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一比——
南阳子摸摸胡须,赞许地看了一眼这些“勤奋”的少年少女们,随即捏诀走了。
鹿溪顺着说话的声音望过去,见到一对少年少女,两人年龄与鹿溪相仿,长得极好看,似雪雕玉琢出的。
他俩长相相似,略有不同,一眼望过去的不同是眉毛,少女的眉毛细而弯,与精致的五官相称,明媚艳丽,而少年浓眉大眼,显得利落而英气。
真正使两人“泾渭分明”的则是各自的气质,说话的少女提着剑,背脊挺直,一双桃花眼上挑,雪白的下巴微抬,趾高气扬的。
而旁边的少年却是笑呵呵的,抱着剑,懒懒散散地站着,一双圆溜溜的眼,转转悠悠地打量鹿溪等人——跟个局外人似的,看热闹呢。
片片雪花直往下坠,落在他俩发梢、肩头,却温柔地拐了个弯,又极快飘荡回空中,他俩周遭隐隐有灵气浮动,光芒折射出绚丽之感,宛若仙人。
鹿溪环顾四周,其他人皆是如此,只她一人狼狈。
只她一个菜鸡,太悲伤了。
对了,她忽然想到,只她一个菜鸡!!!这意味着啥?
意味着她旁边可是有两个优等生!
两人一定很刻苦努力吧——所以应该会迫不及待地与季嘉妍切磋,是不?
哪轮得到她上?
是了。
简直太好了!
鹿溪顿时冷静下来,然后她便看见那位似剑般冷冽的少年理也未理季嘉妍,径直走了。
鹿溪:!!!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鹿溪眼睛都直了,死死望着少年的背影。
大兄弟,你别走啊!
少年当然听不见她的声音,他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飞雪之中。
雪花片片砸向鹿溪,她抖落身上的雪,安慰自己,少年径直走了,分明是挑衅,分明是没把季嘉妍放在眼里。
所以——
“季嘉妍,你还不快点拔剑,跟他打一架?”
鹿溪(惊恐):她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闭嘴,季嘉恒!”季嘉妍怒气冲冲地转向身边看热闹的少年,并狠狠踹了一脚,“要你多管闲事!”
哦,原来不是她说的。
随即,季嘉妍转身恶狠狠地盯向少年冷酷的背影,按剑欲动。
鹿溪眼神顿时又亮了:打起来!打起来!
然而,季嘉妍却又将剑放回剑鞘。
竟没打起来!
鹿溪简直要一口老血喷出来,雪花落在她的眼睫毛上,视线白惨惨地一片,她抹去雪花,勉强安慰自己,不慌,还有周沐霜呢!
周沐霜一看就是勤奋好强的姑娘,怎么可能不打一架——
她刚刚还对鹿溪发出邀请呢,肯定不会走人!
季嘉妍转身,对着鹿溪和周沐霜又道:“喂,你俩修为多少?”
周沐霜冷冷道:“修为炼气十二层,打么?”
季嘉妍诡异地沉默了。
见状,一旁的季嘉恒嘲笑道:“季嘉妍你只有炼气十一层,你打不过啊。”
“闭嘴!”
季嘉妍白皙的脸蛋再一次气得绯红,又狠狠踢向季嘉恒,这次却被他躲开,季嘉妍不甘,再踢了一脚。
周沐霜冷哼一声,提剑走了。
转瞬之间,只剩鹿溪一人独自面对,凄凄惨惨戚戚。
鹿溪她——
她决定浑水摸鱼,趁着季嘉妍和季嘉恒还在打闹,她悄悄跟在周沐霜身后。
却被季嘉妍眼疾手快地扯住袖子:“你不许走!”
季嘉妍细细打量鹿溪,很快笃定,这人一副废柴样,修为肯定没我高!就她了!
鹿溪:呸,欺软怕硬,无耻!
等等,这跟众人对季嘉妍的评价相似度是不是有点高?
人间真实啊!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她慌得一批,救命,她当真要被打得鼻破血流了吗?
季嘉妍蛮横道:“你呢?你修为多少?”
鹿溪的心简直要蹦到嗓子眼,她咽了咽口水,道:“我——”
“我天赋可是上上等,你觉得我的修为是多少?”
