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气朋克异闻录 第102章 破局与僵持

望着横空出现、救下自己的年轻人，刘峰直视那双眼眸片刻，点了点头、渐渐放缓了法源的强行运转。

另一边，那名弯刀汉子皱眉审视突然介入的方亦，胸中对事态发展不利的焦躁迅猛滋生，又被他那身上透出的那股散漫意态惹恼，目光泛冷、就要回身杀来，但脚步却突然一顿，惊疑不定地看向微微发颤的右手……

在他手臂上，有一缕从刀上蔓延上来的电光萦绕，像是带毒的蛇那般。

掌心雷……什么时候中的？怎么中的？

汉子举刀一甩，将那条电蛇挥散，再度抬头与方亦投来的目光相触之际，面露慎重惊疑神色，同时伸手到嘴里，正要发出唿哨、向其他人传达示警，表明这头出了变故。

“呜——呜咻！”

近旁却有同样意味的哨音，抢先一步响了起来，而吹哨人也缓缓退到了他身旁，不是此前要去生擒刘允的老七，又是谁？

那排行第七的汉子满脸复杂之色，盯着挡在他和刘允之间的另一个人影——曹非。

两人似乎并未交手，但……

曹非和刘允一样，满身品阶卓绝的防护宝具，并且手中还不要钱一样、捻了好几颗氤氲夺目的丹药，凝神、回气、强源的都有，意思分明在说：有兴趣的话，尽管上前来称一称……这万两黄金的成色足不足。

娘的！五色流光、丹气呈影。

那回气的若是来上一颗，就算原本是头猪，估计也能顶着防护宝具扛他个一刻钟。这都已经不是够不够高级的事了，而是对面真吃下去，那耗费算在谁头上？这仇怨可不逊色一条人命太多。

须知，五色丹药若等价换成宝具，那至少是高阶之上的“龙毁级”。

“呜呜——呜呜——咻咻！”

回应的唿哨从另一边传了过来，竟然也是表明情况有变，而且是形势不妙的提醒。

究竟还发生了什么……嗯？！

弯刀汉子目光一凝，向退到身侧的兄弟低声道：“老七！你看那公子哥身后……”

照着他的提醒，那老七也偏头扫了眼，随即失声道：“怎么可能！？”

两人见之惊惧的，是在刘允身后地上，和那被定身符制住的少女一起，正昏迷躺着的身影——本该落在汉子一伙手中的那名人质青年，刘允的表兄。

“该是‘灵隐丹’……”

弯刀汉子眯眼盯住曹非，做出判断道，“否则，他俩的敛息造诣再深厚，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面对面都无法以‘知机’锁定。”

很显然，方亦和曹非从小酒楼雅间出来，并未选择直接介入战局，而是在沟通之后，依靠曹非提供的丹药消匿气息，趁汉子一伙心神投于战局之中，先去将被他们粗鲁打昏后、丢在后方的人质救了回来。

两名汉子眼中皆有愤恨杀意涌动，但交换眼色后，却都按下疯狂的念头，而萌生出了退意。如今他们的状况相当险恶，若被方亦和曹非这两个新到的生力缠住，等到陷于另一侧战局中的刘氏护卫，从汉子一伙即将衰竭转弱的攻势下腾出手，那必然要遭围杀……

“刘少，人已经救回来了，你看……”

方亦一边分神关注着两名汉子，一边向刘允喊话道，“……要不适可而止？”

刘允闻言，视线扫过几处，最终落在面色惨白、强撑不倒的刘锋身上。

“刘锋，你还能发令吗？”刘允问道。

刘锋会意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向彼处战局发令道：“归元，收！”

依照前一阵令，刘氏护卫本以“雀落”阵势，正不断尝试分散摆脱纠缠、赶回救援，却被汉子一伙不计损耗地拖住。

如今新的阵令，却是让他们就地聚拢结阵、巩固守势，如此一来，刘氏护卫反而有了更多的空间余地，在侧端就近完成了变阵，面对少了两人的汉子一伙，对峙交锋的状况当即变得明朗且游刃有余起来。

“二位的意思呢？”

曹非开口，向着这一侧的两名汉子道，“事情尚可挽回，不妨让你们的兄弟就此停手如何？”

两名汉子闻言不语，以提防姿态缓缓后撤试探，直到拉开一定距离之后，才由那名弯刀汉子吹响唿哨，向另一端传讯示意。

如此一来，那端的交锋战况便在双方达成共识的默契下，渐渐放缓停歇。

两拨人马各归各位，重新以彼此审视的目光隔街对望。

片刻之后，见对方确实都没有再度起衅的意图，两方这才带着警惕防备，点算处理起各自人员的损伤耗费，灵气补给、符箓消耗、宝具残缺自不必提。

那边汉子一伙，七名兄弟倒是都没有受什么重创；只不过，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货品，都有不小的损伤，最惨的不知道该算是两只土魈的逃跑，还是一名女仙的破相……

