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黑钟再次变大,月欢在看到城主的一瞬间立马抓过两个卫家弟子祭钟,这黑钟灵力登时再次席卷漫山遍野,生灵震荡,痛苦不堪。
卫从吟再也承受不住,腿一软,整个人眼前一黑,直直倒下去,被张夏稳稳接住,昏过去前,他心里暗骂道:“丢死人了,竟然是张夏接住得我,还有那祖宗,怎地现在才来……”
“家主?!”张夏慌乱如麻,立时拿出两枚自己炼制的丹药喂进家主嘴里。
安客君眉峰一压,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寒芒闪动,他压低嗓音,“林启,你去布血杀阵。”
这次跟来的只有林启一人,陈免主要是留在魔域接应二人。
“是。”林启没多说一句话,抽出手中剑,杀入人群。
“城主,您也是来取龙骨的?”月欢仰头,手上却操控着黑钟,邪气的笑着,“龙骨乃神龙之物,又怎会是您的呢?不过,城主可与我联手,到时候一分为二。”
安客君忽的勾唇一笑,他的灵力悄然倾泻,落到了几棵树和几颗石子上,又微微偏头,道:“凭你也敢和本座讨价还价?”
音落,他面色一沉,整个人倏然往下落,山林上一个绿色的法阵转动,卫家的弟子瞬间消失在山野间。
月欢笑不出来了,冷声质问:“城主什么意思?!”
安客君落到地上,无形中感受着万物规律,他主修阵法,以万物布阵,这种感受别人是看不到的,是以他一边闲庭信步,一边笑着道:“卫家是本座的人。唔,这是个秘密,你可以去死了。”
他的语气很轻松,似乎在说什么家常便饭的话,但月欢却听得心一沉,他咬紧后槽牙,心想自己招惹了城主的人,左右是个死,不妨去拼一把,想到这,他忽然想起夜玄,面有菜色,“夜玄呢?”
“呵……”安客君偏头讥笑,恍若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余光瞥着那些不敢上前的魔族还有暗中布阵的林启,脚下的每一步都在布着法阵,宽大袖袍遮掩下的右手指已然淋了一路血,嘴角却沁着一抹残忍的笑容,“月欢,你当真是傻,死到临头都还没想明白么?”
他抬起左手朝着月欢虚虚一点,扬起一抹天真又残酷的笑容,轻声道:“你的主子江生,弃了你啊……”
随着安客君的话语结束,月欢已然暴起,他眼眶发红,疯魔般的出了手。
安客君微微眯眼,不屑一顾的笑了笑,喝道:“怀萧!”
额间魔纹闪动,一抹红光飞出,他的右手赫然出现了一把剑,若是细察便会发现这不是剑,是剑意,一抹剑身早已破碎的怀萧剑剑意。
他手腕一翻,动作如闪电那般挑了月欢的手筋,他年少时辅修剑道,虽没有苍嵘那般擅长,却也是一代剑道大能。
“哐啷——”弯刀落地,魔气四溢,月欢捂着血淋淋的手,瞪着眼看过来。
“修真界弱肉强食,魔族更是强者为尊,你居然敢试着交出真心?笑话!”安客君语气放肆,毫不留情的戳中月欢的怒点。
月欢环顾四周,周身气流涌动,卫家仙脉的灵力纷纷涌入体内,隐隐有暴涨的趋势,却也极有可能撑死他,但他已经疯魔,冲四周喝道:“你们还不出手?”
其余人闻言顿了顿,又听得月欢骂道:“你他娘的存什么怯意?你们以为他能放过你们?”
点到这,其余魔头也不再犹豫,一波去对付悄悄布阵的林启,一波随着月欢扑向那个白发黑袍的青年。
安客君嗤了声,右手执剑,左手画阵,手段狠辣的杀入人群。
一时间刀光剑影,落叶翻飞,鲜血飞溅,染红了眉眼衣袂。
“主人!”林启避开杀机,抽空喊道。
安客君眼眸一暗,森然一笑,他一仰手腕,怀萧剑剑意一炸,灵力便如排山倒海那般掀翻月欢,万千剑气割裂他浑身血脉,他痛呼一声,同时安客君左手结阵,一招锁定月欢。
他挽了个华美的剑花,一剑刺入月欢的心脏,单膝跪于大地,气流轰然散开,两人周遭的树叶霎时间被吹飞!