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季嘉妍是人间真实,但她可以装腔作势啊!
季嘉妍不是喜欢恃强凌弱么,她不是欺软怕硬么?
她完全可以依靠这点糊弄过去,谁能想到一个天赋上上等的人,修为只有炼气五层呢?
果不其然,听罢,季嘉妍迟疑起来,望着鹿溪,眼神是不可置信,你居然能是天赋上上等?
鹿溪强装一副大佬模样,坦然朝她看过去。
季嘉恒却好似并不惊讶,反而噗嗤笑出声,季嘉妍觉得不对劲:“你知道她是上上等天赋?”
“对呀。”
季嘉妍赶紧放开鹿溪衣袖,见她退缩,季嘉恒笑得更大声,季嘉妍恼了:“好啊,你居然不告诉我,害我出丑!”
她这次真的拔剑了,寒光闪动,却是砍朝季嘉恒:“看我不打死你!”
两人竟然打起来了!那可太好了!
鹿溪果断选择跑路,而这次,季嘉妍并没有阻止,季嘉妍不知道的是,后来,她曾无数次懊恼。
这个被誉为春花秋月派小说奠基人在自传里这样写道——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鹿溪,那时,我还不知道她将要成为我一生的死敌,那时,我还太年少,单纯,又天真,我单知道天赋上上等的人很厉害,我不知道原来那时的鹿溪竟然是例外!她狡猾、奸诈……(此处省略一百字)……她居然糊弄我,简直就是说谎精!……(此处再省略一千字)……我竟活生生地错过唯一一次可以战胜她的机会,唯一一次可以将我那一生的死敌打得落花流水的机会,这是我终生之憾。”
彼时,“死敌”鹿溪在旁边看着这位奋笔疾书的超龄中二病矫情症狂热患者,忍无可忍,遂贴心附赠她弹脑门服务。
几百步之外,是殿堂楼阁,跨过门坎,“菜鸡”鹿溪松了口气,把宋若君给她的纸团摊开,刚匆匆扫了一眼,忽听到一道清脆而激动的声音。
“主人,我可算等到你了!”
鹿溪震惊而疑惑地抬头,雪花簌簌落在黛瓦白墙,幽静的曲院回廊空无一人,她只见到一个约莫麻雀大小的鸟儿,毛绒绒的,浑身青色的羽毛,唯独头顶是赤红,眸子黑黢黢。
鸟儿飞快地挥动翅膀,仿佛十分欢乐,同时喙上下张合。
“我太激动了,容我先介绍自己,我是青鸟,是凌虚宗给主人的灵宠,我熟知凌虚宗各处地方,可向主人引路——这是我们青鸟最大优点。”
说罢,青鸟骄傲地抬了抬头。
“当然。”青鸟又很快地补了一句,“您要是有其他问题,我也尽量会跟您解答,我可是我们青鸟姐妹中最博学的一个!哎呀,说了那么久,我竟忘了和主人签订契约。”
语罢,鹿溪便见一道光芒从青鸟的头顶飞快传出,转瞬光芒笼罩她全身,接着青鸟头上隐隐约约刻出繁复华丽的符号,还未等鹿溪将它看清,光芒须臾黯淡。
青鸟又道:“主人,最终选拔将在十五天之后进行,您现在是想直接回厢房呢,还是去练武场呢?”
“厢房!”
方才她粗略瞥了眼宋若君给她的纸团,上面大致写了各届选拔地点所在何处,以及那处恶灵以及妖兽的等级如何。
鹿溪悲催的发现就连修为最低的恶灵,也达到了炼气八层!
根本打不过!练剑也是白搭!
但好的是,她至少没有生命之虞,凌虚宗的所有选拔,都是这样的,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
“我们充分尊重大家的个人意愿,同时也尊重生命,绝不会让任何一人丧命。”
按鹿溪对这个世界了解,这句话的意是,她要是被打得要死不活,在濒死之际,凌虚宗会派人救她。
画重点“濒死之际”!
得多疼啊!她可不想受伤。
就不能尊重尊重咸鱼的意愿吗?在她要受伤之前救她,多好?
