坏事你皱眉，好事你也皱眉，你到底想怎样？“

天然一时也说不清自己的感受，患得患失地答道：“我感觉还是无忧无虑的好，啥事也不管，每天就知道玩。”

向蝶不禁哑然失笑，打趣她：“那不是以前的我吗？就你整天说练功练功的，把日子过得乏味至极，现在梅芳主赏识你了，你反而后悔以前太努力了？”

“哈哈哈哈哈……”向蝶说完又是没心没肺地笑得前俯后仰。

天然被向蝶笑得有些尴尬了，刚好看到伙计来把几道菜上了，她干脆夹起一块肉往向蝶嘴里塞去，忿然说道：“再笑就噎死你！”

“唔！”向蝶果然也不笑她了，一口咬住那块肉，津津有味地咀嚼了起来，说道：“好吃好吃！我三日不见你就不思肉味了，对你想念得很。”

天然懒得跟她贫嘴，她也觉得饿了，低头吃了起来。好久没来了，这个饭馆真心好吃。可是她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来凡间，还有黎辰，他俊俏的脸庞、笑吟吟的模样。不过她很快提醒自己道：自作多情，自找麻烦！你现在已经拜入梅芳主门下，更不要去想他了。

这时她又听见向蝶说道：“对了，天然，最近有个大喜事你知道吗？”

“什么喜事？”天然眼神无辜地看向向蝶。

向蝶一想到这件事就不开心，她嘟了下嘴，垂头丧气地说道：“哎，对别人是喜事，对我来说，是丧事。”

“咦！什么事这么严重？”没想到向蝶居然也有郁闷的时候，真罕见了，天然不由好奇问道。

向蝶撇了撇嘴，不情愿地说道：“下个月渊泽殿下大婚。”

天然闻言吃了一惊，忍不住八卦道：“和樱若？他们的婚约都好久了，感觉至少一百年了吧，久到大家都不知道他们还成不成婚了，怎么突然要娶亲了？”

“可不是。”向蝶不高兴地说道，“什么婚约嘛？连我们无法无天的妖精都要被包办婚姻，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次换天然鄙视她了，小声嘀咕道：“妖精也需要天理吗？”

向蝶耳朵灵敏得很，知道天然在怼她，不过她是真没心情，拉着天然的手臂说道：“今天你得陪我喝两杯。”

天然还想着回去继续练功呢，可没要喝酒的想法，可是向蝶不由分说扭头叫来店里伙计，让他拿一些酒来，然后把天然和她自己的酒碗都斟满了。

天然看向蝶实在郁闷的样子，同情地说道：“我看你是真的爱上渊泽殿下了。”

向蝶拿起面前的酒碗，仰头咕噜咕噜喝下去，坦然应道：“当然是真的，他可是我们妖界最好看的男子了，你可别跟我抢！”

天然一顿无语，提醒向蝶道：“渊泽殿下高高在上的，跟我们都没关系吧？”

“什么没关系？”向蝶瞪着眼睛，不服气地说道，“我就是要做个白日梦！不过……”她说到这里换了酸溜溜的口气说道：“我看渊泽殿下喜欢你。”

“喜欢我？”天然不以为然地说道，“喜欢我会一点儿也不尊重我，还对我动手动脚的吗？”

“这你就不懂了。”向蝶边说着又把自己面前的酒碗倒满了，跟天然的碰了一下，正色反驳她，“一本正经的，那还能算是个妖精吗？作为妖精的本分，就是喜欢一个人非得动手动脚不可。”

“这被你讲得还真像个道理！”天然被向蝶的歪论逗笑了，也把面前那碗酒拿起来喝了一口，打趣她道，“好了好了，改天你当他的小妾去。”

“噗！”向蝶听到天然这样说，扭头喷出一口酒，苦着脸说道,“你是在逗我呢！他的大老婆是樱若，我看还是算了。我宁愿他的大老婆是你。”

天然又是一顿无语，说道：“你不是让我不要跟你抢？”

向蝶带着微微酒气说道：“你有点儿逻辑行不行，退而求其次嘛。”

什么逻辑？天然摇头说道：“我看你是喝多了。”

“你是没见过我的酒量。”向蝶不服气地说道。“要是两杯就醉的话我就不配当个妖精！”

天然真拿向蝶没辙，劝道：“算了算了，我看你死了这条心吧，樱若那么蛮横霸道的人，她嫁过去，别的女人还是离渊泽殿下远点好。”

向蝶也不跟她争论了，转而说道：“下月十六渊泽殿下和樱若大婚，珠云岛应该会很热闹。幽焰山那边还放出话来，说是‘婚礼以后幽焰山跟云筑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幽焰山和云筑关系就更好了，我也可以时常去玩玩，说不定还可以偶遇渊泽殿下。”

天然给她泼冷水道：“幽焰山跟珠云岛才是一家人吧，和流云岛依然不是，梅芳主应该不乐意我们也去。”

“你算是猜对了。”向蝶鬼灵精怪地说道，“梅芳主一向跟兰芳主貌合神离的，不是一类人，不过梅芳主也没跟他们交恶，所以至少不会明令禁止我们去幽焰山的。”

向蝶分析得也是很有道理，天然点头表示同意。

向蝶又提议道：“渊泽殿下大婚那天我们也去凑个热闹怎么样？我来叫你。”

天然才不感兴趣，她巴不得离渊泽殿下越远越好，说道：“算了，我就远远祝福他们吧。”

“祝福个鬼！”向蝶立即给天然翻了一个大白眼，“我还希望渊泽殿下早点休了樱若呢。”

天然忍不住笑：“反正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吧。”

向蝶也不勉强，说道：“好好好，我找其他人去，渊泽殿下大婚是妖界最大的盛事，还怕找不到要跟我一起去的人？ ”

两人说说笑笑，耍耍嘴皮子，吃完一顿丰盛的酒菜，就相互告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