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听见动静上楼,捂着脸简直没眼看!
时星博近来都是自己睡,也很少尿床,今天却不知怎么了,自己迷迷糊糊地从小床里爬了下来,还到处找厕所。
明明房间里就有厕所,他非得跑到走廊来,结果就被装“尸体”的时洵吓个正着。
霎时间水漫金山,他心爱的小肥啾睡裤湿得透透的,瞧见老郑,一头扑过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郑被他湿漉漉地一蹭,也是无奈。
再看“装尸体”的时先生,未免也太敬业了点,脸色灰白,连嘴唇都是青的。
老郑赶忙打电话给家庭医生。
等医生过来的时间里,老郑先给时星博换了套干净的睡衣裤。
明白这是宝宝,不是什么吓人的东西后,时星博总算不哭了,亦步亦趋地跟在老郑后面,帮忙照顾时洵。
医生在十分钟后赶来,检查后断定,时洵这是急性肠胃炎犯了,引发一点儿低烧。
“不是什么大事。”医生甩甩体温剂后,放回药箱,“就是时先生今天吃得太杂了。我开一点药,多休息,多喝水,最近几天尤其要忌口,别再乱吃东西了。”
“好的,谢谢医生。”老郑苦涩地搓搓手。
自从参加综艺后时先生就像变了个人,平时只吃水果沙拉的人,突然迷上了冰淇淋火锅,也不知怎么想的。
可怜了时星博,小小年纪要遭受这种惊吓。看着小团子围在时洵身边不住打转,老郑心都要化了。
时星博试图爬上时洵的床,奈何个头太矮,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只好一头扑到老郑身上,仰起小脸眼巴巴地问:“宝宝,痛不痛?”
“当然会痛啦。”老郑弯腰摸摸他,把他抱到床沿,“爸爸现在很不舒服,小乖要乖乖的,照顾好爸爸,知道吗?”
“几道!”时星博用力点头,随后蹭掉鞋,爬到时洵身边砰砰拍了拍,“宝宝,没、没到十八岁哦,吃火锅,肚子痛!”
时洵完全没力气分辩,蔫答答地歪在床头,眼神麻木,一整个大写的“生无可恋”。
要问他现在什么感受,那就是后悔,超级后悔!
臭老爸记性也太好了点,提这个做什么,瞧瞧医生和老郑,都开始把他当神经病打量了!
医生放下药,叮嘱几句注意事项便离开了。时洵在小老爸的认真监督下吃药,很快药劲上头,睡了过去。
胃疼是真的疼,哪怕睡着也翻来覆去不得安生,但时洵并非不能忍受,上辈子他就已经对各种病痛习惯了。
确切地说,是对生病所带来的脆弱和孤独感,习惯了。
那时时星博总是很忙,他不管感冒还是发烧都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一个人找药吃,吃不好就上医院。记得有一回摔断腿,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时星博总共也就只露过一回脸。
每当他醒来,看见苍白的天花板,总有种“全世界只剩自己”的空寂落寞。
睡到早上,他下意识就是不想睁眼。
可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除了熟悉的胃疼,胸口也沉甸甸地喘不上气来。这种呼吸不畅冲散了他的孤寂,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将眼皮拉了一条缝。
变成小孩的老爸歪歪斜斜地睡在他的床头。
脑袋险伶伶地垂到了床沿下,身体摆成大字,一条小短腿压在他的胸口,难怪他喘不上气。
臭老爸,果然是一点不会照顾病人。
时洵勾勾嘴角,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变好了。
他拎过臭老爸,让他趴在自己身上。胃部的疼痛得到缓解,时洵舒展四肢,再次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睡到大天亮。
时星博早醒了,但是不敢吵宝宝,翻着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时洵瞧。
时洵刚睁眼就被他吓一跳,梗着脖子问:“你看什么?”
“宝宝,抱窝睡觉哦。”时星博抿着嘴笑,有点儿小得意。他最近都是一个人睡,原主对他不亲,他其实很希望能被爸爸抱在怀里。
然而这副表情看在时洵眼里,就是臭老爸得了便宜还卖乖。
时洵的胃疼好多了,索性逗逗他:“我什么时候抱你了?”
