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穿越重生 > 羡阳春 > 第15章 暴雨

羡阳春 第15章 暴雨

作者:白糖三两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1-10-17 05:57:27 来源:文学城

春寒过后又迎来了一场大雨。

容莺带人挖酒坛子的时候就在谈论头顶黑压压的云层,必然是要有一场大雨了。幸运的是她们前脚回了洗华殿,后面就是一阵雷声轰鸣,暗沉沉的天际有白光闪烁,紧接着就狂风大作,雨水往下浇灌的样子甚至有几分骇人。

至少没再挖酒坛的时候兜头浇下来。

三花被吓得躲进了容莺的怀里,内殿点了烛火,宫人们闲坐一团听容莺给她们念书。因为下大雨殿内很闷热,她命人将窗子打开透气,哗啦雨声仿佛就在耳边。

偶尔几声巨响,将圆脸小太监吓得一个激灵,险些没坐稳栽倒下去,身旁的宫女们纷纷笑他。

“这个年纪了怎么还怕打雷,我们这些女子都比你胆子要大。”

“莫不是做了亏心事,不然还怕什么打雷?”

他年纪最小,免不了羞恼,不满道:“怕打雷怎么了?虫子没咬你,你不还是还怕虫!我笑过你吗?”

容莺把盛着点心的碟子推给他,笑道:“气什么,不过玩笑话。”

小太监和她行礼谢过,拈了一块塞进嘴里,脸颊鼓起来像只松鼠,几个宫女又笑他。

窗外风雨大作,殿内却烛火轻摇,满室欢声笑语。聆春瞧了眼窗外的雨势,说道:“这雨也不知何时能停,照这么下一夜,明日庭中定要积起满塘水,烦人得紧。”

这么大的雨确实让不少人犯难,一旦积了水,人走动的时候就会打湿裙裳鞋袜,衣服也要溅上泥点子,尤其是她们这些要干活的宫人都烦心极了。

狂风吹得树枝胡乱地摆,原本粗壮的枝干在这场风雨里都显得脆弱了起来。又是一道白光闪烁,容莺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三花,不满的三花在她怀里翻了个身。

她记得闻人湙好像不喜欢下雨,小雨就算了,尤其是下大雨,他总会不顾闷热紧闭门窗。

在容莺的印象中,闻人湙是个和善的人,多数时候都是端正有礼的,极少出现莫名其妙沉着脸的情况。她记得的两次也都是下了大雨,闻人湙的眉头紧皱,眼中像是也凝了团黑云,冷得能滴出水来。

想到这一点,她莫名觉得这雨声更恼人了。

——

正值大雨滂沱,屋外狂风呼啸。

闻人湙在屋里看书,心始终静不下来,脑海中不断闪过斑驳画面。雷雨交加的轰响中仿佛出现了哭喊惨叫,他闭上眼,又是挥散不去的血流成河。

“封慈。”

封慈走近后,就见闻人湙揉着眉心,面容疲倦。“去将义父的信拿来。”

昨日李皎让许三叠送了书信来,他还没来得及拆开。李皎还在羌州与燕王虚与委蛇,他的书信会被燕王监视,因此也有一段时日没有书信往来。

闻人湙心神不宁,拆开信草草扫过几眼就放下。

封慈发觉他的脸色似乎更差了,过了片刻,他开口:“明日让许三叠滚过来见我。”

雨声依旧,一夜都未曾停歇。

翌日清早,宫人们都抱怨个不停。因为昨夜雨太大,宫里的暗渠涨了水,脏污漫起来惹得一股腥臊。负责洒扫的宫人不够只好各个宫去借,像容莺这种好说话的几乎一个殿的人都被调走了。

大雨过后碧空如洗,空气中有草和泥土的气味儿。满院子都是被狂风暴雨打落的枝叶,容莺和聆春用攀膊挽起袖子,一起将院子清理了。

本来今日地上积水,她是不打算出去的,装扮也十分随意,满头青丝只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额边落了几缕发丝,更显得清丽出尘。

看到桌下的三坛子酒,她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经过一夜风雨的摧残,闻人湙的院子同样一片狼藉,封善几下就处理好了,按照闻人湙的吩咐去请许三叠来。

闻人湙一夜未眠,清早就开始咳,喝了药才睡下。封慈口不能言,只和容莺做手势示意他还在睡。聆春将酒递给封慈,说道:“公主赠予你们家先生的陈酿,好生拿着。”

她说完后里屋就传来了一阵咳嗽,封慈忙又推了门进去,容莺不安地站在门外,不久就听里头的人说话了,嗓音哑得厉害。“公主来了?”

听到闻人湙叫自己,容莺立刻眼睛一亮,也不顾礼节就直接进屋了,聆春还没来得及拉住她。

他倚坐在榻上,中衣外随意地搭了件鹤氅,苍白的面色却让清隽的眉眼越发凌厉,像是雪中嶙峋而遒劲的一棵孤梅。

容莺并不掩饰自己的担忧:“先生好些了吗?”

