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归途 第17章 一叶知秋气海成

北辰道门最厉害的是什么？赵明心也不知道。

三千道藏中赵明心看不出偏颇，什么他都学了一点，包括卜算，他曾与二师兄讨论过。

“小九，你觉着这占卜一道怎么才算厉害？”灵犀子在藏书阁内问道。

最近才开始看着天干地支五行十神等基础的赵明心想也没想的回答道：“预知未来，逆天改命。”

“非也非也。”对于教导赵明心卜算灵犀子似乎颇有兴趣。

灵犀子告诉赵明心，卜算一道练至深处确实可以拨开迷雾窥探未来，浅看就似那一叶知秋，叶黄而知秋来；深看就如同观摩落叶，未落地面就能判断出它大概落于何处，可是谁也不知此时是否风平浪静，若半途有风吹来，自是于中途改道，有新的变化。

卜算之人越是厉害看的越是宽阔与周全，可若想逆天改命，那便是与上苍抗争，当你动了这个心思的时候，就如同伸手入了这局，已全然暴露在上苍眼中，被改命者不知结局，但主动去改这命数者必然遭到上苍的惩戒。

厉害的卜算之人则是以其它卜算之人为棋，让他们动了这心思去抗衡，而自己则为执棋人，与天博弈。

不知二师兄灵犀子是何意，但是赵明心记住了灵犀子的交代，卜算之道变化莫测，赵明心无论何时都不能动替人改命的心思。

就像现在，赵明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黄天冲走上不归路，却不敢去改他的命数。

抗争不义时为豪侠，落草为寇后说的好听叫做绿林好汉，但是其本质终究是匪寇。

这世界的梁山可没有前世水浒传里记载的宋江、李逵等一百零八好汉，但相似之处是一个又一个被逼落草为寇的可怜人。

他们真的可怜吗？那也不见得。

上山时黄天冲遇到的是贼匪的夹道欢迎，天冲神枪名声在外，梁山郡内走镖时黄天冲也拜过他们的山头，黄天冲这些个遭遇贼匪早有小弟在九龙县打听清楚，于是为自己寨中再添一六寨主自是喜不胜收，赵明心不愿出风头，黄天冲也讲义气，让贼匪们认为这明心道人也是迫不得已落草为寇的一个“妙手圣医”。

上山后因为明心道人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能救人性命于关键，他的地位仅在六位寨主和军师“玉面狐狸”之下。

歃血为盟，天地见证，结为兄弟，那么讲究的就是一个义气，为了给六寨主黄天冲报仇，玉面狐狸设计引开九龙县官兵，让黄天冲引着一帮子匪寇杀进了毫无防备的九龙县。

赵明心自是陪着，所见所闻让他唏嘘不已。

龙兴还算是守承诺，在回皇城时警告了在九龙县的通判，说那里的情况他已查清，会直禀陛下，若那村中再有百姓被无故欺压，他回头来查时就拿通判的性命给他们交代！在大夏龙卫中，龙兴的地位可不低，吓的通判连连答应，不敢再动那村民分毫。

可笑的是匪寇进了九龙县，给他们引路的便是各处村民和县中平民，看到了匪寇这些平民居然如同看到了救星，领着匪寇杀进了以前那一个个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狗官家中。

匪寇几乎不事生产，被官兵撵的一直在山中打游击战，是不可能有固定的田亩耕地的，那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豪爽从何而来？只能是抢，不管这些狗官家中是否有无辜之人，匪寇们提刀就砍，当初他们鱼肉百姓时，未曾考虑过妇孺小孩，这些匪寇也没放过任何一个老弱妇孺。

仇恨的种子埋下了便会生根发芽，思维就会变得极端的偏执，只要是当官的，或者与当官的有所关系就被匪徒们烧杀抢掠，到了后面甚至只是个借口，稍有资产的商人也卷入其中。

好在九龙县有个老李头杀出重围，叫救兵去了，让匪寇们不敢久留。

撤离时的赵明心看着一片狼藉的九龙县想着，有些女子是被强抢过去的却没有辩解的机会，落不得好下场，这些小孩和妇孺何其无辜？更何况抢的物资不够还玩株连那一套，以义为名就可行惨无人道之事么？

冤有头债有主，真落在这个世道了又怎么会分的那么清楚？没有公平公义的平衡，最终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一方恶鬼一方弱肉的结局罢了。

老李头手里攥着赵明心给他的地形图趴在马背上，当了一生捕快的他人缘自是不差，只是后来的形势让他心寒，能少管就少管事，好在自个觉着这九龙县乌烟瘴气，孩子让他送回门派了，只是可怜了自己的老伴。