怀萧剑刺入心脏,血液顺着流入阵眼,血杀阵起,其余想要攻击的魔头倏然定住,细细密密的红色血丝暴起,自月欢身边刺出,深深刺进他们的身躯,动弹不得,生不如死。
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凄厉呐喊。
“啊啊啊啊啊——”
月欢越是挣扎,自己的血就流的越多,他的挣扎渐渐变为抽搐,眼神憎恶的瞪着眼前人。
安客君垂眸对上这道恶狠狠地视线,似是觉得有趣,还解释了一句,“你的人又多又麻烦,既然你不喜欢他们,就由本座替你杀了他们,你可得谢谢本座……”
他的语调轻柔呢喃,像是情人间的耳语,却令听者毛骨悚然。
“咳、咳。”月欢的嗓子如破风箱那般响着,嘴里终是呢喃出几句古老的魔语,低沉又邪恶。
我祝你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一旁站着的林启脸色大变,魔语为契,鲜血为引,这是在以生命为誓!
安客君听懂了,他忽的弯起眉眼、放声大笑,眼眸深处一片幽红,似悲似喜。
但他也没忘了此行目的,山间忽的崩裂,仙脉暂歇,一根白骨飞至他的手心,立时就融进了血肉。
龙骨的确为卫家提供了仙脉,可上千年过去,仙脉不用龙骨也能成,他取得毫无负担,压根不怕卫从吟来念叨。
而此时,天边仙家灵力浩瀚而至,寒霄殿仙舟闯入卫家地界。
“不得好死?”安客君吸收完龙骨,低头轻声重复,怀萧剑剑意消散,他忽的五指成爪,扣住月欢的天灵盖,笑道,“既如此,你先去替本座探探路吧。”
音落,一阵红光暴起,月欢的魂灵被生生捏碎,化作点点星光,大阵骤然停止。
“砰——”
泥土翻飞,血.肉飞溅,内.脏.眼珠迸溅落地,鲜血在体内炸开,在半空中形成一圈血雾,浓重的血腥味贯穿在山野间,霎时间血气冲天,画面惨不忍睹。
刚准备下仙舟的裴肃与寒霄殿弟子毫无防备的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哇的”吐了一天空,差点连飞剑都御不稳了。
而紧随其后的苏临舟步子一顿,他看了眼那层血雾和满地的血腥,再看了眼一阵狂吐的弟子,眼里划过一丝嫌弃,眸色微冷。
“魔头都是如此暴力血腥的吗?自相残杀就算了,怎地还如此残忍?”
“你们看,那是魂魄啊,生生碎了……”
“停在这作甚?走!”裴肃觑了眼师兄面若寒霜的表情,连忙叱道。
弟子们忙不迭的御剑而行。
今日寒霄殿传出秘闻——苍嵘仙尊回来了。
震惊之余,弟子们还是不敢招惹大师兄,那能冻死人的表情他们不敢多看,只得连忙行动起来。
血雾弥漫,卫家上空惊雷炸响,似乎天道也看不下去安大魔头的做法了。
一行人落了地,面色各异的看着那层血雾。
血雾渐渐消散,炸开花的魔头尸体躺在地上,肉沫遍地,鲜花绿草上淋透了鲜血,在微风中摇摆。
单膝跪地的安客君慢悠悠站了起来,仿佛他方才只是蹲下去侍弄了花草那般,染血的眉眼神情懒散,懒洋洋的笑着,“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座清理了门户,你们寒霄殿就要来做这黄雀了,是吗?”
