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已经想得明白,尊上所说目标人物是由人参带来的,她可没说,目标人物是人参第一次带来的人。
人参还没死呢,岁月漫长,她已经等了五百年,谁知后面还会不会有第二人、第三人……
夕颜看了看溜得飞快的鹿溪,当即肯定,绝对有第二人、第三人。
凌虚宗怎会招鹿溪这样的人?
鹿溪正在忍疼拼死逃命,她其实是想御剑飞行的,奈何没有剑,剑掉落在后山山坡上,阿冬自然不可能把剑给她拽过来,她只能在树林里瞎窜。
跑到一处,她气喘吁吁地往回望,没人,她松了一口气,转头望见,夕颜正站在前面,阴森森地看着她。
赶紧跑!
然后,她就又遇见了夕颜,一模一样的场景,夕颜根本动都没动,她又回到了原地。
这是遭遇了鬼打墙?
不对,这里哪来的鬼?肯定是夕颜搞的,她跑不了。
跑不了,那只好勉力一战。
鹿溪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没有武器。
空手打?
额——其实也不算空空如也,她惊讶地注意到自己左手手腕被套上了个像是翠玉镯子的东西——来路不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得赶紧摘下来。
还未成功,夕颜伸出手结印,然后,鹿溪便见藤蔓迅速增长,顷刻便从手腕蔓延到全身,藤蔓一圈一圈将鹿溪捆起来。
鹿溪赶紧运灵气,形成手刀,将藤蔓给斩断,可是藤蔓生长的速度却比她更快,仿佛越割越多,忽然,她只觉脚上被一拉,她不能保持平衡,立即摔了个眼冒金星。
藤蔓飞速拽她,将她拖到夕颜跟前,夕颜周身黑雾缭绕,在这阴晦的林间,显得异常诡异。
鹿溪的心悬在嗓子眼,冷汗直冒,动作却不停,她将藤蔓割开,将手迅速伸出,从袖子里悄悄拿出符箓。
夕颜弯腰,头探了过来,她的手指微动,手指动一寸,藤蔓便紧一分,藤蔓紧紧将鹿溪捆住,周身显出深深浅浅的勒痕。
鹿溪的脖子也被勒住,她几乎不能呼吸,她抑制住想把手伸过去割开藤蔓的**,挣扎着把定身符,往夕颜额头上贴。
成功了——才怪!
只见那符飘飘荡荡,竟直接穿过了夕颜那半虚半实的身体轮廓。
这就尴尬了。
夕颜轻嗤:“蠢,这是我的灵体,并非实体。”
哦,原来是这样啊。
“那些就谢谢提示啦。”鹿溪对她粲然一笑。
夕颜:???
随即,夕颜便见鹿溪驾轻就熟地再次割开藤蔓,迅速从藤蔓上又拿出一道符。
夕颜觉得不对劲,她立即将藤蔓勒紧到极致——
勒死她!勒死她!
鹿溪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几乎要不能呼吸,仿佛气管都要被压碎,双手也被缠上密密麻麻的藤蔓,几欲不能动,可鹿溪却是笑得更加灿烂。
她把符贴在自己左手,艰难地吐出话语:“永——永别了!”
随即,她手指微动,灵气集于指尖,飞速汇向符箓。
“扑哧——”
符箓上冒出明亮的火焰,火焰顿时熊熊燃烧,从鹿溪手腕上的藤蔓,一路摧枯拉朽地烧。
“这总是你的本体了吧?”
鹿溪抬头,见那若隐若现的轮廓中显出异常痛苦的神色。
“啊啊啊啊——”夕颜大声哀嚎着,又愤恨着,半实半虚的轮廓里幻化出目眦欲裂的神情,异常清晰,她伸出手,挣扎着朝鹿溪扑过来,却扑了个空。
“这是灵体哦,碰不到我的。”鹿溪好心的提醒,明亮的双眼笑盈盈。
现在夕颜知道凌虚宗为何要招鹿溪了,她被气疯了,一字一顿对着鹿溪道:“你等着!”
旋而,轮廓轰然消散,藤蔓也全然被烧成灰烬,林间的风轻轻一吹,灰烬飘到空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嘶——疼死了!”
装逼装完了,鹿溪终于忍不住叫唤起来,她简直要泪眼盈眶,救命,为什么要让咸鱼经历这些?
赶紧溜,赶紧溜!
可是怎么溜?
鹿溪看着林间曲曲折折的路犯难,她忽的瞥见了阿冬,她当即决定,找它去!
可鹿溪想起之前就是因为捉住阿冬的腿,而把自己给搞昏迷了。
于是,鹿溪现画了个水符,用袖子裹着鼻子,把阿冬冲了个干干净净,那奇异的香味很快被冲淡。
阿冬幽幽转醒,然后,它就发现自己又落在鹿溪手上了,它怎么这般倒霉啊!
它忍不住又要哭了出来。
“打住打住!”鹿溪赶紧叫停,“不吃你,真不吃你,你带我出去就好。”
阿冬幻化成幼童,圆溜溜的眼珠转了转,腮帮鼓鼓:“想出去是吧?”
