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书指南 第107章 灾临人间（5）

“如果一个人真的能够扭转一切，那我做的那些尝试，怎么可能都失败了。”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剑柄，缓缓抬眼望向满脸警惕的众人。

“宋师妹她是唯一吸入魔气后没有魔化的人，而且实力强大，出去的话一定可以……”潘差还在试图说服江慎衍，话没说完，就被迎面而来的剑光闪了眼睛。

“他们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江慎衍右手持剑，左手覆眼，片刻后，淡淡的红光从他那只右眼中散发出来。

一股奇怪的力量震退了提剑而来的姜序。

“可这些人的命在小师妹眼中和她有关系。”姜序望着他，淡淡道。

“你这样不顾她意愿的保护她，才是真的会害了她。”

闻言，江慎衍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右眼的红色也越来越浓。

“你们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明白。”他满眼都是绝望，“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一切，唯有毁灭，才能终止这无意义的循环。”

话音刚落，江慎衍重重朝前挥出一剑，这一剑汇聚了他全部的力量，是真正的毁天灭地之剑。

他想要了他们的命。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潘差实在无法相信，这么多年以来仙门翘楚江慎衍，如今会成为他们最大的阻碍。

“立场不同，不必强求，”姜序很冷静，提起木剑，聚起生机和灵力，“我在这边挡住他，你趁机钻进结界，唤醒宋疏意。”

话毕，没等潘差反应过来，朝着灰衣道人和潘差背后贴了一张符咒，迎面接住了江慎衍一剑。

强大的剑气带来的痛苦是无法用言语诉说的，几乎是木剑碰上剑气的一瞬间，血丝便从她的嘴角流下。

阿竹望着姜序渐渐变白的脸色，担心问：“需要帮忙吗？”

阿竹是天地精华聚成的精灵，天生就拥有强大的灵力。姜序摇了摇头，虚弱地摇了摇头：“这是我的机会。”

姜序天赋出众，但却一直困在目前的境界里，剑对她来说，只是武器，而要想让修为更进一步，剑就必须和主人互通思想，成为她身体里的一部分。

江慎衍这招，是她和她的剑的机会。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就离开，这一剑的后果是你们承受不住的。”江慎衍负手飘在空中，淡绿色的衣摆如水波随风摇晃，一圈又一圈的灵流随着他衣摆的摇动冲击着姜序的元神。

她右手死死抵住握剑的左手，力度大到掐破了皮肤。

记忆中，她被爹娘塞在阴暗的床下，双手捂着嘴，浑身发抖，却一点都不敢发出声音。一双靴子踩过慢慢扩大的血泊，最后停留在爹娘的尸体前，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

血肉与各种脏器碎片飞溅，那双脚的主人更加兴奋，力度越来越大，直到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血，源源不断的血，无法止住的血。

“我们姜家，自古就背负着一个诅咒，当姜家子孙到了四十岁，就会迎接属于他的结局。”

“这个诅咒是无法逃过的，这就是姜家人的命。”

姜凛便是因为这个诅咒进入了青鸾门。

她还记得哥哥离开的那天，眉眼间俱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背着一把破木剑，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征途。

“爹娘说诅咒是不可解的，哥哥你去的话……”

那时她年龄小，并未明白姜凛那一身热血究竟是为何，只记得他甩着手中的剑，轻狂地指了指天。

“待我将这世道搅翻，诅咒自然会不破而解。”

可是爹娘还是没能逃掉那诅咒，姜凛也在他们死的那一年突然失踪，只留下祸乱仙门，与魔物有染的罪名，除此之外，她再也没有见到过哥哥。

十年，整整十年，再也没见过。

江慎衍的剑气太强，她手中的木剑已经有裂开的趋势了，姜序调动全身的灵力，以至于经脉干涸刺痛，也咬牙往左手输送而去。

“你快要撑不住了。”江慎衍冷声道。

不，姜序死死地盯着阵法内安然入睡的宋疏意，她绝不会退。

“浮木，损！”她眸中金光闪动，轻声却坚定地喊道。

随着这声咒语落下，木剑的表面突然出现很多细小的符文，密密麻麻地流动着，从剑尖，蔓延到剑身，最后扩散至她全身。

江慎衍面色突变，提起袖子去挡，却已经来不及了。

姜序以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修为为代价，引爆了自己的灵核，只是为了接下他这一剑！

灵核爆炸所带来的威力是十分巨大的，江慎衍只觉眼前一阵白光闪过，便再也看不清了，就在这看不见的两三秒内，潘差绕过他，从结界破开的口子中钻进去，将灵力打入了宋疏意的眉心。

