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汉在树上抓了很多红松虫后,翩然一落,身姿轻盈如燕,飘逸如风,哪还有半点农夫的样子。
“看!”
他手里捧着一窝红松虫,白花花的还在一直蠕动。
“大叔,请受我一拜——”
南未一见,不禁跪了下来。
想不到表面上普普通通的庄稼汉,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扫地僧。
“你这小娃,怎的如此?”
庄稼汉慌了,想要去拉人。
南未没有起来。
“恳请您教我功夫——”
说着,使劲磕了几个头。
庄稼汉一摸头。
“啥?我不会什么功夫啊……”
……
两人同时都沉默了。
……
空净的山谷中,蓝天白云相映,金黄的阳光、翠绿的植被、柔和的春风,吹拂着碧波荡漾,波光粼粼映照着农田和山谷,仿佛一幅流动的画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人们的勤劳智慧相结合,让天市谷尽显恢宏与细腻。
南未和庄稼汉两人在田埂边并排坐着,看着眼前的美景吃着饼,真是心旷神怡。
庄稼汉很巧的也姓田,叫田二。
据田二叔自己所说,他确实是个老老实实的庄稼汉,不会什么功夫,你要问他捉虫时的轻功,他就说他从小就这么抓的,只不过后来越跳越高,越爬越轻松而已。
嗯,南未差点就信了。
她也不恼,反正她不急,慢慢来,就当欣赏田园风光了。
这边,她才把嘴里的饼才将将嚼完,那边,湖面上,有几只水鸭子为争吃虫子打了起来。
接着没一会儿,就变成了群鸭混战,湖面翻涌起伏,水花四溅……
嘎、嘎、嘎、嘎……
场面一下热闹非凡,堪比之前那七个吵架的大爷。
田二叔盯着湖面看了一会儿,然后才不慌不忙地起身。
“我去逮那两只罪魁祸首!”
说着,脚下疾风起。
顺即,嗒、嗒、嗒——
一步一脚踏着湖面,冲着水鸭们奔将而去。
常威!你还说你不会功夫!
南未察觉到自己又被忽悠了。
只见那田二叔,倏地一下俯冲进鸭群里,动作如闪电般让人咋舌,出手快准狠,眨眼间便是一手一只鸭子,不多做停留,转身如蜻蜓点水般上了岸。
“啪、啪、啪——””
她使劲鼓掌喝彩。
“田二叔功夫了得啊!”
田二叔提溜着鸭子憨笑。
“嘿嘿,这不是功夫,是俺……”
“从小就会的,是吧?”
她接过话。
信你个大头鬼啊!
是从小就学的功夫吧!
……
接下来的日子,南未就在田棚里住了下来。
每天早上她都跟着田二叔去山里砍柴,砍完柴后就去红松林抓虫,之后再去湖边赶鸭子。
第一天,她连拿起斧头都吃力,红松树才爬一截就掉下来,赶鸭子只能绕着湖边跑。
第二天依然如此。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要不是她还记得宗主说的那个星旗任务,她差点都觉得自己提前过上了退休的咸鱼生活。
然而,这样的美好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
原本是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一天。
南未正在田二叔的教导下爬红松树,她如今已经能能纵身一跃爬至五米多高了,她今天要再加把劲挑战更高。
她像往常一样刚一提起,忽然,她心跳猛烈加速,浑身开始不停地出汗,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她立马反应过来不对劲时已经晚了,她全身抽搐直接从树上砸了下来。
啪——
唉!
果然,咸鱼的美好幸福就是如此短暂。
迷迷糊糊中,她能感觉到田二叔背着她直接跑进了山谷里的那座城里。
呃……
早知道那么容易,她一开始就装晕了。
……
一间屋子里,气氛紧张,人影绰绰。
南未躺在床上,张开眼,只感觉视线模糊,眼前冒着五彩斑斓的光,周围的人一直在左右摇摆,上下颠倒……
她再闭眼,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发冷,大脑已经成了浆糊……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她只知道她现在很难受,期间还呕吐了几次,她该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她好像是毒发啊……”
“不可能吧,她没吃天星丹吗?”
