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扶大婶躺下,门外就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晓雷,晓雷快来,姐姐买了肉,今天我们来做┄┄”
朱茱闻声转头,看到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穿着不太合身的羊毛开衫,黑色的运动裤,脚上是略微泛黄帆布鞋,不过朴素陈旧的衣着依然挡不住一张清丽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烟波流转明媚动人。
女孩看见屋内有陌生人,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晓雷:“他们是?”
“她们就是请我吃饭的朱茱姐姐和方筝姐姐。”晓雷把女孩推到她们面前:“这是我姐姐韩晓芸。”
晓雷眼尖,看到晓芸拎着一块五花肉,小脸满是雀跃:“哇!姐姐,我们好久没吃红烧肉了!”接着,他颇为骄傲地对朱茱扬扬下巴:“我姐姐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你们留下来吃饭好不好?”
朱茱本意只是想了解一下晓雷的家庭情况,没打算逗留太久,她笑着拍拍他脑袋:“谢谢你晓雷,但是不用了,我┄┄”
“要,谁说我们不用?我们很想尝尝晓芸的手艺呢。”方筝很突兀地横插进来,半点不给朱茱婉拒的机会,拉着她往厨房走,经过晓芸身边时,礼貌地朝她颔首一笑:“会不会太打扰了?”
方筝很少笑,笑时唇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涡,煞是好看。韩晓芸的脸蓦然红了,低头不敢看她:“不会,我们都很欢迎。”
方筝的手掌很热,骨节修长,微微用力紧着朱茱的左手:“走呀,快去帮忙,不然没饭吃喽!”
朱茱有些怔,晓雷已经一溜小跑过来拽着她的衣角:“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晓雷家的厨房严格来说称不上厨房,其实就是个小灶台,灶台边架了个石板,可以在上面切菜。再旁边就是用竹子编的小桌子和小椅子。
朱茱把袖子往上提了提,转头问晓芸:“我能帮忙做点啥?”
“帮忙洗菜,切菜可以吗?”晓芸一边打水一边对方筝说:“方小姐,可以麻烦你去外面搬些柴禾吗?”
“好!”方筝笑着往外走,顺便把满场飞的晓雷拽走:“走,跟我一起去搬柴。”
朱茱走到石桌旁,面对锅碗瓢盆,蔬菜瓜果根本无从下手。也许是之前切到手指让她有了心理阴影,她握刀的手微微发抖,闭着眼睛朝砧板乱砍一气,连黄瓜掉在地上都没发觉。
晓芸在一旁默默观察了一分钟,就已经断定她不会做饭,她接过菜刀:“我来吧。”
朱茱灰溜溜走去灶膛边:“那,那我帮忙烧火。”这个工作看起来比较简单,好像只要往里头塞柴禾就行。
然而,这添灶的活也并不好做,原本灶膛已经让晓芸把火生着了,朱茱却扔了好几把柴禾进去,硬生生把火苗给压灭了。
这下好了,没一会功夫,整个厨房全是烟。朱茱手忙脚乱地往灶膛吹气,试图把火星再燃起,谁料被烟呛得不行,拼命咳嗽,一张小脸东一道,西一道全是烟火子。
方筝搬一捆柴禾进厨房时,映入眼帘就是她这狼狈又可爱的模样。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打趣道:“原来你连烧火都不会呀。”
切,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 。
看她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朱茱很不服气:“你会?那你来做呀。”
方筝在灶膛倒腾半天还是一样没点着。她心想:偌大的“赤焰堂”她都能运筹帷幄,怎么可能连生火这样的小事都搞不定,这根本不科学呀。
于是,她把整个脑袋都埋进灶膛,使出吃奶的劲往里吹气。不一会儿,脑袋就被烟熏了出来,脸上也多了几道烟灰子。
“啊,哈哈哈┄┄”朱茱手指着方筝的脸捧腹大笑。
方筝微怔,随即反应过来,用手背胡乱擦一下脸,尴尬地挤出一丝笑。
晓芸闻声走来,挑出几根被压实的柴禾,点燃一张纸,麻利地把火苗子扔进去,稍稍扇了几下火势就旺起来了。
接着,她又回灶台,热锅、浇油、剁蒜、下肉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一会儿,厨房就窜起扑鼻的肉香。
朱茱呆若木鸡,半晌才出声欢呼:“哇,晓芸,你好厉害。”
晓芸腼腆地笑笑,又熟练地切起别的菜,朱茱在一旁笨手笨脚打下手,灶台上满是炒菜声和欢快的笑声。
方筝在屋梁边捡柴禾,她绕到厨房外,隔着一扇窗偷偷看朱茱。
朱茱扎着蓬松的丸子头,侧脸线条美得不像话。她接过晓芸递来的菜,抿嘴偷尝一口,又太心急被烫了下,执手作扇对着粉润的嘴唇不停地扇,那呆萌的样子把方筝的心都融化了。
满室温暖,岁月静好!说的就是现在这幅场景吧。方筝忽然有了种“家”的感觉。
“方筝姐姐,朱茱姐姐很漂亮对不对?我长大了要娶她做新娘。”晓雷从她身后蹿出来,歪着头对方筝说。这几天接触下来,晓雷对方筝充满了信任和崇拜,人小鬼大的他说出未来的计划。
方筝警觉地扭过头看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情敌”,脑中迅速酝酿出一套歼敌计划。
她蹲下来整理晓雷的衣领,拍拍他肩膀,装出很可惜的样子,叹了口气:“哎!茱茱姐姐配你太老了,你算一下,你现在10岁,茱茱姐姐20岁,是不是你的2倍?”