不，不要！江慎衍忙撤去所有剑法，对着潘差就是一掌，将宋疏意护在了自己怀中。

潘差像块破布狠狠被扔到地上，砸出了一大块印记，而姜序握着木剑，颓然地跪在地上，无力地垂下了头。

“时间快到了，我的时间不够了。”江慎衍右眼的红色越来越浓，说话的语气里带上了明显的慌张。

而潘差费了老大力气从坑底爬起来，第一时间就是跑到姜序身边，用力晃了晃她的肩膀。

“姜序，醒醒，醒醒。”

如此晃了数十下才将她晃醒。

“这是怎么……了？”她揉着眼睛，懵懂地望着潘差，道。

潘差望着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姜序，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不过他并未细问，只是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拔剑挡在她身前。

“江师兄，收手吧。”他高声道。

“收手？不可能，永远不可能！”江慎衍此时神色癫狂，仿佛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就连周身的气息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往日里纯洁无暇的剑气，混进了一些别的东西。

宋疏意的眼皮在慢慢睁开，江慎衍想阻止，却被反噬地吐出一口血来。

“真是稀奇，竟然能够看到你失控成这样？就为了一个小丫头？”脑海里，那道烦人的女声在说话。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修的是无情道，无情无情，动了情便会一无所有，江慎衍，你知道吧？”

“若是少了无情道这层束缚，我会更加深入地侵入你的心，到时候可不是你念几句清心咒能压制的住的。”

意识很模糊，记忆被割成一块块凌乱的碎片，争先恐后地往他脑子里钻。

那不知多少次的失败，多少次在暗夜中的等待，最终让他迎来了第一道曙光。

这个书中世界实在是太完美了，他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破绽，只能按着剧情的发展走，可一次次循坏都在魔物入侵仙门时中断，他那位废柴小师妹成了万众瞩目的大英雄，而他则死在了魔物的追缴中，罪名是勾结魔物，祸乱仙门。

循环往复，结局始终一样，不过他渐渐发现，系统对他的约束力越来越弱，有一次他甚至挣脱了系统的控制，忤逆了系统的意愿，但可惜的是，那次的结局仍然没有更改。

可是一切都从那个时候变得不同了，只要他沾上和魔气有关的事情，剧情便会发生变化。

偶然之间，他窥见了袁谙的秘密。

在众人面前视魔物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青鸾门掌门，竟然偷偷豢养魔物。为了掩人耳目，他还特地将魔物所在地藏在了青城峰，用一道极其复杂的空间术隐藏起来，入口会随着月相的变化而变化。

那日他修炼走了岔子，险些走火入魔，就在这时，那道空间感应到了他体内微弱的魔气，将他吸了进去。四周一片漆黑，唯有中心有些许光亮，凑近一看，是一颗红色的珠子，他还想细看，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他连忙收敛气息，隐入暗处，就那样发现了袁谙的秘密。

那些魔物被那颗红色的珠子束缚着，源源不断的魔气脱离魔物的身体，涌向珠子内部，袁谙会定期取走珠子内的魔气，大概半月一次，摸清袁谙的行动规律后，江慎衍便开始计划偷走珠子。

既然魔气可以影响发生的事情，那拿到这颗珠子就能离他的目标更近一步。

他拼尽全力偷走了这颗珠子，这回让他死亡的时间足足往后延迟了一个月。

这个世界的弱点，终于被他找到了。

炽焰珠不知为何分为了三颗，但组合在一起，就会产生巨大的威力，可惜再一次重来，他得重新寻找珠子，不过他体内还剩余一些珠子的力量，他便是用这些力量杀死了系统，拿到了身体的主导权。

他有种预感，这一次会是他的最后一次循环，所有的事情都提前了，那许许多多次循环中突然爆发，无疾而终的魔患，终于露出了真实的面目。

他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怀中的宋疏意在抵抗他的力量，江慎衍轻轻地笑了，指尖微微悬在她眉心上方。

“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金色的流光迅速飞入了她的眉心，与此同时，江慎衍的身体迅速消散。

片刻，他握着无悔剑，从树边站了起来。

“主人，时间到了。”司礼提醒道。

江慎衍缓缓抬眼朝前方望去，一座巨大的楼阁拔地而起，直上云霄，外部悬浮着无数明亮的孔明灯，照亮了周围的路。

这里便是云起阁，观星者与上天对话的地方。

“起！”他拔出无悔剑，脚尖轻点，眨眼间便飞上了最高层，司礼紧随其后。

最顶层是一个巨大的平台，中心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占卜法器，地面由一个巨大的八卦图案组成，隐隐散发着灵力。

身后突然传来清脆的响声，像是鼓掌，又像是刀剑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