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面色不善张氏也害怕,但看看旁边哀嚎的沈常远和沈金贵,硬着头皮说:“赔钱,十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
“好。”
一听沈瑜答应的这么干脆,张氏后悔要少了,刚想张嘴说:每人十两,就听沈瑜说:“先把我妹妹的伤药费、衣服、鞋子的钱拿来,凡事总有个先后。”
沈星的小脚丫被沈草用手帕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手帕也渗出了血。
“你讹人呢,死丫头……”沈瑜一个眼神看过去,张氏忙改口:“沈星的伤可不管我的事儿,那是她自己个儿跑的,再说衣服鞋子是你自己烧的,跟我可没关系。”
沈瑜冷哼:“跟你没关系?没有沈丹把星星叫到这来,星星能没了鞋子?割了脚?还是你的意思的这钱找我奶要?”
张氏哪敢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然后张氏就看见沈老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沈老太很知道她的敌人是谁:“死丫头,别在那挑拨。”
沈富贵也说:“把你叔叔和弟弟打成那个样子,你不给钱让他们看郎中,是等着让他们死吗?”
“皮肉伤死不了,当初我脑袋磕那么大个坑,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沈瑜淡淡地说。
沈富贵见沈瑜油盐不进,想发脾气但也知道二丫不似从前那么好说话,于是他压着火气:“二丫,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都是一家人,你现在还差那点东西吗?何必斤斤计较,你该……。”
沈瑜打断这个道貌岸然虚伪的老东西:“您是岁数大了不但眼神不济连记性也不好。沈星那一身伤您看不见吗?还有,咱们是分了家的。我是不差那点东西,但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既已分了家,别总惦记不该惦记的东西。”
村长也在一旁劝:“是啊,既然已经分了家,就该按规矩办事,沈老哥,你沈家也该有点规矩才行。”
“分家,我还是沈常青的娘,也还是我说了算。”沈老太说的底气十足,这厚脸皮也是无人能及。
沈瑜冷哼:“沈常青不是让你给害死了吗?这会儿倒是记得你是娘了,那你找他要去啊。我给我爹烧了不少钱呢,只要您开口,半夜他一准给您送来半麻袋金元宝。”
“你……”沈老太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沈富贵气的胡子都在抖:“你爹死了你也是沈家的血脉,孝敬我们是应该的。”
这会儿承认我是沈家血脉了,当初那些嚼舌根的话好像你没信似的,沈瑜心底不屑。
经沈富贵这么一提醒,沈老太恍然大悟:“对,一个月要给我们孝敬钱,十两银子。”
沈老太的话像一滴水掉进油锅,炸的人群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十两银子?还是一个月,想钱想疯了吧!”
“哦豁,这沈老太可真敢要。我儿子要能一年孝敬我十两,做梦我都能乐醒。”
“他家一年也攒不上十两吧。”
“这是看见人沈瑜有钱了,想从中捞一笔呢。”
……
沈老太这分明是胡搅蛮缠、强人所难,但沈富贵却沉默不语,明显是支持态度。
赵作林也气:“胡闹,哪个孝敬要一个月十两银子?咱农家人一年才赚几个钱?”
“她怎么会没钱,好几千亩地呢,怎么就没钱了。”沈常远坐在地上疼的直抽抽,今天非要从沈瑜手里抠下银子不可。
“村长,您不能得了她的好处就不管我们。”张氏嘀咕。
沈富贵训斥她:“别胡说。”
赵作林不想跟她一般见识,这一家子都难缠,在村里都有名儿。
这沈家老的糊涂,小的也拎不清,眼里就眼前那点东西,沈常远沈常德若是好的,帮衬一把,沈瑜发了家,侄儿女会忘了叔叔?