“并无大碍”,他答完,目光落在封慈抱着的酒坛上。“公主这是……”

“是送给先生的酒,味道应该不会太差,先生若得了空可以尝尝。”她并没有提到赵姬,只简单地说了一句。

他忽又掩面咳起来,容莺伸手去拍了拍他的后背。

闻人湙能感受到有只手落在他的后背顺气,力道轻柔到可以忽略不计。只是挨得近了,他能感受到她垂下的发丝落到自己颊边,轻轻扫过脖颈撩起微微痒意。

有极淡的甜香,像是栀子的味道,闻人湙身子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很快就面色坦然地说:“没事了。”

容莺收回手,目光担忧,聆春在门口轻咳一声,提醒道:“公主,该回去了。”

她想起闻人湙方才还在歇息,停留太久确实不好,将他下滑的鹤氅往肩上扯了扯,交代两句就准备走了。闻人湙点头致谢,视线扫过她皓腕上的翠绿镯子,他目光微微一滞,霎时间就冷了下去。

等容莺走后,封慈抱着那坛酒,正犹豫着放哪儿,就听背后的闻人湙说:“拿出去扔了。”

——

皇帝四十八岁的寿宴十分隆重,落座上席的除了皇室重臣,甚至还有他新宠信的一个方士。朝臣虽然有所不满,却也不敢对这样的座次有怨言。彼此都清楚,圣上到了垂暮之年,性情越发古怪,阴晴不定难以捉摸,之前已经因为官盐走私发了火,进谏的太傅说杀就杀了,连带着平南王都被痛骂,在这会儿他们去表达不满是上赶着找死。

远嫁的四公主五公主从封地回了京,容曦坐在几位盛装打扮的姐姐身侧不怎么打眼。容昕薇一如既往,破例坐在了赵贵妃身侧,容莺反倒暗自松了口气。

这次的寿宴准备了很久,布置奢华气派,烛火照得满堂如昼,名品牡丹摆列也井然有序。即便如此,这样的场合在容莺看来只是凑个热闹而已,她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只管默默吃好喝好。

大约是因为难得姐妹齐聚,又是一场盛大宴会,无论男女都要精心装扮一番。皇后头上是垒丝嵌玉石的凤首冠,赵贵妃则是一整套明晃晃的金步摇,其他嫔妃也是各有各的艳丽,一眼望过去气派极了。

容莺悄悄打量容昕薇,发现她颈上挂了一串精致的坠子,上面镶着九颗宝石,没有一颗同色。

她忍不住内心腹诽,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虽然都是公主,自己未免显得太寒碜了一点儿。

坐在容莺身侧的是四公主容窈,驸马在她身旁坐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反观另一边的容曦,赵勉态度恭敬,让人替她温酒,又温声细语地和她说话。

容窈也能感受到这种对比,不由更加郁闷。

这种寿宴就是为了讨好皇帝来的,连平日里自傲清高的世家公子都要使尽浑身解数,盼望得到圣上的青睐。公主小姐们从前倒是爱看他们,只是如今多了个闻人湙,更多目光也都落在了这位外界揣测颇多的年轻帝师身上。

即便是容昕薇和已婚的容曦也不外乎如此,可惜容莺坐得远,连闻人湙的衣角都看不到。乐舞献了大半,容莺几杯果酒下肚,脸颊开始发热,捧着脸发呆。容窈的驸马不知道何时去奉承人了,留下容窈越发憋闷无趣,竟然破天荒地开始和容莺搭话,只是语气干巴巴的,带着点别扭和不满。

“你看见容昕薇的坠子了吗?”

容莺看了看四周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和自己说话。

“看见了。”

“死人的东西她也戴,真是不嫌晦气。”容窈冷笑一声,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容莺不明白,问道:“什么死人?”

容窈就等着她发问,答道:“那是废太子之女的东西,还是请名工匠打造的生辰礼,竟落到容昕薇那儿去了……”

言罢她声音压得更低了,说道:“方才你应当看见皇后的凤首冠了,你可知道是谁的?”

容莺猜测道:“那位太子妃的?”

“是废太子妃。”容窈轻斥一声:“那本是给那位太子妃封后礼上准备的凤冠,逆贼的东西改一改就拿着用了,我看司宝局的人也是没脑子,竟也不劝一劝……”

容窈的母亲进王府早,曾经就是司宝局的女官,虽然过了许多年旁人已经看不出,并不代表她也看不明白。废太子在权谋之争中是失败者,而皇后的行为无疑是将战利品戴在头上耀武扬威。到底是继后,也难怪这么久还不能把儿子捧上台面。

容窈的夫婿就是皇后定下的,心中自然有千万种怨怼不满,难得容莺是个乖巧倾听的人,她就将心里不满都朝她说。“等太子即位了,可有容麒好受的……”

容莺只知道“嗯嗯”地点头,最后就听容窈开始抱怨自己的驸马和婆家。

为了让皇上减轻对平南王府的不满,平南王说尽了恭维话,又搜刮了不少奇珍异宝献上。容莺甚至看到之前连马都不敢碰的萧壑在硬着头皮作画,虽然下笔利落潇洒,面色却十分紧张,显然是被逼上来的,以至于呈上画卷时的手都在微抖。

