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与墨玉在棋盘之上纵横交错。
两人同喜飞白书,在书法之上造诣难分伯仲,现今吕善盈纤细手指执着如墨般深沉的黑子在棋盘之上纵横捭阖,李昀神情也逐渐凝重。
执子之手也变得悠长凝重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在桌案之上,眉宇蹙起,常常笑着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这是李昀对这件事郑重的对待。
一方进攻,一方防守,两人厮杀许久。
终于,一向主张杀伐决断的吕善盈一个迟疑,之后神色凝重,执棋之手不在果断,娥眉轻轻蹙起,忍不住轻酌一口酒来缓解战局紧张。
而一向主张防守的李昀却趁此时机扶摇直上,抓住了这一个漏洞,此后由防守变作进攻,之后每一步步步杀伐,将黑子赶尽杀绝,没有丝毫心软。
胜负已分,李昀单手支撑着下颌,棋逢对手畅汗淋漓的餍足使他笑意晃晃,漫天星辰就像在他眼眸之中,显得格外温柔:“看来,是我赢了娘子。”
吕善盈看着棋盘眼神迷茫,她开局之势无人能挡,最后竟落得一个溃败不成军的样子:“这怎么可能呢?”
“我输在了哪里?”
她不是不能接受自己输了,而是不能接受开局的光辉还有结局溃败这两种鲜明的局势,太...打击人了。
李昀沉吟一声,垂眸看着面前黑白战场:“不若再手谈一局,这次还会是我赢,然后我就会告诉你究竟输在了哪里。”
哼。
吕善盈点头应了,她好胜心强,现在更被李昀这种态度掀起不服输的意气,眼神越发凌厉凝重起来。
琼觞玉液随着心急无暇品茗,吕善盈饮酒越发急促,但黑白战场之中局势依旧不甚乐观。
等一局再次结束,她颓然靠坐在椅背上,不可置信问道:“这究竟是何原因?”
眼前之人就像会预测她往回往哪一步下棋一样将她引诱彀中,一开始凛冽再到被困其中,局势翻转全盘不在她的掌握。
一向要强的她失了锋芒格外乖巧,灯影憧憧,她眼中无措,起身单手搂住纤细的腰肢,李昀远目看着棋盘开口:“略观围棋兮,法于用兵,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陈聚士卒兮,两敌相当,拙者无功兮,弱者先亡。 ”(1)
古人早就言道,棋局便为战场,其中对弈棋子与点兵点将在战场之上的进退与防守一样道理,兵法运用与棋谱更为相似。
吕善盈抿了抿唇,感受着耳侧滚动的喉结与清冽声音,激起她浑身涟漪:“还有,你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她诧异抬眸。
“你永远都无法狠心。”
“明明一击即中就可以要我的命,你却偏要慎重,明明可以趁胜追击,你却偏要瞻前顾后。”
“而作为你敌人的我,就会趁着这个时机来扶摇直上,接着这个机会扭转乾坤。”
吕善盈轻颤的睫羽让她眼中晦暗难辨,微微低下头,眼前如同一只墨色的蝶。
她必须承认被说中了心事,迟疑、不够果决,是她这个性子最大的毛病。
如果她足够果决,足够隐忍,运用天命坐稳皇后之位,扶持幼子登基,以太后之位摄政,不论礼法孝义都能够稳坐高台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必将希望放在新帝良心之上。
可她扪心自问,自己做得到吗?
因为不够果断,她才只能够仓惶落败。
她若是够果决,是否一切都不一样。
她指尖颤抖起来,紧紧攥住李昀胸前衣料,本就大开的衣领更加松散,将紧实身躯暴露于灯光之下。
周身好像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鹅毛大雪将她淹没,她无措启唇张了张嘴,半晌这才开口:“你父皇...”
李昀没有等她说完,只听见她说的这三个字眼就用一手掌心扣住她的脖颈,让人如同濒死天鹅般朝他抬起头。
紧接着用牙齿咬了她柔软的舌尖,听着她闷哼出声拍打在胸膛的手这才稍稍怒火消散:“不许提他。”
这个人怎么永远都能够轻而易举的用娇嫩的唇瓣说出气人的话。
等人悠悠喘息,李昀皱着眉用带着薄茧的指腹碾过她的唇瓣,像检查这标记够不够稳妥。
那唇上有着潋滟水光,娇艳非常,口中却恼怒骂道:“李昀,你是禽兽吗?”
吕善盈舌尖被咬了一口,什么理智都不在,径直骂道却把身边人一下骂笑了。
这一次李昀温柔进退有度的含住舌尖轻轻吸吮,攻势温柔不似从前要将她吞吃/入腹般狠厉生涩,反而勾魂夺魄,惹得她思绪全无,只想开口骂他。
拍打在胸膛上的纤细的手掌逐渐失力,攻势沉沦让她无法招架,眼下染上泪痕,思绪一片空白,她被人掌握了。
手掌无力垂落将桌上银壶扫罗,觞中梨花白的醇香散落鼻尖。
烈酒不入喉,酒香会更让人放肆,吕善盈的轻微抵挡,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鼓舞。
三尺之局的棋子被宽袖扫落,如云朵般翻涌的裙摆袅袅。
她被放置桌案之上,双腿之间被强制性的嵌入他的长腿,正如他整个人无任何阻挡的出现在她生命之中。
外裳落地,锦缎覆盖在黑白二色棋子之上,灯影交错,两处身影好似融为一处般。
纤细脖颈如同濒死天鹅,吕善盈节节败退早已经溃不成军。
“唔...”在激烈索取之中,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也啜泣。
-
被李昀屏退的侍从眼观鼻鼻观心的退下。
听着里面棋子叮当落地之声心里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脸色绯红,尤其看到御前第一人陈总管也没有叫人进去洒扫之意更确定了几分。
小宫女低下头,想起这些时日伺候娘子时候的风华美景,她想...若她是陛下,定然也愿意将娘子捧在掌心之中好好爱护,日日疼惜。
星星夜宿,下了值,住一起的侍女兰香刚一开门,便叱咄道:“什么贱人,就是勾着陛下厮混,陛下从前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小宫女梅香皱了皱眉,用火折子将屋内蜡烛点上,十分不解:“可这是陛下一直在寻的娘子,陛下喜欢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她们都是早先在边关就伺候在陛下身边,对陛下一直在寻人这件事稍有耳闻。
如今陛下夙愿得偿,知道陛下从前找人有多厉害的老人都很开心,怎么兰香说话这么...刻薄呢。
烛光点燃了整个屋舍,兰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着梅香的郑重嗤之以鼻,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敷衍道:“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呢,依我看就是陛下聊以慰藉罢了,你可听着宫里叫过水?”