“可天星丹不是每月初一宗里祭祀大典才会发吗?”
“要不再等两天,马上初一了……”
……
隐隐约约间,她还听到了人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尤其是在听见了“天星丹”三个字时,她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升起对丹药的一股强烈的渴望。
她好想吃,想吃,她要吃天星丹!
就连脑海中也清晰浮现出一只熟悉的白手,上面放着一颗黄□□人的药丸,正**裸地勾引着她。
白手、黄色药丸……
突然,她脑中猛的一个激灵,拼命使劲甩了甩头。她想起了青龙在马车上喂她吃的那颗药丸。
什么狗屁天星丹!
她才不要吃!
……
她的情况越来越糟。
“这样下去不是事啊,她要是死在我们谷里就糟了,不行,我去找座星长老——”
一个声音说着跑了出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未已经浑身湿透全身疲软,她等到了被田二叔扶起身,递过来了一颗熟悉的黄色药丸。
田二叔很是焦急心切。
“娃儿,快吃,吃了你就好了!”
南未早就没了力气,但她还是竭力拒绝。
“我……不吃!”
田二叔耐心劝说。
“你相信田二叔啊,放心,这是我和座星长老专门求来的,特别宝贵管用——”
“我呸——”
她猛地手一挥,直接把药丸拍滚到了地上。
“我……才不吃……这害人的东西……”
一旁有人见了,气急败坏。
“大胆!竟敢毁坏宗内圣物!”
“来人啊,把这狂妄小儿押入贯索——”
然后,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直接被几个冲进来的黑袍人给押走了。
昏暗的地下囚牢里,几盏摇摇欲坠的油灯微光在黑芒中挣扎跳动。粗糙的石头地面上全是泥渍,刺骨的风穿透单薄的衣裳侵袭进南未的体内。
门房上的铁条似乎在诉说着她的可笑愚蠢。
之前的大汗淋漓,她全身早已湿透,此时此刻她已经分不清身上的是牢房里潮湿的污水还是自己的汗水了,她发着抖蜷缩着瘦小的身体孤零零地躺在干草堆上。
她觉得好冷啊,真的好冷……
她的身体一直在不停地在发着颤,时不时还会痉挛抽搐一下,她的精神也濒临空亡,但她始终没有闭上眼睛休息。
每当身体精力殆尽,虚脱至极,意识模糊,她就会咬破手指,努力让自己恢复一点神志。
这吃人的鬼地方,她好想家啊,她好想上辈子的平安顺遂,想上辈子的无病无灾,想上辈子的阖家团圆……
想着想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
牢房里的油灯微弱昏暗,似乎马上就要熄灭。
终于,在油灯即将枯尽之际,破晓黎明降临。
哗——
一阵脚步声传来。
南未猛地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来人。
“娃儿 ,听话,先吃点东西然后把这天星丹吃了,长老最多就关你几天,之后就会放你出去的,出去之后你把欠的天星丹给还上就好……”
田二叔习惯地挠了挠头,蹲下来把她扶了起来。
“为什么……要吃天星丹?”
她硬挺着熬过了一晚,似乎勉强恢复了点精神,可声音还有些沙哑,她看着田二叔手中的那颗黄色的天星丹,还是没拿。
田二叔一愣。
“只要是宗里的子民都要吃啊,天星丹是神明的恩赐,是老天爷赐予我们的宝贝……”
听了这个回答,南未更觉得无力了。
田二叔的话证明原身之前是绝对吃过的。
这天星丹绝对有问题!
“谢谢田二叔,你先回去吧。”
她现在没有力气再多想,只能接过天星丹,把田二叔先打发走再说。
田二叔走之前还不忘安慰她。
“娃儿,等你出去我给你炖老鸭汤!”
她没有回应,而是躺在牢房的地上定定地看着昏暗的墙壁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