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南停下修炼深邃的眼眸看向俞非晚,目光上下打量一番,神色迟疑,欲言又止。
俞非晚头上滑下一排黑线,很好有被无声地嘲讽到。
肚子此刻不合时宜地叫嚷起来,俞非晚觉得没有比她还惨的穿越者,到如今连顿饱饭都没吃上。
不怪图南不看好她,偏偏她自己也不争气。
俞非晚捂着肚子,饥饿的目光的落到桌上,才发现昨日从储物袋中散落的药瓶已经被图南整整齐齐地排列好。
她觉得图南是有一些强迫症在的,所有的瓶子都排在一条线上,从小到大依次排列。
甚至连颜色深浅他都要仔细排列。
俞非晚眼睛骨碌一转想到些什么,坏心眼地在拿药瓶的时候故意用衣袖碰倒了瓶子,药瓶像是多米诺骨牌般地倒下去。
顿时桌上就乱成了一团。
果然下一秒她成功地看见图南陡然绷直的脊背。
好了这下大家都不好受,俞非晚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轻松地从一片杂乱的桌上挑出装有辟谷丹的小瓶子。
好奇地倒出小小一粒的褐色药丸,放在鼻尖嗅嗅,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有一种淡淡的植物香气,不好闻也不难闻。
就这个吃下去就能够三天不用吃饭?
简直居家旅行必备良品,俞非晚没有迟疑丢入口中。
丹丸入口即化,味道有点苦。
肚子总算不再唱空城计,但她总觉得没有吃饭菜的仪式感,这顿饭就像是没有吃过一样,好空虚。
“小姐?您来这里做什么?”门外暗卫的声音传来。
俞非晚看着这一桌子的赃物,噌地一下站起来,桌布一掀将那些瓶瓶罐罐全裹起来扔到床下。
昨天才刚掉下来的房门再次被拆除。
这门还真是命途多舛,希望它下辈子不要再做门了。
阿门。
俞悦一进门就看见俞非晚一脸恍惚地盯着房门。
她这是知道了自己已经被家族放弃,嫁给图南冲喜了?
俞悦一开始刚重生时,本来想要取代俞非晚得到与图南的这桩婚事。
但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因为她重生归来太多事发生了变化。
她得到消息,图南落下山崖命悬一线,现在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咽气。
“你来做什么?”俞非晚看着俞悦一脸惨白,单薄得一阵风就能吹走的样子。
她都这样了还不好好躺着,来找她干嘛?
有受虐倾向?还是来找麻烦?
“妹妹这是来恭喜姐姐即将要成亲,而妹妹不日就要前往丹阳宗怕来不及送上祝福,所以特地提前恭贺姐姐。”俞悦一脸得意地看着俞非晚,就算她躲过了莫长老又如何,还不是只能给一个废人冲喜。
废人与假货般配极了,她俞非晚就该配这样的人。
“我,成亲?”俞非晚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莫长老吧!
如愿看见俞非晚脸色一变,俞悦翘起嘴角,“姐姐还不知道吗?”俞悦故作惊讶地单手捂唇,“哎呀,我是不是说漏嘴了。”
俞非晚厌烦地翻了个白眼,这人戏瘾真大,这么爱演怎么不上台去。
“俞悦,你我之间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别一口一个姐姐,听得人起鸡皮疙瘩。”
俞悦依旧嘴角上扬,眉眼弯弯看着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无辜地看着俞非晚,声音轻柔,“呵,俞非晚你看就算我被发现陷害你,但家族还是选择保住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
她笑着靠近俞非晚,俞非晚想要后退与她拉开距离却被她一把拽住,在她耳边低语,“因为你是个废物,修行多年依旧还未筑基的废物。”
俞悦仔细端详俞非晚的表情,诧异地发现她对此好像浑不在意,显得她为此洋洋得意的模样像个格外像个小丑。
一把推开俞悦的钳制,因为落水身体虚弱的俞悦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俞非晚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头笑眯眯地俯视着地上的俞悦。
“俞悦,你知道吗?只有内心空茫的人才会像你这样虚张声势,试图从其他人那里获得认同,我是不是废人从来不需要别人来评判。”俞非晚仰着头,像是一只从不低头的高傲天鹅。
“我是什么样的人从来不需要别人来定义,收起你这一套做派,看得人眼睛疼。”况且她觉得原主已经很棒了,在经脉几乎全部堵塞的情况下也快要修炼到筑基,不难想她到底为此付出了多少汗水。
俞非晚的话像是一把刺刀,将她的伪装划得乱七八糟。
她就是最讨厌她这高傲的样子。俞悦手指紧扣地面,因为用力指尖泛白。
拍拍身上的尘土,摇摇晃晃站起来,俞悦不再遮掩她的恶意。
她神色狰狞,言语像淬了毒一般,恶狠狠道:“你就好好地嫁给图南那个废人冲喜去吧,不管你怎么狡辩,你是个废人这个事实永远不会变,而我将是你永远也触及不到的高度。”
俞非晚一愣,嫁给图南?给图南冲喜?