刘允这边，曹非像是开丹药铺一样，为众人提供了恢复所需的丹药，重点处理了刘锋所受的重创，确保了性命无碍。

这期间，得闲的方亦始终以蕴含深意的目光，在刘允和他旁边的女妖白露之间来回游移。

“方兄，你有话就说，能不能……”

刘允终于受不住了，没好气道，“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

“嗯？什么眼神？没有呀。”

方亦一脸无辜，眨巴着眼睛道，“我不就是在想，你没准不太需要祸害女仙徒的指点嘛。”

“……”

刘允嘴角抽搐了下，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方兄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那位是……”

“云秀姐……咳，云秀仙师来这碧磷城参加那什么‘丹材集会’，让我陪她来、帮手采购些丹材而已。”

方亦以俯仰无愧的口吻道，随即又匆忙指着一旁，“至于那位，那是曹非曹学长，曾经的星区状元、兼炼丹一门的天域魁首，也是春林黄氏有个叫黄春盈的、她夫婿。”

“等会等会，我们一句一句来。”

一只手丝毫不肯含糊地挡在方亦面前，刘允挑眉打断道，“云秀姐哈？看来……那些说方兄你不仅祸害女仙徒有一手，祸害女仙师也有一腿的传言，没有弄虚作假嘛。”

“嗯！是没有。”

方亦果决承认，然后迅速反击，“但我对祸害女妖护卫，确实一窍不通。”

“我——算你狠！”

按下吐血的冲动，刘允咬牙切齿地跳过这个话题，正色的同时、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和那位曹学长走到一起的？春林黄氏在示好、拉拢你？那方兄你可要注意了，这春林黄氏与其他世家的作风不同，向来以因循守旧闻名，吸收人才的唯一方式，就是招他们入赘……”

“你别在那瞎想。”

方亦打了个寒颤，低声否认道，“黄氏小姐和云秀姐有些旧情，所以请我们上去坐坐。他们夫妇俩，大概只把我看作吃软饭的货色。”

“嗯，这才合理……”

刘允点了点头，“我刚才说春林黄氏吸纳人才的手段是招赘婿，但其实……他们压根不在意什么人才。在黄氏观念里，只要严守那几道从古纪元传下来的秘方就够了，若是招揽了人才，反而要担心他们心思浮动。”

方亦闻言，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而后又转口道：“好了，不说那些……眼下和那伙人的争端，你打算怎么处理？”

“处理个屁！方兄，我好歹是个豪门少爷。”

刘允脸上露出凶戾阴狠之色，愤恨道，“他们竟敢拿我家白露当……哼！唯独这事，我忍不了。”

“……”方亦无言以对，没有接话。

“不过！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逞能’。”

刘允随即又笑了起来，神色却很认真，“今日因为我的一时冲动冒失，差点就铸成大错。我拿刘锋当亲兄长看，他要是有什么事……总之，多亏方兄了。这种险不能再冒，有什么怨气，也等之后筹备妥当再说。”

方亦皱眉犹疑了下，终究还是冷眼开口道：“就因为……他们那两句或许是无心之失的言语？”

“方兄看不过眼？”

刘允面上的笑容也淡去了，视线相对地反问道，“若我说是，你会如何？”

“不如何，看你没以前那么顺眼，路上碰到绕开走吧。”方亦口吻平淡地答道。

“这么严重！？”

刘允瞪大眼睛惊呼一声，同时又满脸感动地一把抓住方亦的肩膀确认道，“另外，这么说起来……原来方兄你在这之前，看我挺顺眼么？”

“只是比起其他那些……而已。”方亦掰开刘允的手、往旁边缩了缩，试图补救道。

“真是荣幸啊哈哈。我就说嘛，方兄和别人不一样。”

刘允高兴地把另一只手伸上来，把方亦正掰他手指的手给握住了，“方兄，你听我解释哈。其实他们玷污白露的秽语只是其一，我看他们不爽还有其他缘故，那便是买卖精怪女仙一类的行径。”

便只在这一句话的转折间，刘允的笑容隐去了，目光转而泛冷，“不瞒方兄你，我虽出身商贾世家，但对此种泯灭天理人性的买卖，可谓深恶痛绝！白露的娘亲、我的乳母，便是因为这等丧尽天良之辈而……他们辱及白露只是引子，我会克制不住怒意，却是被他们的态度惹恼，想起过往的仇怨。方兄你说他们那两句话是无心之失？你错了。我以性命担保，他们或许不是全都该死，但每人卸掉一条胳膊，绝对谈不上半点冤枉！”

“嗯，这样的话。”

在旁听着的方亦，目光之间流露温和，紧跟着刘允的话尾做出了表态，“我认同，你说服我了。我甚至觉得、可以再多卸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