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喧竹听到这声提醒,表面应承了一下,但等张念慈走远,他们站在楼梯间的时候就觉得这只看起来怨念颇深的鬼魂实则好像一直在做一些前后矛盾的事情,就比如一开始的排斥阴差到现在容许他们在除五楼以外的地方穿行,再到现在刚被通知说有人被关在了五楼,现在却让他们不要上去。
“真不上去?”季伏城看着通往五楼的那个幽森的楼梯间问道。
“上去什么,你们怎么在这里。”还没等宋喧竹回复,一旁的覃敛却是先一步的回话,刚才的安静就像是假象,宋喧竹和季伏城两个人同时往覃敛的方向看了一眼,覃敛睁着眼睛一副“你们看我干什么”的神奇模样,顺带着偏头看向了宋喧竹身侧的季伏城,“诶,这是谁。”
宋喧竹皱眉,鬼放弃附身在他的身上了?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三楼厚重的消防门处传来□□撞击在门上的声音,在虚掩着的门开开合合的期间,季伏城垂眸时便看见了从那门缝之中伸出的手臂,和他刚才在病房里面见到那些像是病入膏肓的“孕妇”们一模一样,“我觉得现在不上去不行了。”
宋喧竹也发现了消防门处的情况,咬咬牙,也没继续管覃敛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拉住他的手腕和季伏城顺着刚才的楼道往上,没有犹豫地打开了五楼的消防门。
五楼的情形和医院很割裂,就像是医院之中突然建立了另外一个空间,用于做别的事情。
覃敛显然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你们还没回答我,你们怎么在这里。”宋喧竹抬眸,“你什么都不记得?”
“什么意思?我来这里做委托任务啊,我知道了你们也是被误分配,最近交接所怎么回事……”覃敛的表情真诚,不像是在说假话,那按照他的逻辑,他的记忆也许是从遇见他们开始然后断片的。
“你不记得你见到过我们吗?”
覃敛摇头。
“那之前的事情呢?你进来之后到遇到我们之前的事情。”被宋喧竹这样问,覃敛才像是突然记起来一样,猛地一拍手,反而反问道:“你有没有看见别的同事,我们是组队进来的但这鬼医院实在是邪门,鬼打墙一样,有很多人就不见了,我还被一个鬼东西追着跑。”
这就对上了刚才宋喧竹和季伏城起初进来的时候看见的覃敛的模样。
“不是说,不准上来吗?”幽幽的声音传出,通亮的走廊内,一个人影站在走廊的尽头,乌黑的长发还有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绝大部分的面容,勉强能够从发丝间看见露出的眼睛。
“张念慈?”宋喧竹疑惑道。
那女人没回话,只是站在那里不动。
“既然不听话,那就一起成为孩子们的养分吧。”女人飞身而起,带起了一阵黑雾,大片怨气甚至将五楼的大亮的LED灯都遮蔽了起来,覃敛看着那一团黑雾就开始腿软了,嘴里哆哆嗦嗦,“草,怎么又来啊!就是这个东西追着我满医院跑!”说着腿就开始不听使唤准备开溜,说着也不忘朋友情谊,虽然闹掰了那也是有同事情谊在的一把拽住了宋喧竹的手就要拉着他逃命。
宋喧竹刚想挣开,人家在飞他们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人家,无非就是累死和等着被抓住杀死两种,他更愿意选择后面那个,另一只手就已经被季伏城拉住,然后带过他的身体拦在自己身后,手中一把弯刀慢慢浮现握在右手,劈空一划,就听见了那女人尖利的尖叫,宋喧竹愣在他的身后,总觉得恍惚间好像在某年某月见到过这样的场景,一个人也是这样,一人一刀挡在他的前面,面前是猩红血雾,但他却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心中泛出了担忧的情绪,下意识地,那只挣开了覃敛的手就拽住了季伏城的衣摆。
五楼的长廊内又恢复了原本的寂静,季伏城手中的弯刀散落成点点星光,融回他的身体内,女人跪在地上,喘着气,季伏城确认了她没有再反扑的力气以后,这才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宋喧竹,“没事吧。”
宋喧竹回过神来,摇头,“哦,没……”他顿了顿,这才看向地上的女人,因为刚才那一刀女人面前的头发散落开了一些,不是张念慈,是一张没有见过的脸。
原本还在震惊于季伏城刚刚的劈空一刀,正在想着该用什么表情和话来表述自己的惊讶,然后就看见了女人的脸,“是你?”
"你认识?"