她看向窗边明显也是一愣的图南,突然腾地一下脸上一热。
二人眼神对上,下一瞬双双猛地错开眼神,不敢看向对方。
俞悦看着俞非晚猛地转头,还以为是自己刺中她的痛点,心中快意闪过。
只不过她脸红什么?想来一定是被气得发红。
“俞非晚,你就好好地等着嫁人吧,而我也得去准备去丹阳宗的行李了。”俞悦并没有等到俞非晚的回应,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拢了拢披风,轻咳一声,飘飘然离开。
房间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她与图南谁都没有再说话。
远处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朝着她这个方向来。
俞非晚无奈地叹口气,真是烦死了,一天天的。
她这里还真是像菜市场一样热闹。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俞晁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身后还跟着喜婆一类的人。
丫鬟们端着朱钗饰品整齐地跟在他身后。
这么快?还真是一刻也等不及,要立马把她送走?
俞非晚一脸冷漠地看着俞晁,这种场合应该是俞母来才对。
这样看来俞母是真的很讨厌她。
俞晁知道俞悦来过,想来俞非晚如此冷漠是知道了些什么。
到底是看着长大女儿,俞晁心下也有几分不忍,软了声音道:“晚儿,你别多想,为父会为你多准备些嫁妆。”
身后一排丫鬟仆人抬着婚服等各种东西鱼贯而入。
“周家定下的婚期就在五日后,我知道这有些仓促,但你别担心,该有的礼节一样都不会少,我已经交代过了,周家定然会好好待你。”俞晁说着他自己都心里打鼓。
怪只怪她只是连筑基都有困难的修士,若是有天赋些……
而俞悦则是个炼药师今后成就定然在她俞非晚之上 ,这些也是经过家族长老们的商议后决定的,放弃俞非晚,将她送得远远的不要再影响到俞悦。
俞悦整日将目光落在俞非晚身上,于她修行不利,阻碍她境界提升。
俞晁犹豫一番手中白光一闪,将一袋灵石交到俞非晚手上,他像是放下什么重负般,松了口气,对等候在一旁的丫鬟们吩咐道。
“给小姐梳洗打扮,即刻上路,别误了吉时。”
即刻上路,听着怎么这么不吉利。
俞非晚手里掂了掂手中的灵石袋子,好抠门!
随后就被这群丫鬟团团围剿,像个任人摆弄的洋娃娃。
约莫一个时辰后,丫鬟们才终于将她妆点完成,精致的发髻上戴满了珠钗,俞非晚本想说少戴些在头上怪重的。
但转念一想,这都是钱,于是在丫鬟们诧异的眼神中,又多给自己插了两根,没事的她受得住。
火红嫁衣层层叠叠,或许是因为这场婚事来的仓促,嫁衣有些不合身,应该是买来的成衣,腰身处松松垮垮,裙摆还有些长。
纵使一切都如此仓促,但依旧无损俞非晚的美貌。
而在这期间无论她如何询问,这些的丫鬟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很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丫鬟。
被像洋娃娃一样晕头转向地摆弄许久,一个约莫五十来岁一脸喜气的喜婆从的门外进来,用尖利的声音催促着:“怎么还没好,这迎亲的队伍可都已经准备好了,可别让人夫家的久等了。”
“俞小姐,您看您还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吗?叫丫鬟一并帮您收拾,别耽误了启程。”喜婆看了眼空荡荡的屋子,想来这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准备让丫鬟们领着俞非晚走了。
“那麻烦你们在门外等我一会吗?我有些东西要自己收一下。”俞非晚想着那些丹药可还放在床底下呢。
俞家抠门成这样,给的嫁妆想必不会大方到哪里去,能带走的她要都带走。
“行吧,那您可快着点,大约还有一刻钟,耽误了吉时可不好。”喜婆带着一众丫鬟退出门外。
待到他们走远,俞非晚敲了敲手上的墨玉手镯,用气声询问图南:“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里的东西都带走?”
图南闪身出现,“都?”
一团耀眼的红映入眼帘。
俞非晚应当是他见过的人中,最适合这种热烈颜色的,不会被这过于浓重鲜艳的颜色夺去光彩,反而相得益彰。
想到她穿着这鲜红的嫁衣是因为要与他成亲。
图南现在的心情有些心情复杂,对俞非晚好像多了些无形的责任。
“问你呢,有没有什么方法把这里的东西都收起来,怎么开始发呆了?”俞非晚扯了扯图南的衣袖,这人怎么突然就走神。
图南垂眸看向俞非晚,漆黑的瞳色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就在俞非晚以为他又走神了的时候,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指尖一痛,殷红的血珠聚集到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