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不渡 第26章 监护者

“公主殿下？”罗小仙满头雾水不知道公主殿下在说什么。

公主殿下颔首道：“不重要。仙山对新弟子保护有加，你放心去。”

子时三刻，天香食阁三楼。罗小仙推开房门，一股饭香扑鼻而来，只见房间中央一大口锅架在中央，锅由内由数个挡板隔绝，每个位置的汤色皆不同。

空中飘荡着大小不一的盘子，盛放食材精致摆放其中。

忽而，紧闭的窗台骤开，房中摆盘被打乱一瞬。

窗台骤开后又缓慢闭合，等彻底关上，屋内多出来的人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

白胡老者，双眼似浑似清，确认房内只有罗小仙一人后，咳嗽一声站出来：“小仙啊，愣在那干嘛呢？坐啊。”

罗小仙坐下，面前这位白胡老者想必就是仙老了。

仙老又道：“怎么不吃饭？”

才吃过，这会儿根本不饿的罗小仙摇头道：“我已经吃过了。”

仙老遗憾摇头：“可惜啊可惜啊，天香食阁三楼的美食可好吃了，尤其是这四季百味。这些都是为你点的，你若不吃，老头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一边说着，仙老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就吃起来，姿态豪迈，不拘一格，神奇的是，那撮白色的胡子半滴油不沾。

端看仙老吃得认真，罗小仙也没出声打扰，等仙老慢下来，才道：“仙老，请问你找我是？”

仙老干咳一声，道：“啊，你的试炼牌带在身上？”

罗小仙恍然，取出试炼牌。试炼牌凭空飘起，落入仙老手中，一块墨黑金字牌落入她手中。

仙老道：“这是你的弟子牌，有了它，今后你想来三楼吃便来三楼吃。最多两人结伴来。”

罗小仙道：“试炼牌……”

仙老一手抚须，一边神秘莫测道：“不可与外人道也。”

如此看来，试炼牌的问题便是出自仙老手笔。

两人几番零散对话中，仙老风趣幽默，时而假装高深，时而犹如顽童。

吃得差不多，仙老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道：“小仙啊，你观这仙山，与外界可有何不同啊？”

罗小仙道：“环境安全。弟子交往友善。长辈与晚辈之间相处融洽。尊卑不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

仙老道：“难道仙山在你眼中就没什么地方不好的吗？”

罗小仙一顿，道：“有。”

仙老神色严肃，姿态端正，像是紧张等待考卷打分的模样，紧张不已。

罗小仙道：“仙山的好，比幻境还像幻境，世外桃源般不真实。”

仙老憋着一口气，此刻哈哈大笑出声：“世外桃源可是仙山的梦想，桃花满山的盛景，还得看以后啊。”

罗小仙道：“以后？”仙山中随处可见的场景，放入修界能引起一片腥风血雨，放入人族则又是一场怀璧其罪的惨烈。

仙老悠长道：“对。等魔族这一心腹大患解决，仙山才配得上世外桃源四个字。”

罗小仙眉目微垂，小魔胆怯的模样浮现脑海，那双镣铐越加醒目。

罗小仙道：“仙山在研究魔族。如今，可是研究到哪了？”

仙老道：“这个啊，说来话长……”

魔族肆虐于十万年前，最初的记载，魔族本性恶劣，难以共情，一出世便作天作地，逼得生灵不得不反抗。

而生灵反抗的结果，就是仙山的成立。

仙山修习的仙力与魔气截然相反，因而在压制魔族方面也是得心应手，经过艰苦斗争，魔族从最开始的大举侵略，到最后的节节败退。

然而魔族不死不灭，仙力最多只能让其重归柔弱之时，更可怕的是，魔族痛感迟钝，即便被开膛破肚，也感觉不到疼痛，更不会畏惧。

魔族极端狡诈记仇，得罪过他的人，不择手段也要报复回去。

这也导致大战过后，唯有将其封印才是最优解。

封印魔族，魔族仍在，仙山每个人都清楚，魔族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仙老的父亲凤岭，拟定解决此事的草案，便只身一人闯入魔界。

