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到‘于抚’脸上,因为手上还沾着朱砂,直接在‘于抚’脸上留下个焦黑的巴掌印。
毫不迟疑俞非晚又在另一边给他补了一巴掌,角度掌握得很好,非常对称。
当机立断又掏出沾满朱砂的笔狠狠扎向他紧扼着小梅的手,普通的符笔只是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些焦黑的印记,便被折断。
‘于抚’将手中小梅狠狠地甩向一旁的石壁上,发出一声沉重闷响,小梅的身体沿着崎岖的石壁一寸寸下落。
一群试图捡漏的鬼魅围了上去,撕扯小梅的身体,发出欢欣鼓舞的声音。
俞非晚无力阻止,她救不了小梅,也救不了自己。
站在俞非晚肩头的火焰小人被一条幽蓝色水龙紧紧束缚,小人与水龙缠斗暂时也顾不上俞非晚。
眼前一闪,她就被‘于抚’抓到真正的于抚身旁。
眼前景象瞬息万变,转眼她就被囚于一株金莲之中,举目四望,心中惶恐,周围是一片平静无波的漆黑海洋,一轮红月从水底缓缓升起,猩红的光芒将一切笼罩其中。
“这咒术将我侵蚀太深,无法我只能将其转移,否则吾将会成为那人手下傀儡,届时此间必然生灵涂炭,你二人既是夫妻,这咒术于你二人而言并无大碍,何必如此抗拒。” 于抚一席青衣,面冠如玉,从那漆黑浓稠的海水中走出,却不沾染分毫,不解地看着图南。
图南淡漠地看着于抚,冷声道:“你若为祸世间,我自会将你一剑斩之,这不是你算计我的理由。”
于抚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一个失去剑心的剑修,此生再无可能登顶大道,他虽看不出他的修为几何,但眼下他不是自己的对手。
“你没得选,你的妻子还在我手中,你应该也不想她化为滋养金莲的养料吧。”于抚手中一朵金莲旋即盛开,俞非晚可怜巴巴地蹲在里面。
她能看到听到外面发生的一切,但她的声音传不出去。
俞非晚此刻心乱如麻,她与图南压根不是什么恩爱夫妻,她甚至也不是真正的俞非晚。
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两个陌生人罢了。
俞非晚眼前画面流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她最讨厌的时刻。
“妈妈这边新家庭有很多事要忙,没精力照顾你,以后你就跟你爸爸生活。” 然后被妈妈送到了爸爸家门口。
“你阿姨啊,她怀孕了,爸爸工作起来也顾不上你,小晚要不送你去妈妈那里怎么样。”爸爸又将她送到妈妈那里。
曾经的夫妻二人以最不堪的话语互相咒骂,为了推脱她这个拖油瓶,她就像是一团垃圾谁也不想沾手。
最终的解决方案是将她送到寄宿学校,假期的时候再两边跑,而后被嫌弃,在哪一边她都是外人。
她早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家。
她厌恶这种不被选择的感觉,也厌倦这种漂泊不定,所以她渴望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小房子。
她曾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他们才这样对自己。
后来逐渐长大,她也想明白了,他们只是不爱她而已,无论她好不好。
画面流转,她看着图南冷峻的眉眼。
此时此刻,她既害怕他选择自己,又害怕他不选择自己。
若是他真选择了自己,她不知道该如何自洽,她最害怕的便是给人添麻烦,拖累别人,她害怕自己变成麻烦。
反而偏偏变成麻烦。
但是她怕死,她想活着,所以希望他选择自己,人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
但她其实也做好了不被选择的准备,谁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陷入危险之中,毕竟就连血脉至亲的父母也不曾选择她。
俞非晚仰头望月,血色的红月高悬天幕之上,随后她缓缓闭上的眼等待最后的宣判。
这一刻世界万籁俱寂,海浪翻涌的潮声,衣袍被风扬起的猎猎声响,还有自己那鼓噪纷乱的心跳都一同消失。
图南看着小小金莲之中俞非晚分外平静的表情,无悲无喜,无忧无怒。
看着这样的她,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仿佛在她身上看到幼时的自己,那个孤寂的自己。
他不善说谎也不会说谎,剑修最重要的便是遵从本心,他做不来虚以逶迤之事,“ 我选择她!放了她。”
于抚挑眉一笑,“很好你做了个正确得选择。”
俞非晚闻言错愕地看着图南,他为什么?