宴会后半程,大家都身心松散,也不如开始那么紧张了,纷纷好整以暇地等着圣上给评语。

容莺撑着脑袋昏昏欲睡,并没有看到什么动向,只听忽然一声怒斥,如惊雷一般吓得她立刻清醒了过来,不由探头去看发生了什么。只见她的父皇神情阴鸷,面皮因为愤怒轻微抽动,暴怒地瞪着萧壑,指着他怒吼:“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众人不明所以,只能从皇上攥紧的手上窥出什么,那张画卷几乎要被他捏烂了。

萧壑显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瑟缩着跪下,以为自己的画技太差惹怒了圣上连忙认罪。

在座的众人不安又迷茫,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幅画就让皇帝这么动怒。这时候平南王站出来,问道:“陛下可否将画赐臣一观。”

萧壑跪在那里手心都是冷汗,无措地看向叔父,又看向一旁的兄长,萧成器紧抿着唇,面色凝重,只能用眼神安抚他。

皇上将捏皱的画扔向平南王的脸,他也不敢躲,画落在地上后被他捡起来。

不等将画卷全然展开,他的瞳孔一缩,手竟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扑通跪在地上,大喊:“陛下明鉴,臣等冤枉,必然是逆贼有心陷害!”

事出突然,闻人湙的反应还算从容。皇帝走上前,怒冲冲地一脚踢倒了平南王,指着闻人湙,眼眸因暴怒而赤红,扫了一圈噤若寒蝉的朝臣,说道:“念!我到要看看,究竟是谁和逆贼勾结!”

闻人湙捡起快捏烂的画纸,看到上面的字迹,稍顿了一下,还是念道:“春秋十六载,几朝梦魂惊。”

简单的十个字,不等他念完,就足以让满座面色惊骇。

春秋十六载,无疑是在明指十六年前的秋华庭之变。

当初太子容珏在秋华庭赴宴,因为谋逆罪被赐毒酒,当日太子妃正带着皇孙去靖昌侯府给母亲祝寿,平南王领兵将侯府抄家灭族。谋逆是天大的罪名,从太子妻儿到靖昌侯府无一幸免。连带着太子党羽一同死了有一万余人。

那日是暴雨天,靖昌侯府内残肢断臂混在一起,水里泡着碎肉脏器,真正的血流成河。即便兵马封道,依旧抵不住红河流出街巷,卷着令人作呕的腥气陷入砖缝泥土。

不日后,因尸体太多难以处理,被趁夜运出城外荒野焚烧填满,烧了整整半个月,黑烟飘在上空像朵不散的阴云,过路人能都闻到空气中浮着的焦臭。

随着热流飞上天的黑灰落在山野,附近的草木上都覆盖了一层令人脊髓发寒的灰屑。

手足相残,是为天理不容。

本该掩埋于心的前朝旧事一朝被提起,也不得不让在座朝臣想起皇帝屠戮手足时的狠厉果决。

此刻空气都仿佛凝滞了,有人看着闻人湙,有人看着皇帝,还有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平南王和萧壑。然而更多人是低头不语,谁也不敢看,装作自己什么都听不懂。

不知过了多久,阴沉着脸的皇帝终于开口,如鹰隼的目光落在萧壑身上,摄人的威严压得人下意识屏息。

“你有什么想说的?”

萧壑抖得越发厉害,说话说都不稳了,几乎要哭出来,只伏在地上答道:“臣冤枉……臣画的是南山松,何故成了谋逆之言,臣当真不知!请圣上明察!”

他盯着萧壑片刻,转身一挥手,滚着金纹的袖袍鼓动。

“打入大牢。”

皇帝摆驾回宫,群臣立刻嘈杂如受惊的鸟兽,大多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鲜有几个表情凝重。

闻人湙捏着那张写着谋逆之言的纸,反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同样准备离席。

侍奉茶水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面色苍白,抖得像筛糠似的,有更甚者直接哭了出来。大多数人心中清楚,撞上这种倒霉事,今夜的侍者没几个能逃过处死的命运。

——

良夜无月,凉风习习拂动衣衫,偏僻的宫道并未点灯。

走在略显昏黑的的路上,闻人湙静默得就像夜里的游魂,纵使穿着白衣,却依旧让人觉得他与这夜色本该是一体。

这条路又偏又黑,而不远的宫道有明烛灯火,华裳云鬓的女官与锦服郎君谈笑着往回走。

浓如墨的夜色覆在闻人湙身上,前路看不清曲折,他步履依旧从容,缓慢踏在踏在坑洼的青石砖上。

不过多久,本来只有略显静谧的宫道,慢慢响起了一阵轻而促的脚步,伴随着步摇的清脆撞击声,在黑夜中跃动着靠近。

“先生……”容莺小跑着,一边喘气一边喊。

“先生……先生等等我!”终于她追上了,喘息着扯住闻人湙的衣袖,语气十分不满。“我快追不上了。”

闻人湙没说话,只是立在原地,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袖抱怨,略有些恍惚地想……

他方才是停下等了吗?

应当是吧。

本来是要早点更的,结果临时多写了一点,万分抱歉!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雅意 5瓶;荷塘月色fz、子不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暴雨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