鹿溪把从储物袋里的修炼秘籍全部叠在书桌上,其实差不多也就是南阳子和宋若君送给她的那些。
原主天赋卓越,但却修为平平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原主只有紫藤宫发的一本上了年纪的入门修炼册子,其他全靠自己摸索。
这就相当于,给原主一本小学一年级数学教材,然后在没有其他教材的情况下,让原主学会初三内容,修为怎么可能高!
现在教材是充足了,但短短十五天,就算昼夜不停地练剑,也不可能将修为提到炼气八层。
得另寻它法,一个速成的方法。
拜二十几年应试教育所托,鹿溪尤其擅长勾画重点,她的目光停留在某一本秘籍的其中一页上,上面写着两个字——
符箓。
但只有一点介绍,随后,鹿溪翻遍所有秘籍,发现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在讲剑法——气死了!
思忖片刻,鹿溪问青鸟:“凌虚宗这里有没有图书馆——哦,不——”
古代的图书馆该怎么说?藏书阁?
还没等到鹿溪说出来,桌上的青鸟便殷勤道:“有图书馆!主人要去吗?我这就带主人去。”
鹿溪内心略微震惊,但她顾不上了,她赶紧点头。
“图书馆在飘渺峰,离这里很远,且没有热灵石,主人最好先换厚实点的棉服,然后骑鹤前往。”
骑鹤?鹿溪更惊讶了。
真是鹤,白鹤,比鹿溪见过的鹤大得多,恰好能容纳一人骑在身上,鹿溪按照原主的记忆,熟稔地跳上去——
额,失败了,是笨拙地跳上去。
然后,白鹤拍拍洁白柔软的羽毛,从容飞上天际,飞鹤掠云而过,速度极快,鹿溪简直觉得自己要掉下去。
寒风直往鹿溪脸上砸,鹿溪脸被冻得通红,手脚并僵,她只好紧紧抱住白鹤的长颈,死死把头埋在白鹤柔软的羽毛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白鹤速度降了下去,她抬头望见雄伟高峻的山峰,层层楼阁依山而建,简直要与山融为一体。
白鹤停在写有“图书馆”三字的匾额下,鹿溪笨拙地下来,跺脚,双掌合在一起,摩挲生热。
她整个人都要被冻麻了,赶紧走进去。
图书馆里面十分广阔,书简、线装书籍不一而足,皆整齐地摆在木架上,一排排一列列望过去,甚是壮观。
青鸟:“主人,您要找哪一类书?”
“符箓。”
“啊?”青鸟顿时惊讶,小声道,“咱凌虚宗可是剑宗,我听其他鸟说,学符箓没前途,您还是趁早转行。”
鹿溪:这话怎么莫名熟悉?
她忽的想起,某乎:化学专业是天坑,劝各位趁早转行!
妈的,这话她不知道听了多少回了,对此,她只想说——
别刀了,别刀了,孩子人都要给刀傻了!
青鸟不情不愿地把鹿溪带到角落,一个阴暗、潮湿,满是灰尘的地方,并不忘苦口婆心地劝道:“主人,您瞧这多脏啊,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
鹿溪:……
“你这臭鸟,瞎说什么呢?什么没前途?”一个老叟的声音突然凭空出现,在空荡荡的图书馆回荡。
鹿溪:!!!
有鬼?
青鸟吓得飞快钻进鹿溪衣襟里,鹿溪则朝四周细细观望,啥也没见到,回头,一个白胡子老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还是半透明的。
老头笑呵呵:“小姑娘,你别害怕啊,我是你师祖留下的一息神念,为的是教你们画符,或者给你们后辈答疑解惑。”
“这里确实很多年没人来了,当然,那是他们没眼光,我看你这个小姑娘就挺有眼光。”
“别听人瞎说什么没前途,那是因为他们蠢,学不会!画符还是要机灵人,真要学好了,飞升简直轻轻松松,打败那些白痴剑修更是不在话下!怎么样,小姑娘,你是不是很向往啊?”
“说说,你要学哪种符箓啊?是要攻击性强,可毁天灭地的,还是那种能移山填海的?”
“初级的、能保命的!”
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