鹿溪点点头。
“那没问题,你把之前从我这拿走的灵气都还给我。”
鹿溪惊讶:“这还能还?”
“直接渡给我就行,看你的修为都涨到筑基期了,也就渡个几年,每日渡一个时辰就好。”
鹿溪:打扰了。
阿冬并不慌:“这个森林道路极其复杂,寻常人走个三天三夜可能都走不出去,你不愿把灵力还给我也行,那就自己走吧,对了,看你满身伤的,或许要不了三天你可能命都没有,你确定不愿意?”
鹿溪立即改口:“我愿意!”
……
今日是剑法课,上课地点就在练剑场。
卯时四刻,卢山长提剑肃然来到练剑场,他约莫四十,国字脸,看起来刚毅而正气,一双眼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卢山长来了!”
先注意到的人是眼尖的嫡传弟子们,他们赶紧一改练剑练久的疲惫懒散气质,装作精神十足。
部分内门弟子此时还没有意识到危机,他们刚从抓千年人参的闹剧中回来,费劲心思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免觉得泄气,在地上丧丧地坐着,相互闲谈。
“你们说,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我都还没抓到过那千年人参一次,而鹿溪却已经轻轻松松抓过了两次!”
“哎呀,可不能这么算,鹿溪第二次分明是中了那千年人参的计,她也不过如此嘛!”
“是啊是啊,就说她第一次抓人参,还用的是符箓那种投机倒把的方法,着实算不上英雄。”
“而且,她现在筑基算什么?不过就是吃人参吃出来的嘛!功底根本不扎实,咱凌虚宗向来讲究苦修,依靠自己努力扎扎实实而提高修为,吃人参什么的,那都是邪门歪道,呸,终究会遭到反噬的!”
“诶?你们看,今日的夫子怎么来得如此早?”
“就是就是,来得好早!搞得我心里慌慌的。”
“不怕,咱们聊咱们的,离上课还差半个时辰呢!怕啥?”
更没意识到危机的是外门弟子,他们跟内门弟子一样竹篮打水一场空,且更加无所畏惧——
“卢山长又不教我们,管不了我们的。”
卢山长把各人的神态、动作收入眼底,然后眉头一拧,中气十足地喊道,恰似平地一声雷:“都在干什么呢!懒懒散散的像什么模样!这里是凌虚宗,不是人间的茶馆!都给我起来练剑!”
有内门弟子弱弱道:“可还没有到达上课时间啊?”
卢山长一个眼刀劈过去:“没到上课时间就不用练剑?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有没有点上进心,难道你们就甘于做个内门弟子,不想升成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卒。
他们纷纷起身练剑。
现在轮到外门弟子了,卢山长拎起离他最近的外门弟子:“你倒是坐得很稳当啊?”
那外门弟子尴尬一笑。
其他人弱弱道:“卢山长,我们不是你们班上的。”
所以,你不能管我们。
“不是又如何?既然你们今日来了练剑场那我就一视同仁!”
外门弟子惊恐:大可不必!
卢山长继续吼道:“愣着干嘛,你们这些外门弟子,天赋本来就不好,还不想努力,那你来凌虚宗干嘛?不如回家种田呢!快去给我练!”
外门弟子卒。
他们也纷纷拿剑练了起来。
待鹿溪苦哈哈地赶到之时,鹿溪惊讶地发现,练剑场上一派肃然,所有人都在认真而刻苦地练剑,众人前面,一中年男子负手而立,俨然是在上课。
鹿溪震惊:我难道还是迟到了吗?
而且——
他们班什么时候这么多人了?
她明明从后山走之前还问过庖丁时辰,反复算了一遍,并且和阿冬做了交易,阿冬速度完全碾压御剑飞行,也碾压白鹤的速度。
所以,鹿溪直接让阿冬飞速带她,先去杜若大夫那里把伤给治了,再回来上课——时间是绰绰有余。
她是算错了?
“崩崩崩——”
梆子敲响,这声音相当于是预备铃,她没有迟到啊!
一定是大家太刻苦了!
鹿溪松了口气,收剑跳了下来,混入人群,却立刻被揪了出来。
“那个刚来的,给我出列,你迟到了。”
鹿溪:???
听罢,正在练剑众人纷纷盯着她,幸灾乐祸,嘿嘿,又要遭一个。
鹿溪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夫子,我没迟到吧?”
恰逢卯时钟声响起。
“您听,卯时的钟现在才响起呢。”
卢山长皱眉:“谁说卯时钟声响之前就不算迟到?”
鹿溪缓缓打出个问话。
“只要在我之后到的都算迟到!”
鹿溪:!!!
救命,她这是刚出龙潭,又到虎穴啊。
卷疯了,卷疯了!
咸鱼鹿溪她不想如此,她连每日的上课时辰都觉得长,为了自己的以后的幸福,鹿溪道:“我觉得您这个理论不对。”
众人:???
这章又名:论一个咸鱼不想练剑而不得不做刺头的悲惨遭遇。
或者:关于我千辛万苦不想当刺头却失败了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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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卢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