她可和梅香这个只会兢兢业业的傻子不一样。
兰香生的好看,本就有心,现在伺候在这个来路不明的人身边见着她享受荣华富贵更是嫉妒之心如同野草疯长,正好有人给她递了消息。
只要让那个女人消失在宫里,等到袁家大娘子入宫之后,她就会成为秩正三品的婕妤,再也不用伺候人了。
“你...反正我说不过你,但娘子生的好看脾性又好,比咱们在边关时候想的好多了,至于...那是陛下的事,咱们怎么敢过问。”
兰香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梅香以为她听到心里去了,这才心下稍安。
她们两人一起到了京城,可不希望兰香因为自己的小心思走错了路,步了那个小内侍的后尘。
-
“不...停...停下!”
等到被打横抱起放在帝王栖息之所,吕善盈挣扎着总算是被松开得以喘息,吕善盈感觉自己的脸如同被烈火灼烧了一般热气腾腾。
双手推拒着上上之人,她差一点因为身在局中,沉迷在他的攻势之下了。
她差一点忘了,李昀其人,最擅长伪装成无害的样子然后趁着猎物不备,能够一举叼住猎物咽喉,和她的看似杀伐决断实际优柔寡断完全不一样。
他低下头看着吕善盈唇上被吮.吸出的艳丽,清冷无双入谪仙之人因为这种昳丽美感才能够让他确认眼前人就在自己身边。
凝视着娇艳的唇珠,他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
他未曾尽兴,他想要索求的更多。
指腹再一次摩挲着唇瓣,缓缓下移来到她的脖颈心脉之上。
吕善盈察觉到了危险的暗涌,仰头看着他轻轻颤抖。
仿佛被一只蛇紧紧缠绕着脖颈,被一匹狼牢牢盯住咽喉,不敢动作。
“阿善,我想要你。”
李昀喘着粗气,儒雅面容露出一丝疯狂。
“云渊故弄玄虚也好,她是真的有点本事的。”
“天命皇后,你从一开始就该是我的妻子!”
下颚线冷冽,双眸深邃迷人的帝王以不容拒绝姿态握住她的手腕,一寸一寸吻在了她的肌肤之上。
吕善盈缓缓阖上眼睛,逃也似的将那帝王象征规避在视线之外,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意。
放肆拥吻的人尝到了她泪水的滋味,怔愣抬起头,缓缓失了力道。
吕善盈轻扯着嘴角,伸手要自己拉下腰间裙摆的系带,看着李昀的眼睛:“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么就如陛下所愿。”
“希望陛下得到了以后,就不要日日牵挂了...即使美色再好,也没有什么值得牵肠挂肚的。”
欲要动作的手被人紧紧握住,李昀咬着牙不可置信,看着吕善盈的冷硬顿了顿,张口咬在了她的脖颈上。
手上失力,吕善盈低呼一声,紧紧抓住他的长发,惊呼道:“你疯了?”
可他就跟察觉不到疼似的,等他自己觉得够了,起身抚摸着留下的齿痕,咬着牙一字一句问着吕善盈:
“阿善,你应当看到了那个折子,袁家人意在中宫,你就不想多问问吗?”
“你就不会...如同我听了那三个字一般吃醋吗?”
吕善盈咬了咬牙没有说话,她已经是猎物,前路未明,哪里还要探听自己是不是唯一的一个猎物。
李昀长吁一口气,面露沮丧,但还是起身对着床榻上的人轻声说道:“今夜...是我冲动了。”
他的理智,在她面前从来不是理智。
“但是阿善,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若说我只是贪图美色,那我何至于此呢?”
“啊?”
李昀转身离开,独留在龙榻上的吕善盈怔愣着坐起身来,只着一件里衣赤足下榻,踩了双绣鞋。
地龙温和,所以并不觉得冷。
等她矗立在落了一地的棋子残垣边上,呢喃说道:“皇室刻薄,男子寡恩。”
缓缓蹲下身,捡起一粒黑子。
歪头不解:“真的会...这么喜欢吗?”
下一章入v,感谢一路陪伴的宝贝,啾咪啾咪!!
你们决定下一本究竟写什么——
预收一:《宫阙夺娇》娇软美人 男主又疯又狗君夺臣妻 男二上位
预收二:《青梅熟了》娇憨小姑娘x冷漠皇太孙,青梅竹马,自己老婆自己养
这本完结后哪个收藏多先写哪本,鞠躬,点开专栏即可收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