寒霄殿这群弟子生的晚,听说离渊仙尊后已是仙尊入魔之时,却也知道这位仙尊与自家师兄是不相上下的,而今见到本人,先是为此人的妖艳俊美容貌所震撼,随之而来的便是恐惧,这人太邪气了,满身魔气肆意,**裸的挑衅那么多人,当真是放肆却又令人心惊。
裴肃心觉天意造化,命运捉弄,谁能料到风华绝代的离渊仙尊会成为今日这番模样呢?
苏临舟负手而立,沉默的看着那人,细细的描摹那人的眉眼。
得不到回答,安客君也不恼怒,他上前一步,偏了偏头,轻笑道:“仙尊,你要杀我么?”
裴肃不忍的看向师兄,昔日同窗今日就要拔刀相见了么?但他又觉得师兄不会,虽不知何原因,他就是这么莫名认为。
苏临舟不为所动,却问出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来,“我们可曾认识?”
紫鸾秘境内。
——【道友,我们可曾认识?】
安客君彻底愣住,这句话不就是紫鸾秘境里二人初次见面时苏临舟所问的那句话吗?连语气都一模一样,这人怎的如此固执,非要问个满意的答案么?
他琢磨过来,忽的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重新抬眼,他慢悠悠开口,语气却轻浮挑逗。
“昔年得见仙尊仙容,宛如天上仙。”
身后的林启默默低头。
裴肃及其余弟子:“……”
沉默半响,有人憋出一句:“休得胡言!”
“我说的有错么?苍嵘仙尊长得不好看么?”安客君立即反问。
“……”众人一噎,再度沉默。
苏临舟平静的站在原地,似乎在看一场并不好笑的闹剧,他漠然注视着安大魔头,启唇:“我杀你做什么呢?”
“我的同窗。”语气里莫名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安客君实打实的噎住了,他竟是看不明白这苍嵘仙尊是要作甚了。他试探着问:“那你要如何?”
苏临舟凉薄一笑,引得人纷纷惊愕,他很少笑,但一个凉薄的笑容也美极了,像是锋利剑刃上立着一朵花,看得人想要靠近却又被那抹锋利震住。
“五百年不见,苍嵘私心下想请你去寒霄殿坐一坐。”
苍嵘仙尊虽是孤傲清冷,疏离凉薄,心机谋略却是样样不少的,这番话说的礼貌客气,态度拿捏得死死的,既不谄媚,也不过于疏远,听的人舒心极了。
但寒霄殿的弟子却是听懵了,把一个魔头请回去,这算什么?
但安客君却不吃这一套,他冷笑一声,道:“我现在已是强弩之末,你们想要杀我易如反掌,何必如此?”
裴肃看不下去了,连忙道:“不是这个意思,师兄只是想请你去坐一坐,叙叙旧……”
越说声音越小,底气也越发不足,他只是想帮师兄说话!
林启看不明白,识海里主人却传音于他,叫他和陈免在五日后去无妄海边等主人,他犹豫半响,揣着一肚子担忧隐匿而去。
“既如此,本座也不好再推脱了,那便走吧。”安客君内心笑了笑,面上却面无表情的说着。
苏临舟微微颔首,脸色稍霁。
安客君上了寒霄殿的飞舟,被裴肃领着去一间房间,进屋前他回眸与苏临舟对上了视线,那人的视线很重,蕴着的情绪竟是看都看不清,他连忙推门而入,关门隔绝了那道沉重的视线。
他往前一步,却眼前一黑,屋子里的东西天旋地转,“噗通”一声,膝盖砸了地,方才布阵杀人消耗灵力太多,中了月欢的诅咒,还招惹了天道,以致遭了一点小小的惩罚,浑身过电,密密麻麻钻心痛,身子也破了损,硬是撑到了现在。
安客君嘴角溢出血,他撑着地,在身上打下护身法阵,随即便放任自己晕了过去,彻底昏过去前,悠远的记忆铺面而来,将他拖入深渊……
一响贪欢,不知是庄周梦了蝶,还是蝶梦了庄周。
下张开启前世啦!
希望大家多多收藏观看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卫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