远处营地“龙”字旗随风飘扬，快陷入昏迷的老李头骑着马奔入其中被大夏龙卫拦下。

龙兴领着大夏龙卫来了，这回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大夏龙卫上万精兵，看来匪患太久不除，皇帝陛下是动了真火。

这大夏龙卫仿佛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一般，躲藏于山林中的土匪窝点一个一个被拔除，其中能人设置的山野**阵也毫不费力的被破除，各个寨主的本事也摸得一清二楚，土匪们被逼入绝境。

总寨内

“啊！明心道人你这个叛徒！没想到你竟然是官府的走狗！”大当家满身是血，倚着他的那把鬼头大刀怒斥着赵明心，他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救治寨中人无数的年轻道士居然是最深藏不漏的一个。

此时的赵明心手里提着军师“玉面狐狸”的脑袋摇头叹着：“大当家的，我早就劝说过你，若有机会还是改邪归正为好，当初谁不是被逼无奈，可后来你滥杀无辜与当初逼迫我们的狗官又有何异？”

“呸！妇人之仁！”大当家的啐了一口：“你以为我投降他们就会放过我吗？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们，这天杀的世道就是如此！”

“若相信我的兄弟放下刀兵，大夏龙卫已收集了足够的证据，定然为你们洗清冤屈！”赵明心不再争辩，他救得了他们受伤的身体却救不了他们内心的偏执，更救不了这操蛋的世道，只能站在自己的立场力所能及的帮他们一把。

这玉面狐狸不负他那外号，险些揪出赵明心的身份，但是让赵明心动杀心的原因是这玉面狐狸一直怂恿几位寨主在恶的道路上一去不返，从最开始的不伤过往商人性命只留需要的物资，不轻易招惹官兵，到后来成势以后，为了自身的快活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就是这玉面狐狸联合本就为恶的一两名寨主与进山的一些企图不劳而获的泼皮无赖导致的结果。

人性的恶在玉面狐狸这里被无限放大，还算清醒的大当家赵明心只是提点了几句就被玉面狐狸怀疑了，反而让大当家做起了山高皇帝远，当个土皇帝的黄粱美梦。

周遭的土匪听到赵明心的话后，有人放下武器投降，有人自知作恶多端要殊死顽抗，有人还天真的念着那义气骂着赵明心要战至最后，反应不一。

“义父！”此时双手被绑的黄天冲看到了养自己长大的顺义镖局总镖头黄彪虎。

“我儿啊！”若不是为了黄天冲，黄彪虎也不会随着大夏龙卫一同杀上梁山：“我知你蒙有冤屈，可你为何不回镖局？你回来，义父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保下你的！”一生无子的黄彪虎望着自己平日里最喜爱的义子老泪纵横。

“贼人势大，我怕牵连了镖局……”黄天冲低头道。

“当今谁人能大过天子！”对此龙兴嗤笑。

“龙大人，看在顺义镖局剿匪有功的份上，可否放过我儿一命！” 黄彪虎像龙兴求情。

“皇上有令，蒙受冤屈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派发边疆服苦役三年，若能活着回来则既往不咎！” 龙兴传达了皇帝的命令。

黄彪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堵在了嘴边，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赵明心点头，若说什么最可笑，赵明心以为就是水浒传里鲁智深坐化前曾说过的那段禅言：“平日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若早有所悟自当停下恶行用实际行动去弥补，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不是将过往恶行抹的一干二净的理由，世上人人为恶，最后来一句我悔悟了就行了？为恶过后需要的是救赎。

“龙大人我要从军！”黄天冲忽地抬头：“我已无所牵挂，还请让我这有用之躯去边疆杀敌赎罪！”

龙兴默然，只是点了点头：“我会禀报陛下，其它人愿意去边疆当兵的也可上报。”

赵明心苦笑不出声，若是去服役还能回得来，去边疆当兵杀敌，黄天冲怕是已存死志，终究改不了他的命数。

剿匪事情告一段落，赵明心也大有收获。

起初随着卦象指引随意走动，碰见汪旭峰，黄天冲一系列的事让他觉着公平公义得以伸张，直抒胸臆好不快活，体内一股清气在胸腹盘绕，以为气海能成。

直到与山匪相处了一段时日，才发现世事无常，好人未必有好报，胸中郁闷，便在大战之时放开了纳气，致使一股浊气入体，战后这浊气便与清气纠缠在一起下沉至丹田盘绕起来。

气海终是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