正如他们预测那般，魔族窥见封印裂痕，蜂拥而上，大量魔族冲出，有计划地毁掉人族与修界历史，其中尤以魔族记载为先，接着欲要灭绝人族与修者，不过有仙山的人在肃清魔族，这才保下修界和人族繁衍万年。

但从毁灭魔族记载这一举动来看，魔族在酝酿下一场，封印中翘首以盼着，只待下一次封印裂痕，彻底撕开封印，而封在里面的上古魔神，也将一并出世。

仙山的昌盛背后，魔族虎视眈眈。封印一旦破除，繁荣瞬间倾覆。

罗小仙问：“为何不将魔族的存在公布于世？”

仙老道：“这才是魔族的狡诈之处。”

仙山于当时乱世已然是众矢之的，不问世事，隐退留名，这才是万全之策，偏偏魔族毁其文书，若仙山此刻出头，势必给自己和刚刚结束战乱的天下带来无尽麻烦。

仙老道：“仙力是魔族克星，魔族之强大，灵力武骨显得杯水车薪。”

罗小仙道：“仙力只能少部分人修习？”

仙老摇头：“怎么可能，若真想修习，谁都可以。”

罗小仙道：“那为何不广招人？”

仙老道：“小仙，当一个人掌握了强大的力量，同时也将面临两种选择。要么，掌握力量自私自利，要么利用力量造福苍生。仙力太过强大，正因为过于强大，传承当中对人的选择更加谨慎。

“广招之下，牛鬼蛇神得到力量，魔族还没来呢，天下就得被几个人搅成一锅粥。

“即便在仙山层层筛选把控下，还是有个别傻子没被漏网漏下去，闯下的祸至今还有所遗留。”

仙老谈起这就吹胡子瞪眼：“他想着打开封印感化魔族，魔人仙修四者其乐融融……这节骨眼感化他个蛋啊，魔一出来，人仙修全部完蛋！”

罗小仙也略感无语，这想法若放在魔族攻击性不强且性情不残暴下不失为优解。

但放在魔族被封万年，魔神更是被封不知多久的情况下，谈此就有些天真过头。

仙老转而又道：“不过除了这点，他的其他观点尚且能看。

“魔族是除不尽的，若是除尽了，谁知道第二个魔族会不会比之更强。让魔族逐渐融入此世，感情是不靠谱的。

“毕竟，魔族共情能力低下，其他方面却远超常人。世间阴私手段，捷径路子，他们各个都能是闫凤山那堆鬼子的祖师。”

闫凤山，弟子多为鬼修，太阳下山，鬼魂越是活跃，而鬼魂是修者中逆天而行的典范。

罗小仙脑海中有一次浮现小魔，犹豫之下，她道：“仙老，魔族都不能信？”

仙老道：“小仙认为呢？”

罗小仙道：“世间如太极，不可能非黑即白。”

仙老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捏着胡子道：“百善孝为先，原心不原迹，原迹贫家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甚好甚好。”

说完，翻窗就走。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罗小仙一出天香食阁，便见小魔喜悦地站起，又怕又喜不敢上前，长虹峰是没有四季阵的，晚间气温寒凉，小魔的双手双脚肉眼可见的冻得通红。

罗小仙解下外衣，披到她身上，她的衣服内侧有繁复阵图，冬暖夏凉，给上身薄衫的小魔穿正好。

她没想到对方还在这里等她，略有些意外，“你不是该跟贵师姐走？”

小魔吸吸鼻子，闷闷道：“我、我想跟着你。别讨厌我，好不好……”

罗小仙拉着她的手往前走，锁链沉重地拖拽在地，黑夜里听着更是毛骨悚然。

罗小仙打横抱起小魔，突然的腾空吓得小魔屏住呼吸。

罗小仙道：“能接受缩地成寸吗？”

小魔道：“……能、能的。”

事实上不能，罗小仙行了一小段路，小魔躯体就在打颤，若她再快一点，恐怕要七窍流血。

于是罗小仙改缩地成寸为疾行，黎明时到达住所。

小魔面露愧色，罗小仙道：“下次不必勉强。”

带着小魔住到隔间，离开前转头又道：“我是你的监护者。不会丢下你。”

百善孝为先，原心不原迹，原迹贫家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围炉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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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监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