“是啊,妇产科主任,一楼大堂那里超级大一个照片,莫名其妙的,哪家医院这样挂照片。”覃敛碎碎念着,宋喧竹才在自己零零碎碎的记忆里稍微扒出来一点有关于这个照片的印象,然后大概想起了自己没有去细看的原因,因为他的注意力被从楼上冲下来然后脸刹在自己面前的覃敛吸引了,但是他貌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这个事情所以宋喧竹也没有要主动去提的意思毕竟覃敛还是有些在乎自己的面子的。
“她是妇产科主任,那下面的张念慈呢?”但问完宋喧竹就发觉自己的话可能有些漏洞,按照覃敛这个残破的记忆他压根就没有遇见张念慈的记忆,所以也很没有悬念的看见了覃敛一脸懵的脸,“算了,没事。”然后蹲下来,和面前的女人视线齐平,“你刚才说的孩子是什么。”
覃敛在后面很疑惑,“你不会觉得她能告诉你什么东西吧?”
但事实却是打了覃敛的脸,地上的女人开了口,“与你无关。”虽然并没有给出什么可用的信息,就当覃敛以为宋喧竹会放弃继续和面前这个所谓的妇产科主任继续谈判的时候,宋喧竹却是抬手问季伏城要了一根绳子,“什么绳子?”
“你上次绑关东煮老板的那种,能捆人的就行。”
季伏城一愣,旋即轻笑了一声,纤长的五指微动,泛着莹白光点的丝线落在了宋喧竹摊开的手掌上,然后宋喧竹就在那个女鬼还有覃敛疑惑的视线之中将那个跪坐在地上的女人双手捆住然后牵着她往五楼内走。
“你做什么!”那女鬼嚎道,然后下一秒嘴巴上多了一个黄符。
女人:“……”
覃敛反应了一会才小跑两步跟了上去,但话到嘴边不知道先问什么支支吾吾半天,宋喧竹看他憋得实在难受,停了下来。“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覃敛忙不丁的点头,“你绑她做什么。”
“找鬼啊,她既然被安排在这里那肯定有她的职能,说不定可以让我们找到她刚刚嘴里说的有关于孩子的事情。”覃敛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好像的确有点道理。
“还有什么想问的?”宋喧竹又道。
但这回覃敛没有立刻就问出来,反而是在季伏城和宋喧竹两个人之间来回看了看,然后把宋喧竹拉的离季伏城远了一些,“你从哪里认识的这么厉害的人物,他只带你一个吗?这么好。”
宋喧竹立刻就明白了覃敛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想什么呢?这我朋友!”
“他刚才那刀一看就不是什么俗物……”覃敛还是有些不相信,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宋喧竹打断,“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们就只是朋友,你还走不走了。”覃敛看宋喧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想起他们两个因为什么后来才没了联系,识趣的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季伏城看着宋喧竹默不作声地走回了他的身边,“怎么了?”
“没事,走吧。”说着还把季伏城拉的离覃敛远了一些。
覃敛:“……”
走了没一会,快到五楼尽头的时候,那女鬼怎么都不愿意继续往前了,就像是扎根在了那里,任凭宋喧竹怎么使劲都不能再撼动她一分一毫,宋喧竹见状将她嘴上的黄符取了下来,“愿意说了?”
“我不能过去,我不能过去,我不能过去!”谁知道把嘴巴上的黄符取下来以后,相较于原本还可以根据宋喧竹的话回答出一两句话的女人,现在嘴巴里就只重复着这一句话,眼睛里面透着惊恐就和地下室之下的院长没有任何区别。
宋喧竹叹了口气,没有别的办法,如果在这里停下,他们永远都会是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长痛不如短痛便示意季伏城帮他一把,直接在最后的几间房间里面一个个试验,最后停在约莫是准确的房间那里的时候,他们撑着的怀中的女人已经近乎晕过去了但是嘴巴里还在不停的重复,于是覃敛便将她暂且放回了他们刚才把她绑过来的地方。
正当他准备离开回去找宋喧竹和季伏城的时候,远处的消防门却是已经被一些腐化的手支撑开,然后一个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或匍匐攀爬或歪斜脑袋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走过来,甚至在他们的队伍之中还有一些婴孩,手上,口鼻的位置上鲜血淋漓就像是刚刚用手生挖出了什么东西放进了嘴里吞食之后在脸上残留了很多残渣。
覃敛哇的一声就拔腿往宋喧竹和季伏城的方向跑,“快进去快进去!那些病人好像疯了,吃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