不说别的,就这次开荒,村里家家都从沈瑜那赚到了钱。人家丫头仁义,若不是沈富贵他们做的太绝,怎么会少了他们那点好处。
这些日子他与沈瑜接触最多,沈瑜做事干脆利落,就是男人也没几个有这魄力。
村长看沈家这些个人得不到银子誓不罢休的架势,再看看沈瑜,想了想说:“分家出孝敬钱也是合情合理,”
听村长这么说,沈家人脸上露出笑容。沈瑜则皱眉。
赵作林话一转:“但,咱们村最多也就是一年二两银子,再多就说不过去了。”
“不行,太少了,二两银子够干什么的?”沈老太不依不饶。
“怎么,你是想让大房养你们一家子十几口人吗?”赵作林语气不善。
沈老太讪讪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就是想让沈瑜把银子田地全给你,我说的对不对?沈富贵你说,别总让娘们出来搅合。”赵作林明显生了气。
村长在一个村子里有绝对的话语权,轻易不能得罪,沈富贵也不敢:“村长,您别生气,别跟她一般见识。”
赵作林:“哼,你先别管我,你自己说个章程来。别总让屋里的女人给你出头。”
这话说的沈富贵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对村长他也不能发作,银子不要他又不甘心,“二两银子确实少了点。”
村长叹了口气:“唉,我这个村长也坐不了你们的主,你去找县太爷给评评理吧,我管不了了。”
他们哪敢找县太爷,“村长您别……”
沈瑜实在不想跟她们墨迹,她一文钱都不想给,但占着人孙女的位置,一年二两银子就当替死去的沈常青孝敬了。再说又有赵作林的话,沈瑜也不好拨了他的面子。
“就按村长说的办吧,我们大房一年给爷奶二两银子的孝敬,多一文都没有。行,今儿就这么定下来,年底我把钱送过来;不行,你们爱去哪儿告就去哪儿告。我妹子还流着血呢,没空跟你们这耽误功夫。”
神色恹恹的沈星披着刘氏拿来的旧衣服,这会儿也没那么害怕了,但还是趴在沈草怀里。
赵作林:“沈富贵你自己看着办吧,你家的事儿,我也不管了。”
见沈瑜和村长都要走,沈富贵咬咬牙:“行,就二两。”
“好!”
张氏还叫嚣着让沈瑜赔沈常远的伤药费十两银子。
沈瑜一甩鞭子,把房檐下放着的凳子抽的碎了一地,张氏不敢再言语,眼神却是恨不得吃了沈瑜。
路上村长对沈瑜说:“二丫,你也别怪我多事,你爷他们不要到钱,以后还会找你们,不如就花点钱让自己省心。”
“赵叔您说的哪里话,谢您还来不及怎么会怪您,我知道您是为了我们好。”赵作林的身份在那,沈瑜能理解他的苦心。村长做到这份儿上已经十分值得尊重了。
“好孩子!”歹竹出好笋,沈家奇葩,可就偏生出了个出类拔萃的,还是个女娃。
回家后沈瑜没有耽搁,套上鹿车和沈草一起带着沈星要去县城。
刘氏起初不让,“就脚底划个口儿,用不着去看郎中。村里娃哪个没磕过碰过,怎地就你这么娇气。”
脚底划破个口儿,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万一得了破伤风是要命的。他们不懂,但沈瑜不敢冒这个险。她这么宝贝的妹妹可不能有事儿。
刘氏见拦不住也随她去了,但还是忍不住叮嘱:“可千万别在买东西了,听到没?草儿你看着点二丫。”
但问题是,沈瑜是那么听话的人吗?
鹿车直接赶到松鹤堂门口,伙计还记得沈瑜。再看她们抱着脚上带血的娃,知道是来瞧伤的,没敢耽搁,叫人去通知周仁辅。
不多时周仁辅从后院出来,“这是怎么了?”
沈瑜行礼,“周大夫,麻烦您帮我妹妹看看伤口。”
周仁辅仔细检查了沈星的脚丫:“问题不大,小孩儿伤口容易愈合,上了药好好养几天就好了,注意别沾水。”
透过沈星破旧的衣服口子,周仁辅隐约看见她胳膊上的淤青,遂伸手去掀沈星的袖子。沈星害怕地抽回胳膊,把脸埋在沈草怀里。
“乖,星星不怕,给大夫看看。”沈瑜摸摸沈星的头安抚她,沈星这才伸出胳膊。沈瑜把她的袖子挽上去。
“嘶,这是掐的?”周仁辅问。
“嗯,”沈瑜轻轻地答了一声,周仁辅看得出她脸色很不好,就没再问下去。“没事儿,擦点药就好了。”
“这个就是把我神仙草咬了一堆牙印儿的小女娃?”周仁辅笑呵呵、面目和善地逗沈星。
沈星哪里知道她姐让她背锅的事儿,愣愣地看周仁辅,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沈瑜则尴尬地挠挠头。
抓了药,三姐妹离开松鹤堂。沈瑜驾车来到成衣铺,一口气给沈星买了三套轻纱衣裙,两双小鞋子,比自己做的可好看多了,把身上那件旧的换下来直接扔了。
回去的路上沈瑜才有空问沈星事情的经过。沈瑜后悔,她就不该教星星要对长辈恭敬。
“星星,姐错了,以后再见到沈家老屋的人包括爷和奶,你都要躲开,她们叫你去,你一定要回来告诉姐姐,不能一个人去知道吗?”
孝是对人做的,对畜生要什么孝道!
星星沉默良久,“姐,你教我打架!”