“……”时星博转动眼珠,下意识想说就现在,可时洵茫然的表情又让他自我怀疑。
他纠结了好一会,都不确信现在这个动作,究竟是不是叫做“抱”了。
时洵轻笑了声,把他推到一边:“我才没有抱你,是你抱我。我不给抱,你就全身往我身上压,不知道宝宝胃疼很难受吗?”
“窝、窝往宝宝身上压?”时星博抓抓头,难以相信这是自己干的事。
时洵捂着胃:“当然是你。宝宝疼啊,宝宝要疼死了!”
一面说,还一面打了个滚。
时星博立马不纠结了,呜,他是个坏孩子,他让宝宝难受了!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在时洵还有些胀气的胃部按了按,“痛痛,飞哦。”
时洵好笑地看着他:“不管用了时小乖,是你压着它才痛的,它赖上你了,就不飞走,你说怎么办吧。”
时星博哪知道怎么办,一双眼睛又惶恐,又哀怨。
他抓抓头,忽然急中生智,撩起时洵的衣角朝肚脐眼吹了口气。
时洵瞪大眼睛。
人才啊,臭老爸!
说来奇怪,胀气立马得到了缓解,死而复苏的胃轻轻咕噜了一声。
时洵居然饿了!
这可不能让臭老爸知道!
他连忙板起脸,不动声色地瞥了瞥臭老爸,然后装作还是很疼的样子哼哼唧唧:“行了你别吹了,吹得我又难受了。”
“还、还痛哦?”时星博满脸挫败,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时洵给他出主意:“这样,你下楼去,告诉郑爷爷我醒了,问他该怎么办。”
“郑爷爷,几道啊?”
“郑爷爷当然知道。”
时星博眨眨眼,反正他是没有办法了,只好听时洵的话,扭动小屁-股爬下床去。
他小小的身影一从门口消失,时洵立刻瘫在床上。老郑在厨房熬鸡汤,他已经闻到了!
虚了一晚上,还不得补补?
这么一想,浑身又充满了力气,麻溜地爬起来洗脸刷牙,赶到时星博回来前,再次“病蔫蔫”地躺在了床上。
门吱呀呀地打开,时星博迈着小短腿扑腾进来。
时洵装模作样地哼哼唧唧,同时掀起一点眼帘,偷偷打量时星博。
时星博居然没端鸡汤!
时洵蹭一下坐了起来。
时星博吓一跳,眼神惊喜:“宝宝,好了哦!”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时洵否认三连,凶巴巴瞪着时星博,“不是叫你去找郑爷爷吗,郑爷爷说什么?”
时星博踮起脚,费劲地向他伸出小拳头,摊开来,手心里躺着两粒药。
“郑爷爷说,宝宝吃药哦。”
饭都没吃,吃什么药啊。时洵傻眼,他才不信这是老郑说的。
他一骨碌爬下床,瞥了瞥时星博,又连忙“虚弱”地捂着胃部,拉开门向楼下走去。
时星博紧紧跟着他,小手伸了又伸,想扶他一把。
时洵倔强地摆摆手,为了鸡汤,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足足磨蹭了十分钟,父子俩来到厨房。
老郑不在,炉灶上陶锅咕噜噜地冒着热气。
时洵揭开盖子,浓郁的香味儿顿时扑将出来,馋得他口水直流。也不知道鸡肉熟没熟,不过管它的,先喝碗汤再说!
他拉开碗柜,用汤匙舀了半碗鸡汤。
舀着舀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低头一看,臭老爸高举着那两粒胃药,眼巴巴地望着他。
“吃、吃药哦。”
吃什么药,是鸡汤不好喝,还是人生不够美好!
时洵暗戳戳用脚把他搡开,捧起汤碗吹了吹。
香啊!
要是再撒点葱花,就更完美了。
这么想着,他把汤碗搁到桌上,打开冰箱找起葱花来。
谁知等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转身一看——时星博踩着小板凳,捧起汤碗一饮而尽。
“好、好喝哦。”他还打了个嗝,拍拍小肚皮,冲时洵笑丝丝地笑。
时洵:o(≧口≦)o
啊啊啊啊,臭老爸,此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