晓雷歪头想了想,很认真地做起四则运算,接着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方筝摸了摸鼻子,拼命忍住笑:“那等你到了40岁,按照这个倍数算下去,朱茱姐姐就80岁了。”
“80岁?”晓雷惊讶得声音都变了,“冷静”一秒后,心情无比失落:“那不是比村口的王奶奶还老?”
方筝“同情”地摸摸他的小脑袋:“是呀,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你也不想带一个很老很丑的老婆出去吧?这样岂不是很没面子?”
晓雷心情沉重地走开了,去哀悼他还没开始就终结的“恋情”。
屋内,晓芸已经摆好了碗筷,朱茱冲屋外大声喊:“快来吃饭啦!”
方筝夹了一块肉放在朱茱的碗中:“朱茱,吃肉。”
“唔,好吃!。”朱茱赞不绝口:“晓芸,你好能干!你做的红烧肉比那个爱新罗觉.弘历家厨师都要好吃。”
晓芸完全听不懂在她讲什么,不过还是礼貌地回报一个笑脸。
“我也要,我也要。”晓雷伸长手臂去夹最远处的红烧肉。
方筝夹起面前的红烧肉,恶作剧地绕过晓雷的碗,最后又落在朱茱的碗中:“茱茱姐姐应该多吃点,她挺瘦的。”
挺瘦的?朱茱低头看着自己的身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毫无风情的干扁身材。她下意识低头。没有啊!该有肉的地方可是长的一点不含糊。她满意地抬起头,正巧看见方筝似乎无意间瞥了一眼自己最满意地部位。她慌乱不已,一时没坐稳,整个人往一侧倒去。
方筝眼疾手快起身圈住她的腰,紧张地问:“没事吧?”
“我┄┄我没事,谢谢!”朱茱有些不适地推开她,重新坐在椅子上,把碗里的红烧肉拨到晓雷碗中:“晓雷,你还在长身体,而且学习要用脑,你应该多吃一点。”
晓雷把脑袋埋进碗中扒饭:“谢谢茱茱姐姐。”
韩晓芸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了然于心却不开口,默默扒着饭,心里隐隐有些酸涩。
吃完饭,朱茱和方筝一起收拾碗筷,晓芸在里屋给妈妈喂饭,晓雷正满院子奔跑撒欢。
真是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朱茱有些羡慕,五岁之前她也是这样围着爸爸妈妈跑腿撒欢,方筝目光触及到朱茱略微呆滞的脸,轻声唤她。
朱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喧嚣着的难过慢慢压下,对着方筝莞尔一笑:“晓雷一家好幸福,应该过更好的生活对不对?”
“是的,我会帮他们的。”方筝定定地看着她,眸子温柔似水,却也熠熠生辉。
从入桌吃饭开始,方筝的视线始终寸刻不离,朱茱避无可避,正要往外躲,包包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朱茱忙掏出手机躲到一边接听:“喂!阿笙,开完会了吗?午饭吗?我有吃啊,我没骗你,我真的有乖乖吃饭。我的车?它送去修理厂了啦,出了一点小事故,没有没有,我没事,你不要担心嘛!什么?你要来接我么?好啊,我在┄┄”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又过了很多个五分钟。
方筝自认为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现在她被晾在一边也毫不抱怨,安安静静地等她讲完电话,她正好欣赏一下朱茱的绝世容颜:浅淡素雅的眉毛,纤长浓密的睫毛,小巧精致的鼻梁,红润娇艳的嘴唇┄┄这种长相要是做演员,大概只能饰演一些祸国殃民红颜祸水的角色了。
而且,朱茱在笑,方筝从未见过她如此生动自然的笑容。
她喜欢看朱茱笑,但却嫉妒让朱茱笑的那个人。
她口中的那个阿笙?到底是谁?
方筝好想把她的手机夺过来挂断,她不喜欢朱茱在她身边的时候,眼中没有她,思绪里面也没有她。
她非常非常地不喜欢。
“讲完了?”方筝没有发现朱茱何时挂的电话,当她回过神的时候,朱茱诧异地看着她。
“没电了!”朱茱甩甩手机:“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我要去街边的巷口等,我怕阿笙找不到我。”
小侄女又来了!在我房间一通猛如虎的操作,把我气得差点原地爆炸。可还没说两句呢,她就到我母上大人面前装成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先发制人控诉了我一番。
老天爷啊!我本来不想认怂的,想着能动手尽量不哔哔了,哪成想她开启了撒泼耍赖模式,那我好歹也是成年的小仙女嘛,总不能跟她一样躺地上打滚不是?
于是,我亲爱的母上大人又跳出来DISS我,还发出“她还是个孩子,跟她计较个什么劲”这样的灵魂质问。
我还没说什么?委屈的眼泪只能默默往肚子里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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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行别哔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