不管自己这个拖油瓶,他应该很容易就能从这里离开,毕竟初见时那金色人影通天贯日,威势磅礴。
她不懂他修为几何,但她知道一定是比于抚厉害。
不知何时眼泪续满眼眶,将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只看得图南的嘴一张一合对她说:“别怕。”
金莲自于抚手掌中缓缓飘落,合拢的花苞逐渐盛开,点点金辉落下,俞非晚得到了短暂的自由。
海中一朵朵含苞待放的金莲钻出海面,月光下朵朵盛开,点点金辉缓缓游移汇聚成一条条灵线,猛地穿透图南的灵体又转而穿透俞非晚的心脏,最后落到于抚的心脏处。
金线将他们三个穿成了一串,若是平时俞非晚还能有力气调侃几句。
但现在这金线穿心虽不痛,但有一股阴冷的气息不断在俞非晚心口积聚,那难以言喻的阴冷之感浸透四肢百骸,竟有种溺水之感。
于抚身旁还站着他旧日的身体,其上鬼纹森森,面上还顶着两个焦黑的巴掌印,猩红的眼直盯着俞非晚。
身下那漆黑一片的海水在褪色,逐渐变得澄澈,天幕上那红月渐渐恢复正常,点点清辉撒落。
俞非晚这破烂的身体好像又有些支撑不住,身体一阵发虚,陷入恍惚之中。
浮于识海之上的那本古朴书本突然闪过一阵光华。
……
初为鬼魂的青衣男子带着自己的纸人青雉,展开地图指着一口幽蓝的水井,“这就是槐阴井?看着怎么这么普通。”
青雉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于抚:“主人你真的要转修鬼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意已决,我是不会回去求那些老古董的,我既然选择了扶芷,结果如何都由我一人承担。”
男子在此布下阵法利用槐阴井的阴气修炼,苦修鬼道。
……
一晃经年,青衣男子转修鬼道小有所成,正处于进阶的关键时刻。
一伙人黑袍人带着一个昏迷的女子,路过暗藏槐阴井这处深渊。
为首那个黑袍人看着于抚,“有意思,真有意思。”黑袍下一只苍白的手轻轻勾动,整个阵法虽只是细微变动,但已大不相同。
一道不易察觉的黑气融入大阵,逐渐使人易怒、弑杀失去理智。
变成吸引四方鬼魅的绝杀大阵。
……
画面又是一闪,四面八方的鬼魅不断朝着这里涌来,被囚困在大阵之中如同养蛊一般厮杀、争夺。
“主人,要不我们快走吧。”青雉看着下方如同炼狱一般的场景摇头道。
于抚紧锁眉头盯着下方,“若是鬼王出世这周围几座城池的普通人都沦为鬼王的祭品,那些普通人该如何自处,这大阵本就是我弄出来的,现下出了问题,我怎么可以一走了之。”
思虑再三,他将一直收在自己空间戒指中自己的身体拿了出来,压在阵眼,以一己之身压住阵眼,强行镇压阵中鬼魅,试图净化这些鬼物。
日积月累,日复一日,他竟也被侵蚀,开始神志不清,只能用沉睡来抵御。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用来镇压阵眼身躯竟出现了活尸化的倾向,而自己深夜时也总是会无意中打开心境之门。
他逐渐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样子,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那黑袍人加之在阵法中的咒术侵蚀逐渐加深,他深知不能再这样下去。
于是放出消息这里有个所谓的仙人墓,吸引贪婪之辈,试图将咒术转移然后杀掉那个人。
只是那些人在心境中时就差不多了,鲜少有能够走出心境之人。
再后来就是遇到了俞非晚他们。
……
浑浑噩噩,浮浮沉沉。
整个人像是漂浮在云端,轻飘飘,软绵绵。
耳畔出现青雉焦急的声音,“主人,她是不是要不行了!”
一股清凉的力量注入俞非晚的身体,让她滚烫燥热的灵魂安静下来,身体上的疼痛也随之平息。
“走吧,青雉,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于抚有些疲惫虚弱的声音逐渐飘远。
俞非晚一头冷汗地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马车。
马车中央的桌子上放了三样东西,一颗留影石,以及一颗黑色玻璃珠,其中还透着一丝鲜艳的红,以及一张普通的白纸。
手指触及那颗珠子,耳中就出现青雉的声音,“抱歉,我去得太晚这个小鬼实力太低,只剩这些了,但是我曾听闻,将这魂珠放入冥河之中,她便能够得到转世的机会,再世为人。”
看着那颗魂珠,俞非晚叹息一声,她还没来得及给小梅买漂亮衣服。
将魂珠收进手镯之中,意外瞧见双眼紧闭躺在床上的图南,他此刻整个人近乎透明。
顺便将桌上的留影石一同收进手镯,只是意念一动,触及旁边的白纸。
一个不留神那白纸就钻入她的识海,与那本悬于她识海的《无上丹书》打了起来。
最终以《无上丹书》将白纸夹在书页中而取得胜利。
俞非晚现在没空理会它们,现在最要紧的事还是将图南送回他的身体,他的灵体快撑不住了。
现在成亲才是当务之急!
[墨镜]本书于12/06号入v,5号不更,6号凌晨更新万字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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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咒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