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无日月,铭文峰铺悬于长空,破云即入,入目皆为书,金星流转,一个硕大的“仙”字刻于黑碑。
金芒穿透黑夜,颗粒散漫空间,飞舟在它面前显得如叶渺小。
漫天灰蒙里,飞舟亮起橘黄。
贝贝老师托举花灯,扬声道:“凤师祖。书卷精灵贝贝,领新弟子前来叨扰。”
话音回落,空间骤然由亮起一道路,飞舟沿路驶至尽头,洛风腰佩亲传弟子牌,做礼道:“师祖等候多时。”
贝贝老师回礼:“劳驾带路。”
罗小仙盯着洛风,洛风回之一笑。
路上,杨水水低声问:“凌霄阅,这个师祖脾性如何?”
凌霄阅在仙山长大,名人名事定然比他们熟悉。师祖的脾性要是爆裂厌闹,他们就不讨嫌。
谁知,凌霄阅摇头道:“不知。铭文峰峰主常年闭关,一闭就是十几、二十几甚至百年。他最近才出关,就连我也只见过一面。”
罗小仙手指抚着试炼牌,道:“很压抑。这位师祖,在仙山中又充当什么角色?”
金繁惜猜测道:“目前来看,仙器峰最为忙碌,又占据活火山,应是掌管仙山内部器具锻造,这仅需一人便可驱使自如的飞舟恐怕就出于仙器峰之手。
玉竹枝道:“仙林峰坐落之处遍地灵植,而充裕的灵气便是成精的先决条件。若是受他人恩惠成了精,便欠下因果。赠其躯壳,应其一愿,方能修道。而那些灵植都是绝顶的药,生死人肉白骨轻而易举。”
玉竹枝作为天生地养的精,对同类相当敏锐,就算不知功效,通过灵力也能猜得**不离十。
杨水水道:“仙兽峰可能真养得有凤凰,组一个上古神兽军队!超威风!”
明天启想着那只小兽幼崽,满山奇珍异植,喷香扑鼻的天香食阁,思想一歪,道:“天香食阁的材料,说不定就是龙肝凤髓,妖精血肉灵身,贼拉香!”
光是想象两人就头皮发麻,玉竹枝和杨水水吼道:“你闭嘴!!”
明天启被吼得一懵,刚想说话,就被金繁惜用帕子塞住嘴,砸吧几下,尝到绿豆糕后也不再说话。
罗小仙手上残留油光,金繁惜的吃食衣用都在她这,绿豆糕自然也是她提供的。
凌霄阅取出丝帕递给罗小仙擦手,黑眸盯着罗小仙手腕上仙器。
月月动了动尾巴尖,拍打着仙器,发出鳞片刮擦玉石的细碎声。罗小仙捏了捏月月尾巴尖,让其安分下来。
余长单道:“要到尽头了。”
飞舟飞出昏暗,骤然落入刺目光明,适应后,此方世界黑碑悬空,四面金字刻得规规整整,一块块黑碑金纹错落有致。
从进入开始,贝贝老师身形端正许多,神色比之平日严肃庄重,就算见仙林峰七管事也没如此。
罗小仙心中越加好奇。
洛风前方带路,正打算绕过一碑,却发现平日到处乱飘,时不时还会忽而挡道绊人一跤的黑碑此刻乖巧地让路。
心中猜想,师祖已然放了只“眼”在观察。她也越加心细,不敢松懈。
等她回过头,不知何时,黑碑将船只围了个严严实实,以为是师祖纵容。毕竟师祖对这些个黑碑捉弄弟子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久而久之颇具灵性的它们养成娇气顽皮的性子。
“休得胡闹,还不散去。”
字句短小,批评之下又有些无奈,那便是师祖了。往日黑碑最是听师祖的话,此时却恍若未闻。
飞舟上下左右围着好大一圈黑碑,视野陷入金黑。黑碑上的金字流光溢彩,字迹苍劲有力,直视之心底便产生敬畏。
杨水水道:“那些字,念着好像人名啊。”
贝贝老师道:“仙字碑,上面的人名,皆是仙山弟子名。”
杨水水皱眉道:“人名咋能刻在黑碑上,还这么密密麻麻的,这不是咒人死吗?就算刻成金字也不行啊。”
贝贝老师道:“仙字碑,唯有亡者能上,一笔一划承载一世功德罪过。明天启,莫要大声念其名讳,大不敬。”
罗小仙道:“它们为什么围着我们打转?”
铭文峰唯有新弟子、手持弟子牌和峰主方能进,贝贝已不是弟子,已经多年不曾进铭文峰,这群黑碑改性,不撞人改为围人打转了。
罗小仙话出,黑碑忽而散去,列成一排转几圈,越转越快。
飞舟上人人疑惑,飞舟外洛风也不明所以。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黑碑三三两两如孩童蹦跳散去,飞舟上忽而出现的人强势闯入视野,如烈阳吸引目光。
那人一袭山水墨画诗意盎然,男身女相艳丽非凡,一头火红长发如烈阳璀璨,嘴角微抿起,恍惚间似将阳光披在身上。
洛风拱手道:“师祖。”
凤兰笑道:“风儿还是如此拘谨。贝贝好久不见,小北老在我耳边念叨,早早盼着你来呢。今年七个新弟子,无怪乎它如此心心念念。人多,热闹。”
凤兰说来自然,且他向来与北冥形影不离,真不是客套话。
听此贝贝一喜,能得书卷精灵祖师青睐,是极其值得高兴的事。
于是众人便见,凤兰旁边的空间一阵扭曲,接着,一个巴掌白衣女子由虚转实,女子笑嘻嘻道:“凤兰,你小子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凤兰道:“哪敢,说你一句,我今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贝贝嘹亮道:“北冥大人!”
北冥对睁着眼睛瞅他们俩的新人道:“我叫北冥,你们尽管叫我小北便是。可别学贝贝他们隔老远就喊我北冥大人。”
凤兰与北冥差点平辈,因而相处更像是挚友,两人字里行间的默契,在外人眼里十分登对。
北冥最是活跃,爱分别趴在七人头顶肩上,其中尤为罗小仙的头顶是她最爱待的地方,然而手腕上的月月不高兴了,总要爬上来作势要咬她。
罗小仙握住其蛇头三四次,教育六七次,月月吐吐蛇信,蛇瞳仍紧紧盯着北冥。
北冥也不气,摆摆手表示没事,笑道:“月月这是吃醋了呀。按理说,小仙是你的,但你赶我,我偏不走,不仅不走,还住下了,生气吧?有本事你咬我啊。”
月月静静地吐蛇信,趁北冥不注意之下,猛然攻击,北冥一个闪躲,更加迅速地掐住月月七寸。若不是罗小仙心疼,她还能给这小蛇打个结。
北冥扮鬼脸道:“略略略,你就是赶不走我。哈哈哈。”
罗小仙摸摸月月委屈得耷拉下来的脑袋,道:“月月还没开智。说什么,它不一定听得懂。”
北冥道:“没事。等它大点就听懂了。”
这意思是,要欺负月月到开智了。
一开始众人还很拘谨,然而北冥顽皮得如同稚童,渐渐他们也都放开了。
凤兰一直在飞舟前头,身旁站着洛风,他们不敢上前,只好和北冥交谈。
玉竹枝神神秘秘地八卦道:“贝贝老师和月息是一对儿,小北和凤师祖也是一对吗?”
其他六人都将目光投到北冥身上,好奇不加掩饰。就连金繁惜都有些猜测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